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理由总是这么多,一套一套的,我说不过你!”
叶薰浅低下头,脸色有些气馁,祁玥不忍见心爱之人的心情被个小坏包给弄糟糕了,只好转移话题,将此事揭过。
“薰浅,别和本世子置气儿了,收拾一下,待会儿我们进宫。”
祁玥捧着她的脸蛋,尽可能用一种平静的语调和她说话。
“进宫?为什么?”
面对女子脸上的疑惑,祁玥搂着她往回走,他思考片刻之后,方才徐徐解释道:“姑姑生病了。”
大清早便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担心宝贝知道这个消息后,死皮赖脸不肯离开齐都,所以便吩咐下人们在薰浅和宝贝面前只字不提。
听到祁玥的话,叶薰浅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在茶餐厅里和皇后的谈话,心中有些自责,在她的印象中,姑姑是习武之人,很少生病,当然,有时候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必要的装病除外!
“祁玥,我……”
她和祁玥是夫妻,所以,关于这件事,她不想瞒他。
“薰浅,你无需自责,就算你不说,姑姑她迟早也会知道的。”
祁玥怕叶薰浅胡思乱想,遂出声劝导,照理说上一辈的事情他不该插手,可是这些年,姑姑从来没有真的开心过……
两人回到东苑,叶薰浅和祁玥漫步在回廊上,她握着他的手,轻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这要看姑姑怎么想。”
祁玥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在他看来,他的姑姑为了家族牺牲了人生中最美丽的二十年,而齐皇配不上她,她根本用不着将自己后半生束缚在冰冷的宫墙之内!
但是,这些想法终究只是属于他个人的,有些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无法代替她做任何决定。
“那么,一会儿进宫我探探口风?”叶薰浅注视着祁玥,尾音轻扬,试探着问。
祁玥轻抚她柔顺的长发,微笑着点头,“薰浅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你就贫吧!别人都说一孕傻三年……”
“那是别人!别人怎么能和你比呢?”
祁世子嘴儿甜了不少,证明最近的确有好好看书,知道怎么给孕妇顺毛!
“对了,之前火云晶在帝寝殿里失窃,齐皇不是找了墨家主过来看吗?怎么这会儿没动静?”
叶薰浅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这么一茬事,神色有些不解,谢惊鸿至今仍为离开齐都,蓝翎和杜若待在太师府里,也没有走,祁王府外面的那些来自不同阵营的暗卫同样没有撤走,凡此种种,都在说明这件事还没完这一事实!
“你怎么知道没动静?”
祁玥唇角一勾,反问一声,当年大齐建国之初,齐都皇宫便是由墨家人设计建造的,其中自然也包括帝寝殿……
现在火云晶藏在帝寝殿里,却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了,这件事对齐皇来说不光彩,对墨家而言更是奇耻大辱,如今齐皇按兵不动,想必是要借墨家之手找出火云晶。
那位墨家主,行事极其低调,但是不代表没有手段。
若是换作以前,他是不愿意与这样的人为敌的,毕竟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不会做,可是这一次他要是不管谢惊鸿,恐怕这事儿八成会顺藤摸瓜查到他头上。
这齐都的暗桩,也不是他祁王府一家的!
“祁玥,你说那墨家主,究竟知不知道盗走火云晶的人是蓝翎?”
叶薰浅闷闷地问,说实话,她觉得有些憋屈,偷东西的人明明不是他们,可现在他们居然要趟这趟浑水收拾烂摊子,简直是没天理!
“知道又如何?蓝翎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不会轻易供出。”
祁玥和叶薰浅坐在美人靠上,讨论这件事,没有祁宝贝在的东苑总是让叶薰浅觉得缺少一些生气,她枕在祁玥的肩膀上,小声道:“祁玥,我想宝贝了!”
“这还不到一个时辰,你就想他了,薰浅,你这样会让本世子嫉妒得发狂的!”
祁玥摩挲着心爱之人的青葱玉指,酸溜溜的话从他唇边逸出,心中暗忖:早知道宝贝对薰浅的影响力这么大,他应该让宝贝在炼狱多待几个月的!
“你是他爹爹,难不成你一点儿都不想他?”
叶薰浅一听,立刻就不高兴了,儿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这个臭男人乱吃什么飞醋?
“本世子有美人在怀,哪儿有空去想那颗又臭又硬的石头?”
