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过后,杨老爷子几乎每天都会抽空过来,跟着来的李特助都给整懵逼了。
这位啥时候如此黏黏糊糊了?
这天,老爷子说起孩子的名字,他翻看了将近一周,又是请先生又是去寺庙,甚至找了道家德高望重的老者。
“孩子单名知鸢,就叫杨知鸢”。
一旁叶平涛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他昨晚才不着痕迹哄着杨曼萍把名字定成叶琳,跟他姓。
死老头怎么突然给改了?
他不是对这些小事从来不上心的吗?
杨曼萍并未察觉他的异常,闻言赶紧应下,“哎呀好听啊!”。
“还得是爸出马,杨知鸢~就叫这个名字!”。
叶平涛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连带着对孩子也不喜了几分。
这是他入赘的象征!
京都某处小巷,年久生锈栏内,是一个大隔间划分成俩小隔间的昏暗屋子。
周遭充斥着一股酸霉味,老旧吊灯摇摇晃晃时刻准备掉下一样,很标准的贫民窟。
余强抱着一堆婴儿用品推开门进来,“快姐,我准备了好多小孩的东西……我……”。
“哇哇哇……哇哇哇……”,外间空空荡荡,小婴儿独自丢在床上张嘴扯着嗓子哭,余强皱着眉把东西放下,抱起孩子哄着。
“姐,姐?”。
“这是去哪里了?”,孩子都不管不问的。
咔哒一声响,余强回头看去,见余玥手里边同样拎着东西,透明塑料袋上标记着明惠超市几个字。
“姐啊~你出去啦”,余强抱着孩子走过去,想要把孩子送她怀里。
“快,孩子哭得不行,怕是饿了,你赶紧给她喂两口”。
余玥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整理着屋内,任由孩子哭得愈发撕心裂肺。
余强见状头疼的厉害,想着这段时间以来他姐的态度,深深觉着她这模样八成是恨屋及乌了。
……可这是他嫡亲外甥女。
没办法的余强准备自给自足,在袋子里倒腾一会儿,找了奶瓶搞搞,不是什么大牌子。
他姐穷,他更穷。
都是些无业游民,尤其他,更是朝不保夕,吃上顿没下顿,成天跑剧组,眼下还才只是刚起步。
不是尸体就是背景公公,再不就是小兵小将……总归都是没人理会的路人甲,
他如今的小目标是做上替身,或者特邀。
这样给的会多一点。
好在孩子是个乖巧的,奶粉一般般,她吃得也喷香。
哐啷哐啷就是炫,完事儿后睡得乖乖。
余强把宝宝放床上盖好被子,这才闷头帮着他家姐干活,终于把里里外外收拾妥当了,他才小心翼翼道,“姐,得给孩子取个名儿啊”。
一直漠然的余玥终于顿了顿,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已经是一个母亲一样。
许久过去,幽暗的屋内响起她冷的掉冰渣的声音,“余非”。
什么都不是的非。
杨曼萍~你的女儿,什么都不是,这一生都只会如此。
余强笑嘻嘻跑开了,围着孩子转悠,“哦~小宝宝,你有名字了哦~你叫余非……非常坚强非常勇敢的非~你妈妈啊,嘴硬心软,还是疼爱你的呢~”。
玄关区,东麋环山路。
这里是不同于中央别墅区的幽深静谧,杨家百年世家,清贵门流,祖上可追溯到晚清。
后来兔子家战乱,当时当家人将累积的大半身家捐献给国家,带着余下的族人举家迁移,去往瑞典。
建国后才迁回来,可是嫡系也就来了杨老爷的父亲这一支。
偏生一家子像是受了诅咒,一脉的人丁稀薄,几乎代代独苗苗。
到了杨老头便是更狠,就一闺女杨曼萍,他也不是没想过养情人,可那样很容易导致血脉杂乱,家宅不宁,实在有违祖训。
干脆就培养女儿,结果十几二十年过去,鬼知道女儿朽木不可雕,踏踏实实是个不成调调的富二代,一心安于享乐,咸鱼躺平。
老头几经叹息,尤其在妻子前些年没了之后,他更是叹息。
好在他身子骨硬朗,还能再活五百年,打算撑着一口气培养培养下一代,不行就下下代,实在没出路了大不了求助本家,找他们过继一个。
一辆辆车绕过一个又一个弯道,周围郁郁葱葱,树木林立,将近十几分钟才到主楼下。
杨曼萍包裹得严严实实,抱着的小婴儿同样被裹得严严实实。
“爸,咱们中央区不是有房子吗?浅水湾也多……”。
“怎么挑了这处?”。
虽说这里环山绕水,环境格外清幽秀丽,可整个半山腰她方才看了,也就四五户,又不是什么大型庄园占地广。
何必非要挑这样远离市中心的地段,她喜欢逛街,虽说让送到家里挑也方便,可却也失了乐趣不是。
杨老爷子神色淡淡,“老道士说了,此处适合养孩子”。
那老道士是有点本事的,说这孩子人生原该是有三难,如今刚过了一难。
他吓死了,不明所以去查了一番,结果啥也没有,那家医院的监控最多保存期六十天,只能无功而返。
索性已经平安度过,那就剩下两个节点,一个是八岁的时候,一个是二十五岁的时候。
杨老头越想越心惊,直接伸手把孩子抢过来,“孩子得在这里待到九岁!”。
杨曼萍觉得他爸有病,一下来劲儿了,“不是,爸!不成啊,孩子不得上学吗?”。
老头摆摆手,表示那都不是事儿,大步往前走,“无妨,家里也可以学”。
他爹的爹跟他爹的爹的爹的爹不都是在家中学习吗。
有问题吗?
