眼见王爷不予停留,张正急忙开口。
“王爷,属下有事要禀,那位于大刚说,他知道一个地方,可能姑娘会在那里。”
听到这句话,元钰毫无理智的情绪有了些许缓和。
他知道于大刚是谁,在战场上替他挡了一箭的那个士兵。
“让他过来。”
于大刚应是早已在不远处等候,很快便到了书房。
跪地行礼之后,他没有起身,直接回禀,“王爷,属下知道一间宅子,那里应该有王爷要找的人。”
元钰此前并没有在意过这个人的样貌,一个毫无根基的新兵,实在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所以,调查于大刚身份的那些信息,一直摆在他书桌上,他看都没看过。
“你是何人?你之前见过本王,或者说见过本王要找的人?”
于大刚在燕王这样的人物面前,只有坦白的份。
他不是蠢人,燕王如此大张旗鼓的找人,让他联想起珊瑚之前的所作所为。
他明白了,一切的根源还是因为珊瑚去那宅子里见到的人。
珊瑚做的事或许没有错,但错就错在她的举动或许会惹怒燕王。
他参军确实是想搏前程,他想娶珊瑚。
但是当他在北胡战场上,第一次远远见到燕王的面容时,内心的惊诧无法言说。
他在山村看到的男人,竟然是燕王。
他想到山村,就想到了珊瑚的所作所为,虽有些地方他想不明白,但他莫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不想出人头地了,只想躲起来。
他准备等这次从北胡回去,他会想办法离开军营去找珊瑚,然后带着她走的越远越好。
但他没想到,战场上那般混乱的时候,他会替燕王挡了箭。
这件事真的是偶然,但此举,竟引起了燕王的注意,细细的查探了他。
如果没有这些事,他会很高兴被燕王赏识。
但眼下他知道,之前的事情根本经不起推敲,这种种巧合,会要了他和珊瑚的命。
更何况襄城就在燕王的掌控下,那间宅子早晚都不是秘密。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更不敢心存侥幸。
“回王爷,属下在两个月前见过王爷和一位姑娘,是在山村见到的。”
元钰听到山村,眸光微动,“你是那个山村的人?为何参军?”
于大刚直言,“因为一个女人,属下心悦她,她叫珊瑚,而她就是王爷身边那个姑娘的婢女。”
“属下在山村见到过王爷,察觉出王爷身份尊贵,那跟在王爷身边的姑娘更是贵不可言。”
“而属下只是一个山野猎户,自然是配不上姑娘身边的人,所以才想参军博前程。”
“属下曾陪着珊瑚去过襄城的白玉轩,后来又去了一间宅子,但属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从那间宅子出来,回到村子后,没出两日王爷便下山离开了,而紧接着珊瑚也离开了。”
“属下今日听闻王爷所为,联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心觉有异不敢隐瞒,只求王爷饶恕珊瑚...”
不等于大刚将话说完,元钰就已经恍然大悟。
原来早在山村之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珊瑚?元钰想到了他发热那一日醒来时,去检查房屋,在屋外看到一个女人...
元钰此时的面容阴沉无比,强自镇定的梳理着这些事。
按照于大刚所说,他先是和珊瑚去了白玉轩,又回了村,且珊瑚和他们同一日下山...
元钰越想越是怒极。
他想起了宝宜的异常,当时他还以为是在山庄发生了什么,还让人去查过山庄...
原来,宝宜早在山村之时,就和珊瑚有了牵扯,却没有和他言明。
元钰想到宝宜被拓跋云劫持那一日,分别前,宝宜的反应...
原来,那一日,她应是准备偷偷去见傅策的...
他明明已经为了宝宜退让许多,他还准备带她去和傅策相认。
只不过一切都还没有来的及...
没有人能够骗得了他,除非,是他毫不设防的枕边人...
没有人能够伤得了他,除非,是他爱如珍宝的心上人...
元钰霍然站起身,心口痛到麻木,眼眸渐渐染上赤红,整个手掌都开始颤栗。
好好好,极好!
当元钰踏入那间宅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间宅子已经查过了,应是文若逸置办的,位置处于西市和东市交接处,还算隐蔽。
元钰直接去了后院,踹开主院房门,踏进室内,他便闻到宝宜身上那特殊的香气。
点了灯,看向隐有暗香的内室,缓缓走了过去。
一切都好似这间屋子的主人,并未离开。
应该是走的仓促,衣柜里还有宝宜的衣物,榻上还有着针线篓,里面还有未绣完的东西...
元钰拿起一看,阴沉沉的目光有了些许变化,但转瞬,这细微的变化便被冰冷所取代。
出了内室,到了外间的小书桌,仔细翻看一通,看到压在最下面的一沓纸张时,眸光顿住。
元钰看到这些纸张上的文字,类似于宝宜每日的叙述,将那些心里话偷偷写了下来。
仔细的一页页看下去,元钰已经知道了,宝宜为何想要走。
原来是发现了他的真面目,知道了他曾经想要杀傅策的事...
元钰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冷笑。
他的小姑娘就是天真,他的真面目可不止于此...
回身又看了一眼这间不大的雅室,处处都很精致,布置的人应是用了十分的心思。
但此时满室清寂,佳人不在。
元钰转身大步离去,临踏出房门时,止住了脚步。
他面上除了阴郁,便是冷冰冰的平静。
回了内室拿走了针线篓里宝宜给他绣的手套,还有她的那些纸张。
随后,便去了前院书房,坐在正堂的圈椅,垂眸把玩着那把短匕。
玄一进来时,就知道主子在思索事情,他悄悄退到一边,等着主子的传唤。
元钰想了许多,但脑海中最后定格的画面,就是昨日在城门处,令他觉得异常的女人。
他当时为宝宜的事挂心,失了许多耐性,只是因为自己的直觉,方才多费了两分心思看了几眼。
他此时已经有了猜测,被戏耍的怒气,再次涌现了出来。
扫了一眼垂头站立的玄一,语气冰冷异常。
“有何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