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顺着琅玝的话看了看阿瑞斯,笑了笑,又对着琅玝说了个欲知详情的疑问语气词“哦”。
琅玝继续往下说,那语气是要多痛心就有多痛心,呼啦啦一串说完了阿瑞斯身上的悲惨事件,把阿瑞斯听得有好几次都捏紧了拳头。
实在是十分话,七分真,三分假,三分假里满是假中假。
这假得悲惨得,让琅玝接收了在场所有生物的目光,或许虫尸里某只正好对着的虫眼也可以算一算?
现场十分安静,满是琅玝的声音,在琅玝说完的一小段时间里,也是如此。
琅玝混不在意,他摊了摊手,话题一转,痛心悲痛的神情又变回了严肃肃穆庄重一本正经,“……而在联邦失去战神后,联邦打上了我们特星的主意,为了星际,我们特星接受了支援请求……”
这话只说到一半呢,在场的人又纷纷把视线转向了琅玝,但是琅玝脸不红气不喘,继续着他的神情往下说,半点没有动摇,“……然后,我们特星就发现了所谓虫族的异样。”
“异样?”
对面那人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脸上仍然没有什么困惑的样子,依然是带着兴致的,细看,甚至还能看到些许的欣慰。
看到这人表情的人感到奇怪,没看到的人为所谓的“异样”感到奇怪。
“没错,异样。”
琅玝说着后退一步,看向阿瑞斯,对着阿瑞斯眨了眨眼睛。
阿瑞斯深呼吸一口,蜷了蜷蠢蠢欲动的手指,最后控制着自己的手指到了自己手腕的光脑处,这才看向对面的人,“接下来就由我代劳吧。”
于是,接下来,就是阿瑞斯的说话时间了。
他对着光脑点了点,一块光屏出现在半空,四方的屏幕被割成几小块,无一不是关于虫族的数据。
令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些数据还都是整理好的对比数据,而与虫族对比的另一方也是虫族。
然而就算都是虫族,甚至是十分接近的虫族种类,在两者的数据上除了某些几乎相同的数据,还有着几条不太明显却显然无法忽视的差异。
阿瑞斯把那边的数据差异单独拎出来,目光直视着光屏上的数据与图片,“它们不同,不是因为种类或个体的差异,对于其他同种的不同种的虫族,我们都做过详细的数据资料分析,现在拎出来的对比只是其中更为明显的一例。
而这有着与其他虫族差异的本体,就是现在地上的这些。
据分析研究,它们之间有着绝妙的相同点,仿如就像是同一只虫子一般。”
阿瑞斯抬起头,平静地看向对面的人,“我就开门见山直接问了,阁下与之是否有关?”
对面的人目光随意地瞟向地上的虫尸,看着阿瑞斯轻轻摇头,目光竟然有些悲悯,“不是我。
如你们所见,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工具仪器能办到什么,我这里有的只是这样一件林中小屋罢了,里面的样子想必也是让人一览无余的。
如果你们不相信,你们尽可以自己去看,我不会阻拦。”
阿瑞斯与琅玝看了看陈设简单又一览无余的屋内,互相微微点头。
阿瑞斯收起光屏,再次看向对面的人,“那么阁下,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请便。”
阿瑞斯点头,黑色的眼眸倒映着对面人微带笑意的和蔼脸庞,他微微敛眸,视线所及之处成了自己的袖口,上面沾染着些许的尘埃,似乎一拍就能拍掉,又像是怎么拍也拍不掉一样。
阿瑞斯没有去拍,而是将手放下,因此袖口也从他视线中消失,他再次看向对面的人,语气沉静,仿若平铺直叙,不带一丝起伏,“阁下一直在这里,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阁下对虫族之事十分了解。
或者,究竟阁下是人,还是虫族?”
对面那人忽然笑了,这不是之前和蔼又欣慰的笑,而是十足高兴的笑,高兴得他的褶子面容都似乎是像真的花一样了,还是一朵十足有生气的花。
他笑着,引发了全身的颤动,就连他那双是不是他本身的脚也一样,那脚上的纤毛退去坚硬,变为柔软,足以能够在空气里凌乱地舞动,仿如轻烟般无序,仿如丝绸般顺滑。
众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称不上变故的变故惊了一惊,原本有些放松的身体再次进入了警戒状态,而最前面的四人,不管是心念其他的,神思漫游的,还是这所谓“谈判场”的主力选手两人,也都是如此。
而其中提出疑问,并且似乎引起了这变故的阿瑞斯更是,他紧紧盯着笑着的对方,面色冷凝,目光沉静,似千军万马都无法使之动摇半分。
良久,又也许只是过了一瞬,那人的笑才停止了,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仍然带着笑意的脸上似乎又浮现了欣慰,而语气也是如之前般和蔼,“要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这是一个跨度稍稍久远的故事。
起始于虫族诞生之前,起始于眼前这个半人半虫的生物还是个纯粹的人类之时,而归根结底,也起始于人类的野心不断膨胀,冲破了星球之时。
那是大约六百年前,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宇宙文明大吞并后的时间。
然而尽管经历了如此长时间,又消耗甚多的宇宙战役,人类的野心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甚至在看似和平的日常间持续发酵,然后有一天向着整个宇宙空间展现了出来。
眼前这个姑且可以称之为人的生物,在那时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尚且年幼,普通星球,普通国家,普通小村,普通家庭,天赋资质也是寻常,也就只有脑子比起同龄人好了那么点,是个值得让家人骄傲的小少年。
平和的日常,平凡的每一天,一日又一日,一天又一天,然后突然就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眼中变为遥不可及。
战争,再次爆发了,毫无对抗之力的侵略战争。
波及到了这个星球,这个国家,这个小村,这个普通的家庭,这个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