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槿死后，皇后也病了。
被封勤王后，皇上准许他年后再赶往封地，这段时间他便好好陪着皇后，可是皇后身体却是越发不好，入冬之后便常常生病，这次请来了桑神医，楼心月也跟着过来了。
因为靖安王已经建府，宫中并无母妃，除去皇上召见和一些宫宴，基本不会进宫，而楼心月进宫的次数就更少了。
这还是楼心月第一次进入后宫之中，竟然比自己想象更加冷清一些。
“陛下嫔妃很少，皇后为人贤德柔善，虽然苏贵妃盛宠不断，后宫之中难免有所僭越，但是皇后却并不计较。整个后宫很是平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些勾心斗角。”桑星守给楼心月解释。
“哦。”楼心月撇了撇嘴。
桑星守：“……”你好像很失望。
这并不算是楼心月第一次皇后，但却是第一次见这般虚弱的皇后。
忧思过重，郁结于心。
这是楼心月见到皇后的那一刻首先感觉出来的。眉间紧皱，在看到桑星守的时候，她轻轻一笑，道：“你来了。”
“参见皇后娘娘。”楼心月也跟着行了礼。
皇后娘娘也似乎这时候才有了一些精神：“心月也来了。”她笑了，眉间的皱痕已经很深了。
桑星守为她把脉的时候，皇后虽然脸上依旧一副淡淡的笑意，但是楼心月还是看得出来她眼睛有些红了。
桑星守开始皱眉，楼心月明白了皇后看来是身体确实不好了。虽然已经遮掩，但是还是能从她的脸上看出疲弱的神态，说话声音也是明显的中气极为不足，尾音中竟然有些提不起来气……
皇后比桑星守更早开了口：“我活不久了吧……”
听见这话的时候，萧锦丰却是最近震惊：“母后，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
“我的身体自己知道，这些年来我尽力了，丰儿你也尽力了……”看着桑星守并未说什么，皇后叹了口气，“丰儿，你带着心月出去逛逛吧。”
这是想支开自己吧？
楼心月看向了桑星守，后者说：“有些病情，我想单独和皇后娘娘说说。”
于是楼心月就和萧锦丰出了皇后的寝殿，来到了御花园中。
“你一定很不理解，刚刚母后的那些话吧。”萧锦丰提出了楼心月心中的疑惑。
但是楼心月现在已经习惯性和同别人谈话，不让别人掌握主动权了，于是依旧沉默。
萧锦丰一笑，也没有理会：“其实母后出身并不高，只是一个普通臣子的女儿，没有强力的母家，却坐上了皇后之位，只是因为母后确实是父皇的发妻。”
“陛下于娘娘情深义重，却是很让人感动。”
萧锦丰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的，那只是从小长大的情谊，父皇真正动心的人却并不是母后，我知道母后也知道。父皇和母后……只是相敬如宾的夫妻而已，却并没有深切的男女之情，这些我都知道。”
楼心月明白了，只是相互敬重，相互尊重，授以正妻之礼，予以夫君之责，却并不能给予情爱之心……其实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嫁给自己心中所爱，并与之一生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呢，能有幸遇上，就已经是最好的缘分了。
这时候楼心月心下感慨，自己确实有这样的缘分。
对于帝后之间的感情，楼心月也不敢妄言：“这样的感情却也是足以让人羡慕的。”
“其实我和母后都知道一件事情，”萧锦丰脸色严肃地看向了楼心月，“父皇心中有一个挚爱之人……”这句话声音很小很小，如果不是楼心月练武习武，恐怕即便是这样的距离，楼心月都听不见。
她心下一惊。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御花园的中间，这里空旷，楼心月内心警觉，一下子便知道这样的环境中周围是没有人能听见他们说话的。
果然萧锦丰低声说道：“她曾救过母后，所以这些年来母后尽力撑着这个后宫，我尽力……”
“护着王爷？”楼心月补充了萧锦丰的后半句。
“你果然聪明，”萧锦丰感慨，“六弟喜欢你真不是没有原因。”聪明的女人就是一点就透，他没有明说，但是很明显楼心月却明了。
“父皇钟爱的女人便是萧瑞安的母亲，当年的柳妃娘娘柳云茹，那是大历四大国公之一荣国公柳家的长女。当年的事情复杂，我并不了解那其中的详细经过，但是母后悄悄嘱咐我要我暗中护着六弟。”
楼心月面上平静应答，但是内心却已经是大吃一惊。
因为她想到了皇上被下蛊的事情，今天萧锦丰所说的却又像是侧面验证了苏贵妃下蛊的事情。
挚爱之人死后，为了保护她的儿子只能在明面上冷落，但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加以呵护，这便解释了第一次在靖安王府看见皇上对萧瑞安的担心，自己判断他们父子关系很好。
后宫之中，皇后为首，可是皇上敬重却不宠爱，这样的一个皇后并不能威胁到苏贵妃的地位，所以才得以幸存吧。如此看来这苏贵妃看中的或许也并不是权势吧……
也正是因为有太子存在才让苏贵妃和昊王将矛头对着太子，萧瑞安又被打发去了南疆边境，所以整个京城之中太子吸引了昊王和苏家的注意力，如果萧锦丰是个执着于权势的人，那么他应该很会应付这样的局面，毕竟东宫之位科室皇子中最难以企及的地位，但是恰恰相反，萧锦丰向往自由。如此想来萧锦丰这些年确实会过的很艰难也会很痛苦……
“我相信皇后娘娘和你的牺牲，王爷一定都在心里铭记着。”
她不是萧瑞安，并不能体会这些感情，无法回应，但她却能从里面隐隐感受到了苏贵妃和苏家的一些手段，是不是陛下身边只要得宠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但是她并没有听说当年柳妃娘娘受宠爱，难道皇上偷偷宠爱柳妃娘娘被发现了？
很快楼心月便否认这种可能，因为如果苏贵妃知道皇上宠爱柳妃，那么必然不会放过萧瑞安。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并没有将萧瑞安放在眼中……
思考间，萧锦丰开口：“年后我就要离开了，恐怕他们便会针对六弟了，你们小心。”
“多谢……大哥！”想了想，楼心月还是用了“大哥”这个称呼，虽然这个称呼对楼心月而言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但是面对这样的萧锦丰，楼心月觉得萧瑞安比自己幸运很多，至少有和善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