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重修栈道的消息很快传到章邯那里,章邯立刻派人去前线打探消息。回来的人禀报说,韩信因为修栈道已经死伤了些许士兵,进度非常缓慢。照此下去,至少也要一年的时间才能修完。章邯听了之后,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大放心,为了以保万全,他派重兵把守在栈道口,只要韩信过了栈道,他便让他们有来无回。他又听说韩信从小就是一个市井混混,靠嗟来之食度日,原来只是一个管粮仓的小吏,后被刘邦委以重任,肯定是靠花言巧语哄骗了刘邦,便不把韩信放在眼中。”
“岂料有一天,章邯正在悠闲的与人下棋,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赶来报告:‘不好了,汉军不知何时已经绕过栈道,夺取了陈仓,就快打到这里来了!’章邯一听,大吃一惊,慌得棋子撒了一地,他抓起士兵吼道:‘你胡说些什么?栈道都还没修成,汉军怎么会过来?!难道他们会长翅膀飞不成?’章邯扔下士兵,立刻带领人马本想陈仓。”
“他到了陈仓一看,汉军果然攻过来了,章邯吓得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还是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慌忙派人去打探消息。原来韩信派樊哙和周勃去赶修栈道,只是一个障眼法,是为了迷惑章邯等人的。让他们以为汉军修栈道是唯一的出路,从而放松警惕。然后,韩信再偷偷派精英军队另辟蹊径,在从来没有人走过的山林中开出一条通往陈仓的小道。”
“就在汉军大张旗鼓赶修栈道的同时,韩信已经派人将军队的主力偷偷转移到了陈仓,章邯的士兵还一直以为修栈道的人越来越少是因为汉军怕死而不愿上阵呢。等到章邯明白过来时,韩信已经打到门口了。在攻势猛烈的汉军面前,章邯的军队溃不成军,他只得带兵逃窜。就这样。韩信打开了汉军平定三秦的第一座大门。这就是史上有名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华霜说完,笑盈盈的看向萧念:“公子,我说的对吗?”
萧念:“很对,看来苏晨平实没少给你讲故事啊!”
“呵呵,以前都是听苏晨哥哥讲故事,今日却是第一次听到公子讲呢。”
萧念揶揄道:“有他在,所有的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完了,哪里有我置喙的余地。”
华霜:“哈,苏晨哥哥要是听到会伤心的。”
“关键是他听不到。”
……
鹿鸣书院。
冉翁将手中的信放在一旁。然后一脸兴奋的摆弄着眼前的棋局。
片刻之后。
“哈哈哈!妙哉!妙哉!当真是出其不意,出奇制胜啊!想不到这困了老夫数十年的‘入瓮局’竟被这个姓萧的小子破了!这小子真是天纵奇才啊!”冉翁一边说,一边畅快的大笑。笑到最后,脸上竟有些许怅然的情绪流露出来。
林老此时踱步走了进来,他见冉翁脸上那似悲似喜的神情,颇为不解:“冉翁,何事让你如此发笑啊?”
“林老。你来的正好,快看看这个。”林老指着桌上的棋盘。
“咦?这是那个入瓮局?”林老走进之后,细细看来:“这局竟然被破了?!恭喜冉翁,这几十年的死局总算是被你解了,看来你的棋道境界又高了一层。”
冉翁摇头:“非也非也。这局可不是我破的。喏,你看看这封信。”他将桌上的几页纸递给林老。
林老接过。一目十行的看完,内心的惊诧如排山倒海一般涌来!
“这是……萧念的字迹!难道说这‘入瓮局’是他破的?”林老难以置信,毕竟这入瓮局他和冉翁参详数十年。期间也让一些人观详过,但是却无一人能解,如今,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目盲少年给解开了!这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要知道,古往今来。巧妙利用出奇制胜之法的例子多如牛毛。人人都知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是个极其有效的方法,但是真正运用起来却是非常之复杂的。能够用的好的。就更是难能可贵了。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取信于敌’,进而准确的掌握敌情,试探对方虚实,侦查对方意图,然后对症采取措施。其次,更要有非凡大胆的想象力,抱着必死的决心,和必胜的信念,方能以‘奇’致胜,以‘险’致胜!
