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忽然毫无征兆地将她一把抱住,抱地很紧很紧,仿佛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烟消云散一样。
“别说了阿瑜。”白司离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别说了……”
知道她此时脑子里只有一种潜意识,其实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记忆都没有。
若是想不起来,若是永远都想不起来,那就无需再去想起,留得这一刻也是好的,只要她爱他就是好的。
管他前世今生,都敌不过这一瞬的真心告白。
兰溪玉佩紧紧贴在两个人的胸口。
白司离在她耳边轻语呢喃,“我想找到你,一直以来只是想找到你。然后什么都不想要,只是安安静静地和你在一起就好。”
唐瑜没有说话,眼眶却酸胀地像整个人都跌进了深深的海底。
她知道亦不知道。
“这枚兰溪玉佩是我前世放置你身上,自你生来这个世界,我就发誓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找到你。兰溪玉佩在哪现世,你就在哪里。”
白司离笑的苦涩却又仿佛苦尽甘来,只想在如今全盘托出,将什么都告诉她,他已无法再克制自己这千年的念想。
“从最初的相遇至暮赤君有意的将你带离我的身边,直到今日,阿瑜我再也不准让你离开我了。”
听到暮赤君这三个字,唐瑜的身子不由地一颤。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白司离的手缓缓抚上她的青丝。
“兰溪玉佩自通灵性,除非它的拥有者自愿不要它,如若不然,是无人能够将它囊括硬生据为己有的。所以阿瑜,这枚兰溪玉佩只能在你身上,只有你才能拥有它,别人都不能,也不配。”他轻轻低喃,“阿瑜……可是如今一切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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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焚仙崖谁人渡我,历经艰险。妖魔道,厉鬼道,堕仙道……
接着,穿过勿忘桥,天地孕育火凤执掌,上古神物——紫神玉。
烟雾迷蒙让人恍若置身仙境,却又那般不真实的就像往日如潮循环的梦境。
花凉山啊,他们的家。
那张白玉桌,他们曾一起在上面吃过饭,下过棋。小的时候因为不会做菜,总是白司离亲自下厨。想来他做的东西实在好吃,便是这样长期被自己练出来的吧。
后来,他总是得空会飞去白华山,一去便是好几日,唐瑜就学着自己做饭。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下厨,满怀期待地让白司离品尝自己的手艺。
他含在嘴里沉默了很久,一点一点咽下去。他说好吃,可是唐瑜知道,银色面具下的神情应该又纠结又欣喜……
她在长大,他看着她,等着她一点一点长大。
两间相挨的竹屋,一间是他的,另一间是自己的。可是他不在花凉山的日子,她总会偷偷潜进去,在他床前坐着,一坐便是半天。
闻着他专有的梨花香气,仿佛他就在身边,不曾远去,即便知道不若几日那人便会回来,久而久之竟觉得那几日分外漫长,甚比三秋。
他用过的梳子,点过的檀香,喝过的茶盏,以及翻阅过的她看得懂亦看不懂的书籍。
便是这样日复一日,等着他回来,然后对他说一句,‘公子,你这一去又是好久。’
房里的那面水镜,挥之不去的记忆。
笄礼那日,他为自己绾发,镜子中相依的人影。那一霎那,甚至觉得有一种错觉,自己身后的那个人真的是爱着自己的夫君,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眼里只有对方的俩人。
往事如风如烟,一幕幕走马观花。
若是这种日子真的能长长久久该有多好,时间不要过去,岁月亦不要过去,永远留在当下,亦不会幻灭。
他向自己伸出手来,声音温柔地像梨花醇酒。
‘阿瑜,公子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可她亦不是当时当日的她了,眼前再美,终究不过华胥一梦。
只是,终有一天亲手举剑刺入他的胸口,竟是觉得恨不得被杀的是自己,仿佛是谁往身上下了连心蛊,他死了,她亦陪着他永堕地狱。
紫神玉握在手心就像握着一颗血淋淋的心,也曾以为一切都会苦尽甘来,都会慢慢的好起来。
可是大凡世事终不随人愿。
而这颗心终究没有让自己守住,却成了楚长歌的囊中之物……
就像白华天尊对自己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自己也说,‘自己做的孽,应渡的劫。’
与蓬莱岛主换取交易的时候就明白,总会有这样一天。
是的,能守住的日子终将有一个尽头,而那一天正像一条毒蛇悄悄扼紧了唐瑜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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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过去,白司离的病并不见得转好,至少清晨时候,唐瑜起床没有听见白司离敲门的声音。她只好自己梳洗完毕,亲自去找他。
开门就是迎面而来的寒风,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唐瑜蹙了蹙眉,搓了搓手冲进了风里。
在门外唤了两声公子,没有听见回应,唐瑜便自顾自地推门进去,她可不像白司离,她才不管,再者说来,白司离的身子也没什么好看的——之前已经看过了(……)
屋里不像外头这样冷,一下子觉得好多了,鼻翼间充满那人专属的淡淡梨花香,还有些若有若无自己喜爱的檀香。
白司离竟赫然还死死地躺在床上。
唐瑜快步走过去,床上的人脸颊上泛着浅浅的红晕,眉头微微蹙起,眼睛紧闭着,睫毛恍若蝴蝶的羽翅。
“公子。”唐瑜又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白司离“唔”的算是应了一下,眉头又收紧几分,动了动嘴唇,一个翻身向床的里侧倒去。
唐瑜有点不放心,搓了搓手去摸白司离的额头,不碰还好,手背刚刚触到他的皮肤,唐瑜就吓了一跳。
指尖一抖,赶忙想要抽回去,却在电光火石之际,反手被另一只大手握住。
白司离忽然回过头睁开水水的眼睛望着她。清晨,他睁开的眸子琥珀色的,眼底藏着深深的温柔。
“做什么?大清早的想吃公子豆腐。”
唐瑜想拍死他。
“拜托,你知不知道自己额头多烫,公子你生病了。”
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眼眸认真地回望着他。
白司离闭了闭眼睛,手上一松,唐瑜的那只手立马抽回去。
他的指尖抚上自己的眉宇,缓缓揉着,些许是真的感觉有些头晕,晃晃悠悠费力地称手从床上坐起来。
“胡说,凡人区区的一点小病,没有什么大碍。我承认昨日的确受了些凉,可是一夜之后就好了,公子我可不是普通人。”白司离晃了晃脑袋,定神,看着眼前的唐瑜担忧地看着他,不禁心中暖暖的,指尖从眉宇间放下,他勾起唇角,“你是怎么回事,如今是几时,真是越发觉得自己出息,进公子的房间都不用敲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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