没问题,大家各有各的优秀。
杨曼萍:“……”。
人老了,果然就是有点子迷信在身上。
知鸢就这样在老头的细心呵护下,平平安安长到了八岁。
另一头的余玥却是快要疯了,杨家在京都是名门望族,同她天壤之别。
除了财经报纸上能偶尔看到杨老爷子的身影,她竟是女儿的半点消息打听不到。
明明同一个世界,却为何像是隔着天河,她每每都在想着。
这便是所谓的……阶级之差吗?
可是怎么办?
她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法儿再见到女儿了?
她跟杨曼萍是偶然结识的,后来更是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关系要好的那会儿,她也不是没去过她家。
当时她是真觉得她们之间除了吃穿,差距也没那么大啊。
可如今……她好像才恍惚后知后觉,她们两个其实是不同世界的人,见与不见全在上位者。
她不想,她们便很难再见。
她也试图去过安正集团打探打探,更去过她以前住的家,可都没能成功进去,更别提获得一点内部消息。
还有,杨曼萍家也已经是人去楼空的样子,说已经不住在那里了。
余玥整颗心都木了。
“到底是我天真……”,想着还能去她上学的地方工作,静静守着她的。
胡思乱想之际,大门砰一下被撞开,余强一脸慌乱跑进来。
“姐!姐姐!”。
“小非呢,小非呢!”。
余玥一脸无所谓,“不知道,她都八岁了,能出什么事,还需要我拴着不成”。
余强脸黑了又黑,“姐!你一天到底在想什么!孩子丢了你便这样子不闻不问的吗?”。
“隔壁大婶说小非从昨天开始就没回来了!”。
“所以才给我打电话的!”。
余玥依旧事不关己,“行了!她都八岁了不是八个月,咱们家小门小户穷的叮当响,你还指望她被人给绑架了不成?”。
“得了你回去吧,不是忙吗,又死不掉,急什么,估计是跑去哪里野了”。
那孩子阴气沉沉,从来就不听话,更不贴心,成天一张苦瓜相,一脸讨债鬼样,跟谁欠她一样,还敢抱怨她对她不好。
呵!
真是可笑,她凭什么对她好,给她喘口气就已经是自己善良了。
若非想亲眼监督着她一辈子穷困潦倒,破败凋零,她早就给她扔了。
余强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姐!”。
“我只是以为你恨叶平涛那个垃圾男,所以才会一直对小非有心结”。
“可我没曾想你竟如此毒辣!再怎么说她都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女儿啊……”。
毒辣么?
或许吧。
但那又怎么样!
是她们母女欠她的,她当初那样跪地求杨曼萍,求她把叶平涛还给她。
杨曼萍可怜她了吗?
她才是恶毒?
余玥不耐烦的赶走了余强,爬回床上继续想念自己的女儿。
她的宝贝女儿一定不会跟杨曼萍的女儿一样,整一个养不熟白眼狼!
一点不可爱,不积极向上,对她笑都没笑过。
余非是在三天后回来的,被警察送回来的,彼时她浑身是伤,一看就经历了不好的事。
据警察所说,绑匪绑架目标是另一个有钱人家的小男孩,却被余非刚好撞上,绑匪便顺带把她扛走了。
余玥道谢并送走警察后,把门重重一关,回头狠狠瞪着余非。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放学不好好回来,到处乱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