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是萦绕在楼毅心头的疑惑。
楼心月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被下毒呢?”
“不可能!那他为什么不说?”
楼心月勾唇一笑:“如果她察觉到自己中毒是拜你所赐呢?”
楼毅怔住了。
“你说她会不会知道了万翠微给她下毒?”楼心月欣赏着楼毅那张僵住的脸。
“你说他会不会以为那是你示意万翠微给她下毒……”
“不可能!”楼毅反驳。
但是其实有可能,因为万翠微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现在算是见识了,她还真能干出来!
楼心月忽然觉得自己审问万翠微的时候只是关注了她是不是给杨蓝玉下毒,怎么下的毒,却并没有问问为什么她能接近杨蓝玉,她是怎么挑拨杨蓝玉和楼毅关系的……
楼毅似乎是真的被刺激到了。他可以接受杨蓝玉的离开是天命的不得已,但是却接受不了是自己的一时不察导致了杨蓝玉的误会。
如果说现在他最恨谁,那无疑便是万翠微,这个女人真算是害得自己妻离子散!要不然自己现在一家子是该有多幸福!越是想象着幸福的画面,就越是痛恨万翠微。
“心月,我们也是被万翠微欺骗了……”楼毅无力地说道,也知道这样的解释过于苍白。
“什么叫做欺骗?她骗你我不是杨蓝玉的孩子了吗?”楼心月不为所动,“在关键的事情上,她并没有骗你,是你自己偏私偏宠而已,与他人无关。”
最后离开的时候,楼心月残忍地说道:“承认吧,都是你的错!”
楼心月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如果能将过错推给别人,那么自己内心会好受很多。但是她偏要楼家每个人忍受这种“错在自己”的内心煎熬。
现在整个楼家都是一片乌云惨淡,楼心月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留下了楼家父子相互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出了楼府的大门,楼心月的心情依旧没有变好多少。萧瑞安和自己及交流的时间很少,她觉得萧瑞安依旧在生气,但是该说的该哄的她都做了,为什么还要生气!楼心月也开始越来越生气,有什么话是不能明说的?
于是本身就带着几分气性的楼心月,心里的火越烧越旺,本来还想回王府和萧瑞安明说不要再这样冷冷地晾着对方了,但是想着为什么总是自己开口,于是楼心月顺脚就去了醉花楼。
冬雪渐渐飘落,落在楼心月的身上,上一次见到的冬天是什么时候来着……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快要忘记了上一世的事情。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一个温润的声音传进了耳朵。楼心月转头就看见了一道青色的身影端坐在了屋子里,透过敞开的窗户在想自己打招呼。
太子妃狩猎场重伤,昊王受牵连,靖安王被罚。
其实整个朝堂已经开始风云变幻,但是这样的雨云南侧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了这位四皇子的悠闲生活。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萧温竹似乎每个时节都能安然恬静地享受着世间最好的万物。
看见这样萧温竹,楼心月的心境也渐渐平静下来了,不自觉地就走了进去。
为楼心月斟上一杯酒:“尝尝这是今年的绿蚁酒。”
院落中缓缓飘落的雪花,随着微风轻轻而动,落在了红梅树下,眼前是萧温竹温着的小酒,这样的美景却让人楼心月不知不觉地将身心放松了下来,没有了来时的气势汹汹,也没有了对萧瑞安的怒气冲冲,一切都平静了。
寒雪入冬来,烫沽红梅斋。
“怎么样?”萧温竹问道。
“不愧是四皇兄,”楼心月一饮而尽,“一杯温酒,了我闲愁。”
听见这样的话,萧温竹爽朗地笑了笑:“可是为了楼家的事情而烦心?”
不是,楼家倒还不至于让自己烦心。
楼心月沉默了,也没有和他说自己和萧瑞安似乎是吵架了,还是相互冷着对方的那种。
萧温竹没有察觉,笑着:“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便不要再回头看,这样的回头便会是徒增自己的烦扰。”
楼心悦轻微点了点头,深深赞同。
“人生逆旅,却是不能止步不前,我们向前每踏出的一步都是在和过去告别。切不要为了过往种种而困住自己前进的脚步。”
确实,楼家不过是前世,今生她的人生将不会执着于得到楼家的承认。
又是一杯温酒饮下,楼心月觉得全身都暖和过来了。
萧温竹只是淡淡地笑着,那样的笑意在楼心月看来似乎是有一种的隔膜,他像是笑在画中,并不真实真切。
凝视着萧温竹很久,但是对方大方自然地任由着楼心月打量。
而来寻找楼心月的萧瑞安进了院子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那一瞬间萧瑞安脑中一片空白,原来她也有这样专注看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她来到这醉花楼也是因为心烦,心烦的时候她想到的人是自己四皇兄吗?
这时候萧瑞安竟然不敢上前去询问,四皇兄萧温竹从小到大从来都很受女孩子喜欢,甚至是父皇的妃嫔都很喜欢,他温和谦逊,善解人意,是那种相处起来很让人舒服的人。
那个征战沙场从未退却的人,居然会在这样的胆怯了。他害怕在问到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楼心月会回答一句“只是想来了”,因为这样的话,只能说明对心月来说,萧温竹是有吸引力了的。
这才是萧瑞安最害怕的。
害怕楼心月在没有喜欢上自己的时候就开了窍,明白了什么才是心中所爱,明白了爱上一个人的滋味,而那个人却不是自己……
一想到这些,萧瑞安就会觉得一阵窒息。
转身,离开。
这是萧瑞安第一次开始逃避问题,与其问到了自己不想要的结果,他倒不如直接骗着自己,楼心月已经是他的王妃了,不管是谁都不能抢走!
话说楼心月这边,她和萧温竹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院子中其实是进了人的。
这时候,本来凝视着萧温竹的楼心月突然间笑了,再看向萧温竹的时候,她的眼神带上了戒备和探究:“四皇兄对我说了这么多,怕是为了户部的事情吧!”
萧温竹笑容一僵,神色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林北县的雪灾,不可能只有一次报灾,更不可能林北县上下都是会谎报,要知道郡县下属的乡、上管的州都是可以直接向京城报送灾害的,可是最后户部上报却只有林北县的一次谎报瞒报呢?”
萧温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