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周府,
花园内,
只见嫣然像个老学究似的,正捧着本诗集,摇头晃脑的背诵给周骁远听。
周骁远却听了没一会儿,就自顾自的玩起了木制的小缨枪。
赵莞则坐在亭子里,拿着以银签挑住的水果块,细细品尝着。
转头抬眸间,她看着周骁远那小小的人儿挥舞缨枪的样子,脑海中即闪过可达那张嘴脸。
她顿感恶心,蹙眉之下,嫌厌的拂开了宫女递上的水果。
嫣然看到赵莞脸色不对后,赶紧放下诗集去哄劝周骁远:“弟弟不要玩了,我们来念诗啦……”
周骁远却边摇头,边推开嫣然道:“不要,我要玩打仗……”
这一幕,正好让前来探望赵莞的赵旭看到。
他遂上前,拍了拍周骁远的小脑袋提醒:“瑞儿,莫要顽皮,惹恼了你娘亲可要受罚喽……”
谁知,周骁远不仅不听,还用木制缨枪戳赵旭。
赵旭也不惯着,一把将木制缨枪夺了过来。
被惹急的周骁远,边试图抢回木制缨枪,边大喊:“那是爹做给我的,还给我……”
话音未落,但见赵莞怒目走来训斥:“没规矩!平日里的礼仪是白听白看了?!还不跟你表哥认错!”
嫣然见状,忙上前替周骁远认错:“义母息怒……弟弟不是故意的……是嫣然没看好弟弟……”
赵旭见赵莞动怒,也赶紧劝慰道:“姑姑,瑞儿毕竟还这么小,别太苛责,气着了自己的身体更不妥……”
说话间,周骁远却依旧不停的拍打赵旭索要木制缨枪:“还我,还我……那是爹……”
可待他说完,就见赵莞从赵旭手中拿过木制缨枪,随手扔进了一旁的水池里。
跟着,她一手扳着周骁远的小肩膀,一手指着他,以命令的口气道:“周骁远,从今往后,不许舞刀弄枪,不许玩闹!不许耍性子!给我好好的学习礼仪和读书!不然家法伺候!听到没有!”
但看周骁远,一双小眼睛里蓄着泪,瞪着母亲气鼓鼓的道:“娘是坏人!我要爹!我不要娘!”说罢,推开母亲后扭头就往园外跑。
嫣然待要追赶,却被赵莞叫住道:“不用理会他,你且管自己看书去。”
对此,嫣然未敢多言,乖顺的躬身应了声:“是,义母,那嫣然回书斋去了……”语落,转身退了下去。
赵旭见赵莞仍自一脸冷凝,遂再度劝道:“姑姑莫动怒,来,旭儿陪你回亭子里喝茶顺气……”
他边说着,边学着伶人,轻摆衣袖,做了个搀扶的动作,并唱诺了声:“公主殿下请……”
赵莞见状,忍俊不禁,给了他一个嗔怪的眼神后,将手搭上他的手背,往亭子走去。
……
入亭后,
待赵莞落座,赵旭取过宫女奉上的茶,递上道:“姑姑喝茶。”
赵莞接过茶,喝了一口后,作舒缓状的展了下双眉。
赵旭见此,遂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道:“姑姑,旭儿觅得一串珍珠链子,成色极佳,与姑姑的美貌相得益彰……”
他说着,从盒中取出珍珠链子后,作势要替赵莞佩戴。
赵莞则微作引颈,以示默许。
赵旭见状,欢喜的走到赵莞的身后,将珍珠链子戴到她脖子上。
但听赵莞询问:“旭儿,皇上要给你正式选妃了,你作何想?”
赵旭替赵莞戴好珍珠链子后,还不忘为其整理了下垂在颈部的头发。
而后,他绕回到赵莞面前,淡然的道:“姑姑都说,是皇上替旭儿选妃,那就非旭儿选妃……”
赵莞紧跟着道:“以太后的意思,是中意傅天云……”
赵旭依旧一脸淡然的道:“非己所慕,选谁为妃,对旭儿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
忽听赵莞又冒出一问:“奥~那裴姝意呢?”
闻此问,赵旭错愕反问:“裴姝意?谁是裴姝意?”
赵莞笑着白了他一眼后,提示道:“呐,不就是那天在夜市上,被人撞到后,差点摔进你怀里的那位姑娘嘛!”
