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霜身着男装,便朝着那位向夫人拱手行了一礼:“见过向夫人。”
向夫人抬起脸,上下的打量华霜:“你就是那位救了周姨娘性命的小神医?”
华霜:“小神医的称号愧不敢当,敢问夫人,病人现在情况如何?先带我去看看病人吧。”
向夫人:“小神医倒真是古道热肠啊,你们带她进去吧。”
说完,两个丫鬟领了华霜到里间。
一个丫鬟走到床前,将床帐掀开,从里面拿出了周姨娘一只手。
华霜隐隐觉得不对劲儿,这屋子里也太过安静了。看样子,周姨娘好像已经昏死过去了。
她走过去,将手指搭在周姨娘的尺寸关上……
啊——
她猛然跳起身来,强行压住内心想要惊叫的声音。不能慌,不能乱,冷静!要冷静!
“小神医,我们周姨娘的病,到底怎么样了?”一个墨绿色衣裳的丫鬟眼神尖锐的看着华霜,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阴冷古怪。
华霜定了定心神,事已至此,怕也没有用:“周姨娘脉息已绝,已经去了。”
说完,她目光坚定的看着那个丫鬟,袖子里的拳头紧握着。她是年纪小,她是没有经历过这些,可是她不傻,今天这一切,分明就是一个局,而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骗入了局中。为今之计,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墨绿色衣裳的丫鬟被华霜清冷笃定的眼神逼退,不得已移开了目光。
另一个鹅黄色衣裳的丫鬟马上喊道:“你这个庸医!你害死我们周姨娘,我要你一命抵一命!”说着,她撸开袖子就朝着华霜扑了过去。
华霜灵巧的躲到一旁去:“不要血口喷人,你们周姨娘早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死了!她的死和我无关!”
此时又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进来,不由分说的摁了华霜的肩膀,扭送着她到了外间向夫人的跟前。
向夫人冷冷开口:“你叫华霜是吧?明明是个丫头,却偏要扮成个假小子,成日里招摇过市,借机行骗。兀自看了两本医书就敢自称神医!平日里你蒙骗无知百姓也就算了,想不到今日你竟然敢骗到我向府头上!来人,把她给我扭送到府衙,让老爷给他最爱的周姨娘讨个公道!”
华霜被两个婆子压着,分毫动弹不得。她没有开口辩解什么。只是冷冷的看着向夫人。去到府衙反倒好,总比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打杀了要强。更何况……她知道,公子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她的……对,如果公子知道了,一定会救她……
这个时候华霜想起了白大夫,可是直到现在,他也再没露过面。
洛阳府衙。
明镜高悬的匾额悬挂于堂上。
华霜被两个婆子扭送着跪在堂下。
一身威严官袍的向守城高坐于堂上,脸色黑的犹如锅底。他刚刚听到了家里下人送来的消息,没想到周姨娘死了,她病了这几日,他没去看她,想不到转眼之间,她就已经香消玉殒了。而这一切,都是堂下那个丫头片子一手造成的。
啪——
向守城一拍惊堂木,怒目自威:“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向府的管家许田递上了状子:“回禀知府大人,小的是向府管家,今日府里周姨娘被庸医害死了,小的替府中主母前来,恳请大人主持公道!”
华霜回身瞪向两个婆子:“还不松手!这里是府衙,不是向府那一亩三分地,懂不懂规矩王法?!谁给你们的权利在公堂之上耀武扬威,想要我屈打成招吗?!”清脆的声音微含薄怒,虽是童稚之语,可是说出来却掷地有声。尤其是那双璀璨澄澈的眼睛里迸发出的凛然威仪,更是让身后的两个婆子为之一震,然后不由得双双松开了手。
向守城见此大怒:“好个不知高低贵贱的小丫头,竟然敢在公堂上咆哮!你这是蔑视朝廷命官,来人,拖下去先打十板子!”
他心爱的周姨娘死了,都是这个小丫头片子害的!他怒火攻心,容不得这个小丫头放肆!他要给周姨娘报仇!
华霜冷笑一声:“敢问大人,我如何咆哮公堂了?何时蔑视朝廷命官了?如果您说不出来我哪儿错了,却执意要打我板子,那岂不是正应了民间百姓的传言,说您是个昏聩无能,草菅人命,屈打成招的昏官,恶官?!”
“岂有此理!无知小儿竟敢大放厥词。来人,给本官打她三十板子!”向守成气的胡子乱颤,狠狠的拍了两下惊堂木!自从被贬官到洛阳以来,他就一直走着背字,这辈子他从来就没这么倒霉过。本地的士族不把他放在眼里,富商不把他放在眼里,如今连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在他面前放肆,这不是生生的打他的脸吗?!他收拾不了林家,收拾不了胡家,难道连一个小毛丫头也收拾不了吗?
华霜梗着脖子,心跳慌乱,紧握的小拳头微微颤抖。她很怕,很慌。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刚刚的一切都是她在强撑着,实际上,从她见到周姨娘死尸的那一刻起,她就害怕的想哭。并不是害怕死人,而是害怕这背后的黑暗和阴谋。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怎么办,该怎么办,三十板子,如果真的打下去,恐怕她这条小命就真的没有了。
两名衙役已经把华霜摁在了地上,那板子高高的举起,眼看就要落下!
华霜闭紧眼睛,紧咬牙关——
“不能打!”
洪亮的喊声传来,正要打板子的衙役一愣。一个身穿青袍的男子拨开重重围观的百姓,快速走了进来。
华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白大夫,您总算来了!
向守城很不爽,因为他的威严再次被挑衅:“来者何人,竟敢阻挠本官行刑,难道你也想吃板子不成!”
白大夫捋了捋他那几根稀疏的胡须,慵懒的笑着道:“向大人,在下不让打,那可是为了您好啊!您不明不白的打了她,明眼人都知道您是心疼死了爱妾,急于泄愤,这样于您的威望风评皆是有害无益啊!您就是不为别的,也得为您的仕途考虑考虑是不是啊?”
向守城冷哼一声:“本官审案自有分寸,用不着你一个闲杂人等在这里指手画脚,越俎代庖!”话虽如此说,可是他到底没有再提打板子那档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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