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往后的日子有的是机会。”白司离摇摇头,觉得晕晕的,原来凡人生病竟是这样一件痛苦的事情。
唐瑜弯了弯唇角,也不知怎么回答他,心中一阵复杂,最后凝成一声轻轻叹息。
他凉凉的手一点一点挪上去,抓住她热热的手,握在手心里,唐瑜半依半就地坐到他身边。
白司离的屋里弥漫着熟悉的淡淡梨花香气,空气里似乎还微微氤氲着梨花殇的味道,让人觉得一阵舒畅。
他的墨发整齐地散在身后,发尾系着一根素缎带,眉眼如画,侧脸如削,瞳仁里闪烁着不一样的光彩,此时的脸颊也因为小小生病微微泛红。
白司离的手抬上去,轻轻碰了碰唐瑜发间的梨花簪。
他的眉间微微蹙起,叹了一口气,“如今我什么事都做不了,早已经不胜从前了。我别的什么都不再怕,现在唯独担心你在我身边,却觉得辛苦。”
唐瑜弯起唇角,“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你又是哪里什么都做不了呢,不就是不会在天上飞来飞去,不会再变好看的花朵讨我开心,不会让花凉山再像从前那样四季如春。”她眨了眨眼睛,露出唇边浅浅的梨涡来,“不过那又什么关系,你照样可以每天做超棒的菜给我吃,可以陪我下棋,抚琴给我听,陪我看书,陪我说话,而我就下山给你买酒喝,这就足够了。我本来就不需要公子你要如何如何厉害,我就想你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就好,就像白日里可以为我努力捉一只鸭子,只为我一个人,我就很幸福很满足了。”
白司离心里一阵澎湃,仿佛整个身子都随之热起来,“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嫌弃我?”
“不嫌弃不嫌弃。”唐瑜摇摇头,笑嘻嘻的,“你像从前那样我还觉得我和你有些距离,可是如今却仿佛一点都没有了。公子,你知不知道在我们凡人的世界里,你现下算是我的谁?”
白司离勾起唇角,竟有些迫不及待,嘴上却还是说着,“我是你的谁?你的公子,还是义父?”一边说,一边还扣起手指抬了起来敲向她的脑门。
唐瑜一把及时捉住,“这可是冷雾告诉我的。”
“嗯?”
“你是我的男人。”
话音一落,时间蓦地停驻了半晌,白司离怔怔地望着眼前明眸皓齿,扑扇着美目的女子,唐瑜亦是眉眼带笑带着希望又带着没底的心情回望着他。
忽然,一片黑影快速压过来,接着唇上一热,顷刻间的大脑休克之后,眼前又重新恢复了光明。
唐瑜一瞬呆呆地愣在原地,许久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就在方才,自己的吻又被偷了。
白司离轻轻在唐瑜唇上狠狠小啄一口。
脸上顿时升起一片云霞,再往前方看去,不想那月牙白衣的公子更甚,竟一路脸红到了耳根。
白司离深情地望着眼前此时面若娇花的女子,这一刻忽然像是记起了什么,目光微烁,“对了阿瑜,你的兰溪玉佩呢?”
?
唐瑜看了看他,顷刻间反应过来,继而伸手在怀里一阵摸索,最后终于摸出两片碎掉的玉佩。
灯火的柔光下,两片兰溪碎玉一闪一闪散发着迷人的微光。
想起它为何而碎裂,心中还是微微痛楚。
“是这个吗?可惜那晚被我不小心弄碎了。”唐瑜有些失落道,这一刻心里别说还特别没底,就怕白司离会气自己,总觉得那块兰溪玉佩其实是维系着她与白司离之间的,白司离因为兰溪无论她在哪里都能找到她。
唐瑜幽幽道,唯怕白司离不相信她极其忏悔着,“再如何说也是我自生来携带的,我也是拿命一样重视它,如今它就这么碎了我也觉得难过。”脑海里忽然一闪,“对了,倒是凤息曾像是说过,玉佩的最初拥有者可以帮忙复原它……”
唐瑜的话还未说完,白司离已不动声色从她手中接过了玉佩。
他静静地凝视着它,就像望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薄唇微动,白司离目光闪烁轻轻念起诀来。唐瑜愣住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兰溪玉佩在白司离的掌心散发出微微的白光宛若倾泻的月色。
白司离握紧它,那光芒从他修长的指缝穿透,待他缓缓睁开眼眸。
唐瑜的目光也随之抖了抖,兰溪玉佩安静地躺在白司离手心,光芒渐渐散去,露出它光华温润的完好通体。
碎裂的玉佩竟奇迹般地复原了。
白司离却是微微一笑,“即便失了法术,归属的宝贝却自通灵性。听得懂法诀亦是感应的到主人的。”
“公子你……”唐瑜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呆呆看着他。
白司离对她弯了弯嘴角,“阿瑜,我就是玉佩原来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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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的语气就像素来与她谈起日里琐事一般,白司离倾身向前,玉佩上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条红绳子。
他的呼吸温热地扑打在唐瑜的粉颈上,令人浑身酥痒。
白司离微微探过身子去,仔细地将兰溪玉佩重新系回了唐瑜的脖子上。
忽之袭来的那种预感特别强烈,就仿佛生来的秘密就要冲出命门。
房间里很温暖,烛火在窗前一点一点地跳跃着;房间里一时很安静,安静地只听得见彼此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白司离稍稍离开她一些,烛光在女子粉嫩的侧脸下投下一丝浅浅的阴影,她的眼睛扑闪着,此时亮晶晶。
唐瑜一时忍不住伸手去触那人的眉间,不知道为什么,心疼的感觉铺天盖地。
忽然觉得这天地间,唯独仅他们两人而已,却已足够。
只是漫漫年岁,仍旧是有什么悄然改变了,时光无法倒退,变了就是变了。
苍生再如何斗不过岁月,斗不过宿命,斗不过天。
小小的手被白司离温柔擒住。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阿瑜,别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
那种心疼的,带着不忍与哀伤。他回望她,却忘了去捂她如水的眸子。
“公子,我们上一世一定是爱的很苦。”
白司离愣住了,顷刻间连心跳都漏了半拍,看她此时眼中深深沉迷的模样,怕是如今说话都没有经过脑子思考。
唐瑜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自顾喃喃自语,“这一世我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我不是什么阿霓,我只是唐瑜,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可是我知道,公子,前世今生,我一定是爱你的。而且很爱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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