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霜闻言,微微一愣,随后感激的一笑:“多谢林老美意。您能看得上我,就是对我莫大的褒奖和肯定了。”
林老刚刚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他鲜少有这样不经深思熟虑就把话说出口的时候。不过说完之后他却并不后悔,反而饶有兴致的看向华霜:“哦?听小丫头这话,似乎是不愿意啊。你知道天下间有多少人想拜入我的门下,做我的入室弟子吗?”
“这是莫大的殊荣机遇,华霜又不傻,怎么会不愿呢?”她莞尔一笑,随后又道:“可是我到底是女儿家,又是奴婢的身份,若是让世人知晓大名鼎鼎的林老竟然收了一个婢子做学生,到时候岂不是让您脸上无光?更何况,就算我真的拜了您做师父,又该向您学些什么呢?治国之策,为官之道都不适用于我,针织女红您又肯定不会。算来算去,恐怕我能向您学的东西有限,到时候白白担了您弟子的名分,却学无所成,岂不更是让您老人家脸上无光。”
“哈哈哈。”林老无奈的摇头,大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有诡辩之才。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我手上的东西也的确没什么适合你学的。不过,你真的愿意跟在萧念身边,一辈子做个奴婢吗?”
华霜一双美目清澈闪耀:“公子从未待我如婢仆。能够遇到公子,是我三生有幸。能够一辈子伺候公子,亦是我的福分。”
林老叹息:“丫头啊,你到底还是年纪太小,还没想过如何为自己打算。等再过上几年,也许你就不会这么想了。罢了,每个人的命数都是人算天定,你是个福泽深厚的。日后兴许会有什么别的机缘。反正啊,你是入了老夫的眼了,虽然不做师徒,可日后你若遇迷茫不解的问题,大可来找我。虽然我手上的学问你学不了,但于为人处世一道,我还是可以指点你一二的。”
“多谢林老!”华霜跪地,规规矩矩的给林老行了个大礼。
出了冉翁的卧房,华霜走向等候在厅中的萧念和愚鲁。
愚鲁急切:“如何?冉翁可有好转?”
华霜温和一笑:“已经无碍了。接下来只要悉心调养就好。”
“那真是太好了!”愚鲁喜形于色,对着华霜行一大礼。
华霜侧身避过:“好了。愚鲁,你要是再这么客套,可就显得生分了。”
萧念笑着站起身:“既无事。那咱们就先回客院吧。明日我再来探望冉翁。”
愚鲁点头:“也好,那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回到客院之后,华霜为萧念铺床宽衣。
待到一切都收拾停当之后,她才回到外间的小榻上,和衣躺下。刚刚要睡着。便听到外院有人敲门。
她披衣坐起。进到里间一看,果然萧念已经坐起了身。
华霜:“公子,我去看看外面是谁在叫门。”
“去吧。”说着,他也掀开被子,下地穿靴。
此时,天边一道闪电划过。刚刚停歇的大雨似乎又有重来的苗头。
她隔着门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愚鲁的声音:“华霜。是我。刚刚有洛府的管家来请你,说是他们府上有人病了。”
“洛府?”华霜皱了皱眉头。
咔嚓——
巨大的雷声划过。
华霜一惊,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随后便被拥入一个清爽温暖的怀抱。
“告诉洛府的人,华小神医有恙在身,不便外出就诊。”清泉一般悦耳的声音透着丝丝冷冽和不悦,听得门外的愚鲁不由自主的退缩。
点点雨水开始落下。
愚鲁干笑道:“那好,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会转告洛府管家的。”
门外的脚步声急促远去。
一滴雨水落到华霜的额头上,凉的她又向后缩了一下。
“公子?您怎么出来了。”
萧念夹着她的肩膀将她快速的带进屋子里。
“没什么。很冷了。快回去睡吧。记住,除非洛府把病人抬来鹿鸣书院,否则不许你出手救人。”
“是,我知道了。雨水寒气重,您也快回去休息吧。”华霜说完,感觉他松开了自己的肩膀,随后那温暖的怀抱离去,雨夜里微凉的气息再次将她包围。
有那么一瞬,她对那份温暖生出了一丝贪恋。可是随后,她钻进了带有余温的被子里,闭上眼,将那丝不该有的贪恋抛去九霄云外。
金陵城西,洛府。
洛夫人守在洛九清的身旁,神色焦虑的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这么久了,怎么那位华小神医还是没有请来?”
