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会总会只有姚金廷参加大会,黄钟奇借口有病推脱。苏兆荣接到蔡惟德通知,便气愤填膺,大骂走狗、汉『奸』,哪里肯去参会。苏渐苦苦劝慰,说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却遭兆荣厉声呵斥。想起趁这时机还须与平田、闫玉堂等见面,便以替父亲参会的名义进城来。这日下午散会后,姚金廷等十几个帮会头目被通知留下。金廷以为蔡氏或对自己实施拘押,虽有些紧张,却面不改『色』,从容等候。及至会众散尽,蔡惟德竟派车来,接金廷等人去了伪『政府』大院内的会客室。蔡惟德换去戎装,一身礼服,携闫玉堂、谭不伦等出现在诸位会首面前。蔡氏大摆酒宴,宴请诸位头领,席间竟一改大会上的冷酷威严,笑容可掬地与大家热情握手,殷勤劝酒,呲出几颗金光闪烁的金牙,皮笑肉不笑地与在场人称兄道弟,说从此按私交便是朋友是兄弟,按公论便是同胞是同僚,当携手共谋全县治安大计。伪善地勉励大家:你们都是明白人,本县英杰,有识之士,常言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俊杰则应顺天下大势,应知孰可为而孰不可为,眼下皇军已占领大半个中国,大局已定,愿诸位与蔡某携手,共事皇军,和谐相处,共同开创大东亚共荣之新局面。闫玉堂带头响应,劝勉大家跟随蔡惟德,建立治安模范县,以借皇军福荫,谋个人利禄财源。十几个头目中,自然也有人随声附和,向蔡惟德
卑躬屈身,阿谀奉承。姚金廷却始终矜持自重,默然不语,蔡惟德专门趋前劝酒,金廷也只略一躬身,点头微笑,却滴酒不入。酒席散去,金廷当即出来『政府』大门,侄儿义堃已带数人等候,当即跨上马出城回姚家庄。
姚金廷回到自家,蒙头大睡三天。夫人于氏和女儿安慧见状,担心金廷被拘捕坐牢,或抑郁成病,于氏又忧虑女儿年已及笄,当此动『乱』之年,既然与苏家订婚,不如早日出嫁。金廷任凭妻女劝告,心里只念念不忘当时战场上与日军厮杀的场景,牺牲的众会员一个个血肉模糊的面孔如在眼前。会场上的肃杀恐怖气氛,日伪军四处清剿的传闻,让金廷的意志开始动摇,黄沙会今后向何处去,他在彷徨不定。至于女儿的婚事,他已看透永禄纨绔习气难改,一生不会有何出息,安慧只有退婚一条路,但念及与苏兆荣的多年友情,却又不肯主动提出,只消极拖延。
这日,金廷正在书房品茶闲坐,夫人于氏来说:“苏官寨永禄的姐姐来了。”金廷只料珊珊或为永禄婚事而来,本不打算相见,不料珊珊径自闯进自己书房来了。金廷素知珊珊不只读过书,且颇有心计,其聪慧刚强胜过男子。而且,她是和刘星奎媳『妇』王秀婷同来,守护县城期间,星奎堪称自己的得力助手,一直奔跑在鞍前马后,自己能平安撤出县城,也多亏星奎相助,心中不免感激。于是起身更衣,在客厅与珊珊和秀婷叙话。
苏珊此来,果然提及弟弟永禄和安慧的亲事,但这只一个话题。她的真实意图在于鼓动姚金廷振作精神,继续坚持抗日,与苏官寨和黄家集团结协作,实现三村联合,互为依托,共同与日伪对抗。珊珊“叔叔婶婶”叫得亲切,说起弟弟和安慧的婚事,一番姐弟真情让金廷夫妻感动。又说到县城守卫战中金廷毅然挺身守土抗战,虽败犹荣,言辞间充满对他的尊敬与钦佩,说起眼下,珊珊劝他莫忘当初建立黄沙会的初衷,人心不能散,三兄弟携手同盟不能变,与日伪机智周旋,等待时机。其义正辞严,颇显远见卓识,让金廷点头暗自称赞。金廷夫妻亲自陪苏珊和秀婷用过午餐,即便告辞。本来打算与安慧一见,见金廷无心,便也只好作罢。午饭后便向金廷夫妻告辞,骑上自己的那匹枣红马,秀婷跨上白『毛』,回苏官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