置之死地而后生,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实在太难了。
而萧念先是用‘火牛阵’做幌子,这就好比韩信修的栈道一般。当然,这火牛阵的杀伤力可比韩信的栈道要高出太多了。然后当火牛阵牵扯住敌方的主力时,因为出其不意,敌方必然心神大乱,倾尽全力相抗。恰在这时,那‘暗度陈仓’的一步已经布好,并与之前的‘火牛阵’交相辉映,全力合围,以巨浪滔天之势将敌军全部淹没,由此,虽自损八百,亦伤敌三千,总之,就是两个字——‘险胜’!
冉翁欣慰的点头:“就是他破的。哎,我之前说的没错吧?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啊!哈哈,本来我是想用这‘入瓮局’欺负一下那个小子的,谁让他几次三番的在棋盘上赢我,然后还故意输给我。他以为我看不出来呢!哼!只是没想到,这难得住无数人的棋局,到了他那里竟然迎刃而解,莫非这就是天意?”
“什么天意?”林老不解。
冉翁长叹一声:“这入瓮局是我师父临终前交予我的。他对我说,如果有朝一日,有人能破了这个棋局,那我就可以把他收为入室弟子,将师父他老人家的学问本领传承下去……只可惜,这么多年,凡是我看得上眼的孩子,都解不开这棋局。我虽然在鹿鸣书院讲学,可是与院中学子只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本以为师父他老人家的经世之学会断送在我手中,想不到临老临老,上天却把这个人送到了我的眼前!难道,这不是天意吗?”
林老沉吟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你想把萧念收入门下?”
“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太赞同。”冉翁反问。
林老:“不是不赞同。只是劝你再斟酌斟酌,毕竟,那孩子的眼睛……你要知道,五官不全之人,是无法入仕的。”
冉翁扬高声调,满不在乎道:“欸!不能入仕又有什么?我不也一辈子没入过朝堂?只要师父他老人家的学问本领能传承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后人发扬光大的!”
林老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要这么想,我也无可奈何。只不过,你不在乎萧念他来历不明?背景诡异?”
“那孩子的确一身都是谜。不过,我信得过他。”冉翁的语气颇为笃定。
林老仰头长叹一声:“你凭什么信得过他呢?难道仅凭他那一身清正卓然之气?还是凭他智慧超群,深不可测?”
冉翁:“有何不可?我知道你一定会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吧,你我相交多年,不如你想个法子,帮我试试他。若他是纯良心正之辈,我就把他收入门下。若反之,我就暂且不提这件事了。说不定,日后还能其他破局的人出现。总之,先看看再说。”
林老想了想,目中一道精光闪过:“好!我就帮你试他一试!”
五日之后,萧念又收到了一封信,这次是林老差人送过来的。
信上有三道试题,并让萧念以这三道试题为准,写三篇文章。
第一道题为‘国计民生’。
第二道题为‘人伦礼仪’。
第三道题为‘军情国策’。
华霜念完,将信纸折起来,重新放回信封里。
“公子,依您看林老突然出这三道题,是什么意思?”
萧念脸上的笑意轻松:“林老到底是官场君子,考校人的手段倒也光明磊落。”
华霜:“考校?”
“不错。只要我这三篇文章做得好,想来进入鹿鸣书院的日子就不远了。”萧念说着,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伸出手,让轻柔温暖的风在他的指尖流淌而过。
有些东西已经触手可及……
接下来的两天里华霜陪在萧念身旁,安心的看着他动笔做那三篇文章。
萧念先以‘思所以危则安,思所以乱则治,思所以亡则存’为题,做了一篇论述国计民生的文章。
而后,又以‘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题,做了一篇论述人伦礼仪的文章。
最后,则以‘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为题,做了一篇论述军情国策的文章。
当这三篇文章到了林老手中时,他脸上的惊艳与赞叹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冉翁,看来我要恭喜你了!”
“哦?何来恭喜之说?”冉翁是明知故问,虽然他还没有看到林老手中的文章,但是林老的表情已经告诉他了,这三篇文章做得一定是惊才潋滟,连学富五车,阅人无数的林老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林老轻捋胡须:“冉翁这即将入门的高徒,智慧与胸襟兼顾,学识与德行并存,实乃百年难遇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