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紧急救助
牛车被驱赶着,跌跌撞撞地冲行在这片被白雪覆盖的林地之中,身后紧追着一头巨大的棕色身影。
架驽车辆的人惶恐地放声高呼,身体随边角出现诸多破损的牛车左右腾转,在座驾上东倒西歪,只一眼就能够知晓,那并非是惯于驾驶的人手。
哪怕只是从我们刚听到呼救的声音这一点来判断,这场追击的发生,显然还没过去太久。
还真是巧合。
思绪在脑海中如电光石火般闪现消失,彼此对视一眼,我与深雪爱丽丝两人确认过彼此的想法。
下一刻,我伸出手,唤来雷枪,而深雪与爱丽丝则是蹬地飞速冲出,分别负责去截停胡乱冲撞的牛车,与阻拦棕熊的行径路线。
雷光与剑气同步爆发,巨大的棕熊在反应过来之前,便已是被自两面袭来的飞速夹击击穿。庞大的身躯顺着惯性凌空飞起,又因不堪受力的错乱,在半空中撕裂成三截,爆裂出一蓬血雾。
也不知爱丽丝是如何做到的,几乎是一个闪烁与后退,她便是再度出现在我的身侧,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别说是出来后流露出的少许疲态,身上就连半点沾染的血色也无。
而另一边,拦截已然失去理智,只知胡冲乱撞牛车的深雪,同样也已完成自己负责的部分。
她似乎是在疾跑时于脚下施力,让浅淡的气以落地处为中心向前爆发。
几乎是一瞬间,那成片的雪便尽数凝结作冰蓝色的大片结晶体,又化作一道带有弧形且迅速高长的冰墙,恰达好处地挡在了道路的前方,让驾车的牛顺势攀上,又在度过一定的高度后,不得不向下滑落。
早早断去缰绳连续的后车被蔓延上的冰棱冻在原地,尽最大可能地维持了完整,闭眼尖叫着的驾车者在前扑落地的前一刻,被恰好赶至的深雪捞起后颈,一把摔进一旁松软的雪堆中。
呃……好吧,反正不管怎么说,眼看着这场危机算是解了。
我这样想着,缓步走去汇合,结果远远地就看见那挣扎着从雪堆中爬出的驾车者,在迅速掠过周围一圈惨状后,扑腾一声跪倒在深雪的脚下,闭眼大喊:“这、这位出手相救的义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吧!”
“……发生了什么,详细说明。”
标志性冷清的声线传来。
求救者也没顾得上去细究说话者的神态与情绪,仍是自顾自地大声央求着:“我们一家自村里出来求医,结果半路上不但遇到大雪封路,更是被提早醒来觅食的一窝巨熊撞见。我父母为了引开大部分的熊分车去了另一条道,我又被这头大家伙一路追着,结果半路不小心生病的小妹又被甩了出去,现在还不知死活。求求您救救他们!”
他说着,一手指向来路,漫涌的泪混合着额间的汗霜,瞬间就在被风雪冻得粗劣泛红的面上垂挂下两道冰柱。
“……你们应该也听到了,就是这样。”
沉默的深雪转头看向我们,摊开双手:“我的家乡是个周边环境非常糟糕的地方。”
“糟糕也好,舒适也罢,我们又不是为了度假来的。”我耸肩,“而且不管怎么说,你比我们更熟悉附近的环境。所以这次由你来决定。”
一旁的爱丽丝同样点头应是。
眼前的这位求助者希望我们去往的地方,明显是与我们的目标相背之处。
但不管是决定帮助也好,还是不顾他的请求,直接扭头上路,无论无何,在这三人小队中,也只有深雪一人熟识离开这片林地的道路,换我和爱丽丝两人,虽然也不是不能出去,但总归会碰上不少的麻烦。
深雪再度沉默了几秒,我注意到她搭在剑柄上的右手张开又收紧,几度之后忽然猛地握住,踏步向一边走去。
“看来她做出决定了。”
爱丽丝笑嘻嘻地向前走去,忽然眉头一挑,扭头回来寻我:“快过来,别让人等急了。”
“我这不是在走嘛。”我刚想这样抱怨,还没从爱丽丝身旁路过,就忽然注意到她探手一摸,旋即视野就变得眼花缭乱起来。
定睛一看,却是我直接被她揽腰横抱在身侧,仿佛一具大型沙袋那般。
“不是,为什么忽然做这种事!”