赵旭听后一愣,跟着作恍然状的笑了笑道:“噢,她啊……姑姑不提示,旭儿已不记得那天的事了呢……”
随即,他正色反问:“旭儿与那位姑娘,噢,裴小姐……不过是萍水相逢,姑姑何有此问?”
只听赵莞说笑似的道:“诶,你觉得是萍水相逢,人家未必有同感。姑姑看得出来,那裴姝意对你是一见钟情了……啊~她长倒是俏丽可爱,与旭儿颇为般配呢……”
可未待语落,就听赵旭冲口而出道:“一见钟情如何?般配又如何?不过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而已……旭儿心所想的,姑姑难道不知吗?”
赵莞闻言,看看着赵旭的眸光中掠过一抹缱绻。
随即,她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笑容,对赵旭道:“姑姑岂能不知旭儿所想……然……”
说到此,她以眼角余光瞥了眼两旁的宫女。
而后,她话锋一转道:“若将裴姝意与傅天云作比较,姑姑认为傅天云更适合成为郡王妃。旭儿啊,姑姑知道你眼光高,这许多年来,一直未有入得了你眼的女子。之前,难得对那楚青潋有些好感,怎奈她却是个不识好歹的……既如此,你也不必总挂在心上了……”
就在这时,只见周耀昌抱着儿子走进了花园。
他远远看到赵旭和赵莞在亭子里对视着说话,脸上即闪过一抹不快。
随即,他边走向亭子,边握着儿子的手,引导性的分别指了指赵旭和赵莞,然后问:“是谁欺负了我的瑞儿啊?是瑞儿的娘亲吗?嗯?还是瑞儿的表哥呢?”
周骁远委屈的道:“是表哥先欺负我的……娘亲不帮我……还凶我……还把爹做的缨枪给扔到了池里……”说着,指向一旁水池。
周耀昌遂作生气状的道:“嗯~爹这就给瑞儿出气……”
赵莞听到后站起身,边迎面走向周耀昌,边讽训儿子:“呵,才这么点大就学恶人先告状了!真是好有出息啊!”
闻言,周耀昌不虞的道:“公主,小孩子定是要教的,但等瑞儿开蒙后,自然就会知书达理,现下何必如此严苛呢!”
未料,话音未落,即听赵莞疾言厉色的吼了声:“你知道什么你就胡乱宠着他!”
周骁远被吓了一跳,扭头环住父亲的脖子便要哭。
周耀昌赶紧哄慰:“奥~瑞儿不怕~瑞儿不哭哈~”
转而,他出言责备赵莞:“你做什么这么凶他?!自从瑞儿出生到现在,你说你什么时候给过他好脸色了?要不是看着你十月怀胎,我都怀疑你不是瑞儿的亲娘……公主,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
这话刺痛了赵莞,但看她双眼猩红的斥责道:“周耀昌!你胆敢这么跟本宫说话!你莫要忘了,你们周家如今的富贵是谁给你们的!怎么?一朝攀上凤翼得翱翔,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呵,枉本宫还一度高看你一些,也不过如此!”
赵旭见状,忙劝说道:“姑姑息怒,原是旭儿不懂得如何哄逗小孩子,才弄哭了瑞儿……”
周耀昌也已无名火起,待要跟赵莞做计较,一听赵旭所言,便将矛头转向了他:“淳郡王,瑞儿他还这么小,自是识不得什么大体。若有什么惹得你不快,你大可以同你姑姑或是我说,无谓与小孩子置气……”
就在这时,已在园门外听了有一会儿的周夫人,忙不迭似的跑进来打圆场。
但听她先是责备儿子:“啊呀~耀昌,你也说小孩子自是识不得什么大体,无谓置气了……那你又做什么如此无状呢?!”
转而,她劝赵莞:“诶呀~小孩子是这样的嘛……想当年,耀昌这么大时,也是三天两头的把我气得够呛……”
她说着,上前握住赵莞的手,边拍着她的手背,边接着劝:“唉~谁让我们是女人呢……女人无论是生孩子,还是教孩子,那种辛苦啊~是没办法形容的,莫说男人不懂,连儿女也未必懂……以后,瑞儿,或是耀昌,但凡惹公主生气,公主就跟我说,我替公主教训他们就是了……”
说话间,赵莞已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为免失控,斜睨了周耀昌一眼后,撂下句:“本宫乏了,懒得理会你”后,拂袖而去。
赵旭见此,便也离开了。
随后,周家母子在互相看了眼对方后,也各自离开了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