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和首领谈论了很多,这个首领本以为他只是敷衍和假意应承,但是却发现眼前这个书生一样文弱的官老爷居然还能给他们一些诚恳的建议,并且会告诉他们官府这边能做的事情和他们力所难及的事情,语态真诚。
就这样陆铭凭借着自己的真诚打动了这群人,于是他们同意解散回家等官府这边的消息。
后来陆铭才知道这十几个人的首领,其实是读过书的落榜秀才,说话很有煽动性。如果自己在那个时候被楼默影响,没有坚持出来和这位首领谈谈,这位首领会将百姓聚集壮大到何等规模!
想想陆铭都觉得后怕。
但是现在陆铭并不知道自己化解究竟什么大事,现在的他只是对楼默越来越失望。
“陆大人终究是还是太冲动,这里毕竟不是朝堂,这些百姓也不是愿意听我们讲道理的,对付这样的刁民,只有动武才能震慑他们。”
陆铭久久不言。同样是姓楼,甚至是同父同母,为何眼光和谋虑竟相差这么大,心中对楼心月的敬佩之情又上了一层,对楼默的失望也上了一层。
半个月后的京城便是冬狩。
大历的冬狩其实是一种天子在一年将尽时节以狩猎的方式,祈福纳吉的活动。只有皇族中人才能进入狩猎场,普通人想进入这狩猎场,只能持有皇族的令牌才能进。
看着楼心月手中不断地把玩着皇族令牌,萧瑞安不悦:“你已是皇族中人了,完全可以出入狩猎场,不管有没有这令牌。而且即便是用令牌,也应该用我靖安王府的令牌,你拿个昊王府的令牌是什么意思?”
楼心月看着手中的昊王令牌,不屑说道:“我能进,但是楼怜芷不能进啊,昊王现在被困在了林北县没不能回京城……”
“你要趁他不在,对付他的女人?”
“不是,我想帮楼怜芷啊……”楼心月微微一笑。
昊王府中,已经被困在这里快一个月的楼怜芷只是在这小小的院落中,只能枯燥地等着那个凯旋便立功的人。
外面的消息是传不进来,以防万一昊王在离开的时候,封锁这边是消息,毕竟楼怜芷一旦出现什么变故,自己又来不及回来,便是百口莫辩。
尤其是现在楼怜芷身上的罪名还没有洗脱干净。
但是这样的事情难不住千机阁,千机阁四位长老中的月长老便擅长密探和安插。
于是楼怜芷去密道口取饭菜的时候就隐约听见了两个小丫头的“低声”交谈。
“听说这次的冬狩是战神第一次带着王妃去啊……想看看战神的王妃是不是也是英姿飒爽的女子……”
“一定是的,我也想看看传闻中的靖安王妃,听闻她宛若天人呢!”
“可惜今年王爷不在,不然我们也能去,看看这些皇子们的英姿!”
“只要持有咱们王府的令牌就行!”
“真的?”
……
冬狩?
楼怜芷眼中只剩下嫉恨了!又是楼心月,每次都是楼心月!楼心月成了楼怜芷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只要一提及楼心月,她就会丧失理智。
楼心月风光无限,她却只能禁锢在这小小的院子中;楼心月狩猎场一定能大放异彩,赢得圣上称赞,但她却背负罪名……
她怎么能忍!对了,只要拿到令牌就能进狩猎场!
其实只要楼怜芷能够冷静下来,便能想到一直都没有消息传进来,怎么这样消息就能这般巧合的让她听见。
但是楼心月这三个字就像是一种催化情绪的毒药一般,足以将楼怜芷逼疯。
楼心月过着这么顺遂,她却见不得人?不,不应该,见不得人的人应该会楼心月,她就应该唯唯诺诺地躲在自己的小院落中偷偷抹泪。
但是现在情况却好像恰恰相反,楼怜芷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将楼心月狠狠地踩在脚下!
下定了主意,楼怜芷便开始用各种方法向每天来送餐食的下人打听消息,还是很顺利,这几次送的人似乎是一个新来的小丫头,很热络,也很活泼。
于是冬狩的前一天,楼怜芷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令牌,并且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这般顺利地离开昊王府。
只是离开时候,楼怜芷并没有回头看一眼,不然她便能看见那个热络的小丫头,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
……
第二天是冬狩了,楼心月一身轻简骑装,倒是让萧瑞安的眼前一亮,但是旋即脸色又暗了下来:“一会不准去骑马!”
楼心月:“!”
“你自己身体怎么样心里没数吗?”萧瑞安淡淡地说道,又是落水,又是挨打,又是发烧……
楼心月心里想着别的事情,也没把萧瑞安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随口应和着。
“秦家怎么样的?”自从灾情爆发以后太府寺除了要忙于应对米粮供应等相关问题之外,恐怕还要为秦瑎的收拾烂摊子。
这样的事情必然瞒不过皇上,秦瑎被问罪是意料之中的,以滥用职权开始,大理寺的手段是完全可以将秦瑎的家底扒个干净。秦瑎毫无疑问是太子的人,那么昊王那边的人一定会趁机将秦瑎拉下马,所以秦瑎被定罪也只是时间问题。
秦瑎已经入狱。
所以在狩猎场再看见太子妃秦若槿的时候,楼心月觉得她憔悴得太多了。父亲被问罪,太子也在被御史台弹劾,现在的东宫可谓是被架在了火炉上,她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萧瑞安带着楼心月去拜见太子的时候,太子殿下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秦家的影响,依旧笑容和煦,语气温润地应对其他人的问候,不管来人是真心关怀,还是幸灾乐祸……
但是秦若槿却完全不同,脸上的表情基本能暴露出她的心态变化。
楼心月摇了摇头,真是一对神奇的夫妻。
“六弟,来了。”萧锦丰笑着和萧瑞安打招呼,看见楼心月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减淡,反而有些愧疚说了那天寿宴的事情,仔细询问了楼心月身体可有不适。
楼心月也认真地回答着这位太子殿下的每一句问候,但是也没有错过了旁边秦若槿怨毒的眼神,因为这样的眼神,楼心月实在是太不陌生了!
这次秦家并没有来狩猎场,毕竟已经是风口浪尖了,秦瑎的太府寺卿是保不住了,秦家本就算不上是什么世族大家,现在更是一夕崩塌。
秦若槿怨恨楼心月,但是萧锦丰却指正她说,她这是迁怒。太子殿下还同她说,本来都与萧瑞安说好,让秦尤安去靖安王和骠骑将军的军营历练,但是由于她招惹了楼心月,此时靖安王和司徒将军都没有在说什么。
其实现在秦若槿又何尝不后悔呢,如果自己弟弟不去招惹楼心月,就会有后来划定粮价的事情;如果自己不去招惹楼心月,就不会得罪靖安王府,说不定靖安王还会将大哥秦尤安纳入麾下,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这世间上总是有一些人,他们从来都不会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只会将过错推给别人,就比如这个秦若槿。她还是最恨楼心月的,明明楼心月是所有事情的起因,现在却成了所有事情的受害者。
这种恨意在听到太子殿下略带歉意地和楼心月说话的时候,便达到了顶点。
太子是储君,哪需要给别人道歉!她楼心月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储君给她道歉,就是因为自己打了她吗?
要不是因为楼心月,现在的秦家和东宫何至于走到现在的地步!
就在秦若槿内心的愤恨就要喷薄而出,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她瞥见了这猎场上的一抹身影。
她先是一惊,但是转念又一笑。
楼家的事情她也是听说一些,是不是还有一个人更恨楼心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