“因为这样快啊!”爱丽丝眨了眨眼,“别动!乖乖就这样呆着。我要加速了!”
话音落下,脚下原本还算是分明且富有层次感的白雪地,一下子被拉成作单色的直线,只能够从两侧迅速掠过的树干色彩,与一旁溢出流动的浅金色气膜,判断出自己等人正在飞速前进。
我别说是动了,我吓得身子都快僵了好吗!
能够想象四周都是密集且分布不均的树木,自己等人正在树林中横冲直撞,甚至下一刻就极有可能直接撞上树干的感受吗?我甚至有好几次都留意到那粗棕色的树干与突起的灰色石块,从我的面部、四肢以及身下,以仅有毫厘之差的距离危险擦过,只要我在半路上稍微乱动一下,就不只是落得一个轻伤的后果!
这屑兔子其实是故意的吧!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我才不会有这种闲心,在这种时候拿主人的身体安危来开玩笑呢~”她甚至还有精力与余裕拿我调笑。
我小心地回头看去,以同样方式快速行动的深雪就紧跟在我们的身后,虽然一开始的动作看起来多有生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是越加轻便自然,连带着之前逐渐被落下的距离也不再有继续延长。
“哦!找到分车的痕迹了!”
爱丽丝猛地刹车,差点叫我直接飞出去,好在及时扒住她的衣物,这次仅是以轻微的眩晕收场。
她抬眸环顾四周,不解地挑眉:“但是我没找到他说的生病的小妹在哪啊?若是半路被甩出去的话,总会留点痕迹吧?”
我有些惊异:“你刚才还分心看了路上的痕迹?在那么快的速度下?”
要知道,从刚才起步的地点算起,这两个家伙至少在三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跑过了平日快走也至少要走满一个小时的路程!
爱丽丝不以为意:“那算什么,基本功而已。”
很好,我懂了,你也是个十足离谱的家伙。
刚才那个情况我别说是看清路了,就连散布在身周的感知都需得提前收回身侧,以防脑子短时间内接受信息过多,致使过热。
不过,若说寻人寻物,在这难以快速确认清每一寸范围的情况下,倒是又落到了我的长项。
之前也说过,这附近的积雪格外松软,属于脚上稍远用力,就极易陷入其中的环境。再加上附近的环境寒冻,有风雪刮落,换句话说,也就是这里的整体上的魔力浓度基本是维持在一个动态稳定的状态下,且可以轻松透过表面,确认其下的掩藏物。
我闭上眼睛,极力扩散着自己的感知,确认附近的状况,而对于另一边更为上心的深雪,则在留下一句“我先去追另一辆车”后,便是追着痕迹迅速远去。
仍是没有将我放下意思的爱丽丝,神态轻松地扛着我到处走动,不时确认过那些被树木与石堆遮蔽的空间,同时格外留心那些还残留在地表上混乱的印迹。
窝藏在树洞与缝隙之中的鸟雀与鼠类感受到附近的声响与震动,偶尔也会探出脑袋。在树杈间来回跳动的白鼬,与抱着松子啃食的松鼠团缩起大尾巴,对于就发生在眼下的这场搜索只是稍稍保有警惕。
风动摇过枝杈,让细长的冰棱落下,又在半空中折断。
六角形的雪片打着旋落下,碎裂在坠落的瞬间。
我抬手,指向某处微有隆起的一处雪堆:“在那里。孩子大概是摔下后,被落下的雪盖住了。”
爱丽丝依言小跑着凑上前去,用空出的手凌空抹过,于是便扬起一阵片积雪。
小脸冻得通红,微张的嘴唇却略有发紫的孩子,蜷缩着将自己环抱,即使裹着厚重的衣物,小身子仍是在不住发抖。
“她发烧了,还是高烧。”
只一眼,爱丽丝就判断出孩子的症状。
她当即弯腰就要把她抄入怀中,但腰弯到一半,忽是犹豫了几秒,扭头看向我:“你能抱得起她吗?”