洛老爷平静的答道:“雨天夜路难行,哪里是一时半刻就能赶到的?”
洛夫人一脸的担忧,有些嗔怪的看向自己的夫君:“老爷,这都要怪您!明知道清儿他身子骨不好,您还下那么重的手!依我看,清儿这病就是您给打出来的!”
“哼!”洛老爷冷哼一声:“那也是这个孽障咎由自取!你也不看看他在外面都做了什么荒唐事!现在满大街都在说我们洛家谋财害命,放火逼迫阮家小姐入门为妾。我的这张老脸都要让他给丢光了。偏偏他还不听劝,执意要纳阮小姐进门,我要是不打醒他,他早晚得祸及家门!”
洛夫人辩解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那些风言风语老爷如何能信?况且清儿是您的骨肉,又是您一手教养大的,他的品行手段,您还信不过吗?断不会是外面传言的那样。”
“你……夫人,你这是在臊我这张老脸吗?”洛老爷一张脸涨得通红。早年间,他确实对清儿宠爱有加,因为是外室所生,所以他又提防着洛夫人会对清儿不利,故而自小是将其带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可是没想到清儿长大以后品行居然会败坏成这个样子,那一次次荒唐愚蠢的举动活生生的就是在打他的脸啊!
洛夫人心中冷笑,可是面上的表情依旧无辜:“老爷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您是我的夫君。我臊您不就是臊我自己?我只不过是心疼清儿他一片痴心。想来他是真的爱极了那个阮小姐了。不如您就松松口,随了清儿的愿吧。”
“夫人啊,我向来以为你是极聪慧的。怎么在这件事上你也犯起了糊涂呢?他那哪里是一片痴心?分明就是一片贪心!那阮小姐是为什么要入洛家门?谁能保证她不是包藏祸心?”洛老爷怒目圆睁,义正词严。
洛夫人举起帕子拭去了鼻尖的潮汗,轻笑道:“我看老爷您是谨慎过了头了。区区一个阮家小女,也值得您如此重视?他们阮家不过是空有几个银钱而已,否则,也断不会被清儿逼迫到如此境地。纳她进门,随了清儿的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过上两年。清儿掌握了阮家的产业,若是不喜欢,随时可以把她打发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您一怒之下把清儿打病了。心疼后悔的还不是您?”
“我何时心疼过这个逆子了?”洛老爷双手一摊,反驳。
“不心疼您干嘛守在这里整整两天?难道书房里没有事情等您处理了吗?若是换成斌儿病了,您也会这样不眠不休的守着吗?”洛夫人斜长的眼尾一挑,语气既像娇嗔,也像嘲讽。
洛老爷:“我……”他无从解释。心疼小儿子是自然的。可是他却从来不敢表现出来,只因为小儿子的生母是妻子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已经这么多年了,本以为他做出的弥补已经够多了,可是现在看起来,还是无从挽回啊。
“哼。”洛夫人轻哼,又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额角:“老爷可别做出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妾身看着害怕。您心疼清儿是天经地义的。我身为母亲,也心疼他。您犯不着这么藏着掖着的,平白的把我当做了小人。”
洛老爷无言以对。只能沉默。这个时候,他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恰在此时,丫鬟来禀:“回老爷夫人。忠管家回来了。”
“大夫请来了吗?”洛老爷急切问道。
丫鬟:“奴婢只看到忠管家一个人回来。”
洛夫人正了正神色:“传他进来回话。”
“是。”丫鬟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一身灰衣脚上沾染泥水的忠管家就走了进来:“老奴见过老爷夫人。”
洛老爷:“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那位华小神医呢?”
忠管家擦了擦下巴上的汗珠。恭敬的回道:“据鹿鸣山庄的人说,那位华小神医有恙在身,不便出诊。”
“哼!”洛老爷眼睛微微眯起:“真是给他几分颜色就开起了染坊!我洛府相邀他竟敢不来?!”
一屋子的奴才全都弓腰低头,大气不敢出。
洛夫人:“既然如此也没办法了。咱们总不能强人所难的把人压过来。清儿的病耽搁不得。徐忠,你去把金陵城所有的名医都请过来,现在就去!”
“是!”忠管家应声,而后快步退了出去。
洛夫人幽然道:“哎,只可惜那留一手已经死了。否则有他在,咱们也用不着去请那个什么华小神医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洛老爷更来气了:“休要再提这些!还不都是这个逆子自己做的孽!”话虽如此说,可是他心里忍不住想,早知有今日,就不会那么快把留一手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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