叶薰浅:“……”
暑假期间,叶薰浅的事情相对少一些,祁玥又不舍得她怀孕了还操心,便连祁贤学府的事情也一并揽到自己身上,好在他工作效率高,并没有觉得有多辛苦。
两人在书房里待了一个时辰后,琉璃端着小点心走进来,递给叶薰浅,然后提醒祁玥道:“世子,该进宫了。”
叶薰浅品尝着精致的核桃酥,没有多话,她最近食欲比较好,吃完早餐后一个时辰就会觉得饿,所以祁玥总是吩咐厨房按时按点给她准备一些小点心吃。
在东苑,琉璃和碎玉相当于祁玥的秘书,提醒他一天的行程是每日的必修课,祁玥一直都是个很有条理的人,他知道怎么做可以最大程度地提高效率。
“嗯,让人备车,一会儿就过去。”
祁玥没有抬头,手中拿着笔,专注于眼前宣纸上的白纸黑字,一心两用对他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是。”琉璃会意,然后识相地离开,将安静的书房留给祁玥和叶薰浅。
巳时,长宁宫。
祁玥和叶薰浅携手走下马车,一路上畅通无阻,他们两人是长宁宫的常客,且和皇后关系匪浅,所以下人们见到他们都十分恭敬,不敢有写好怠慢。
秋雨依旧没有停歇,打湿大地,花圃泥土上凋零了许多花瓣,渲染着萧瑟的气氛。
长宁宫今日格外安静,大概是主子病了的缘故,各宫妃嫔杵在正殿之中,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无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宫妃们都必须晨昏定省,每日给皇后请安。
这是规矩,即使今日皇后卧病在床也依旧如此,所以祁玥和叶薰浅跨过门槛便看到殿宇内花团锦簇,各种不同味道的脂粉香气荼毒她过于敏感的鼻子,让她忍不住连续打了五个喷嚏!
“薰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祁玥一见到这情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还从来没见她好端端地打那么多个喷嚏过!
“祁玥,我们快去看姑姑吧!”
叶薰浅笑着摇了摇头,她的鼻子很灵,平时在祁王府很难嗅到这么浓郁的脂粉气,一时间没有适应过来,才会打喷嚏。
“好。”
祁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往卧室的方向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在场的妃嫔们,许多年长的妃嫔们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祁玥的性子本来就是这般清冷,不喜多言,小时候他在长宁宫里生活时,更是除了皇后之外谁都不亲近!
谢惊鸿拿到火云晶后,叶怜香的“病”自然已经痊愈,可是齐皇这段时间被诸事烦扰,更加没心情到她的怜香楼里去,如今看到祁玥和叶薰浅恩爱的模样,她心里怎能不喷火?
“唉……同样是女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祁世子对祁世子妃还真是稀罕到了极点,瞧瞧他那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祁世子妃真是好命,嫁了个这样夫君,更难得的是,祁世子还许诺祁世子妃永不纳妾。”
“看祁世子妃那样子怕是又怀上了,香妃入宫也有几年了吧?皇上夜夜宠爱,怎么这肚子就没有动静呢?”
……
皇后生病了,各宫妃嫔们又不能擅自离开长宁宫,于是开始七嘴八舌地聊天,不怪她们多嘴,实在是常年围绕着一个老男人转,而齐皇又没空常常去看他们,所以闲着的时候难免喜欢八卦,这是皇宫女人的通病。
莫名其妙被挑出来和叶薰浅作对比的叶怜香脸色极为难看,越想越觉得憋屈,当初……当初如果不是祁玥和叶薰浅,她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想到这,她垂在身侧的手握得更紧了……脑海里闪过杜若那张脸,似乎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正殿里各种讽刺的声音不断,而叶薰浅与祁玥已经走到皇后卧室门口,李嬷嬷见到两人,连忙压低声音请安,“世子、世子妃,娘娘她还没醒……”
“嬷嬷辛苦了,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叶薰浅对李嬷嬷无疑是尊重的,她是皇后的乳母,陪伴了皇后三十多年,主仆感情非同一般,而且与贤老王爷、慧灵大师他们是旧识。
“世子妃说的是什么话,快请,老奴去给娘娘煎药了。”
李嬷嬷拿着药方,然后匆匆往厨房走去,显然是有些着急,叶薰浅和祁玥索性也不浪费时间,跨门槛而入,只见皇后躺在宽敞的床榻上,床边坐着一名侍女,正在给她更换额头上的湿巾。
这会儿见到祁玥和叶薰浅,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正要行礼,却被叶薰浅阻止了,“这没你什么事,先下去吧!”
“是。”
侍女不敢多言,叶薰浅和皇后亲近,这层关系摆在那里,她自是掂量得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皇后脸色不是很好,苍白得让人心疼,叶薰浅拿着毛巾,仔细地替她擦手,小声道:“姑姑,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提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