“……如果你还想用刚才那种跑法的话,我觉得可能不行。”
“我想也是。”
这屑兔子居然还敢点头!我没当场吐你身上都算是我身体素质和个人素质达标好吗!那种过于惊世骇俗跑法,和把人当货物拦腰随便抗来抗去的做法,就不是正常人能受得住的!
“算了,这样。”她忽然将我放下,背身面对小家伙,蹲下身子,“我先把人背回去,你是慢慢走过来也好,还是追去帮深雪都随你了。”
“这就选择把我抛弃了还行。不是一口一个主人的嘛,完全没有看到你的敬意。”
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我还是将孩子安置在爱丽丝的背上。
不管是受冻还是发高热,随便哪一件对于年幼体弱的孩子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更别说两者相加。而想要让小家伙尽快接受治理,这显然是最快的方法。
不过,这种时候我忽然又有些感慨身边没有带上小笨蛋了:“要是希卡莉在就好了。哪怕只是简单的治疗术,都可以有效地稳住这孩子的病情,说不定还能让她快速康复。”
“嗯?这就想她啦?”爱丽丝忽然弯起眼眉,“还没过半天呢,相思之情都快溢出了。”
“去去,跑你的去。”我啧道,“当心别跑太快了,把人给再甩出去。人家孩子身体弱,受不住你的速度。”
“嘿嘿,没事,我很温柔的。”
她笑了笑,也没起身,直接像只兔子般窜了出去,几步就不见了踪影。
只不过比起刚才将我带到此地的速度,倒真是显得温柔了很多,驼伏少女的脊背也不见有半丝抖动,稳稳当当地向前行去。
好吧,所以现在一转眼,我就这么被落下了。
跟着爱丽丝原路跑回去也不是个事,虽然很悠闲,但总有种自己像是来凑数的感觉。
那么,要去找找看,那据说是出来觅食的一窝熊所住的洞窟吗?我瞥了眼就隐藏在不远处,只是因为视线遮蔽而没能直接确认到的狭窄洞窟,感受着其中仍旧存在的少量猛兽气息,最终还是打消了主意。
也不知道这洞最初是谁开的,是为了躲避风雪,还是为了设下陷境,居然就处在出行的道路边上,最终便宜了找寻冬眠驻地的这窝棕熊。
至于这为了发起高热的小妹出门寻医的一家,却也不算是凑巧,偏偏就在平日里走惯了的大道边上,撞见了感受到震动受惊忽起的熊一家。再加上是这个倒霉的季节,若不是我们恰好撞见,指不定半途中要折上几人,更别说是给小妹救命了。
仔细想想,或许这之间的巧合,也恰是导师早早预见的事项之一,所以才会特地选在那个时间点上,将我们召集后,又是直接转移到此处。
不过,这样想的话……
我瞥眼身后,感受着胸前红宝石中扩散出来的温热,与银色钥匙的轮廓,顺着留下的杂乱痕迹,一边细细辨别方向与残留的信息,一边动作迅速地向深雪追去的方向赶去。
没入雪堆中的粗重羽箭,残留在两旁树干上的砍刀的痕迹,破碎的木制车板,白雪上残留的暗红色血迹与毛发,还有深深浅浅、诸多大小不一的足迹……
所有的一切都在同我无声诉说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分车的两人,或许是因为追随他们而去的猛兽略多于另一边的缘故,再加上两人的承重压力,最终选择了解放拖车的车板,直接驾着驾车的牛向前奔脱。
只不过,他们的速度对比起只有追上他们一个念头的巨兽来说,或许还是算不得快。
激烈的战斗痕迹随着距离分车点越远,出现得越发频繁,更别说是零零散散的血迹。
然后,在越过一处倏然砸落的堆雪后,我终于目视到现在仍在战斗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