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茶壶,市价三十文钱一个。
碗就是吃饭用的粗瓷大碗,市价两文钱一个。
“对不住,家里没有茶叶。”魏氏有些不好意思。
城主大人心情复杂地坐在这里,打量着四周的简陋和贫穷。
他压抑起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沉声道:“老二媳妇,你为啥不肯回府去住呢?”
魏氏轻描淡写地开口道:“我与夫君情深似海,在这里陪着他,我安心一些。”
城主大人也顾不得说别的,于是开口道:“你知道吗?楚楚回来了?”
“什么?”魏氏顿时就露出惊讶的神情。“楚楚回来了?”
“对,只不过,你大嫂跟人发生了一些误会,还是要靠你去帮忙说和说和。”
他回避了一些关键的问题,只说了一点误会,然后又道:“我瞧着,荣儿也大了,不如让他去矿上做事吧?”
魏氏低下头,隐藏起自己脸上的神情,“多谢父亲提拔,只是,孩子他爹就是死在矿上的,我有些担心,还是让孩子陪着我在家里种地吧。”
城主大人开口道:“老二的死是个意外,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对了,我来了这么久,怎么不见娜娜丫头?”
“孩子……”魏氏扭着手指道。“老房子走水的时候,孩子的脸烧了,不太喜欢见人。”
“什么?”城主大人露出震惊的神情。
“那……可有请过郎中?为什么不去府里告诉我?”
却见少年从门外冲了进来,“你还有脸问我娘为什么不去府里告诉你?我们连城主府的大门都进不去,怎么去告诉你?”
“荣儿,住口!”魏氏厉声呵斥道。
少年愤愤不平地闭上嘴巴,不过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娘你就是太善良,才会被他们欺负。”
魏氏深吸了一口气,对城主大人道:“爹,不是说要带我们去见楚楚吗?你稍等一下,我去收拾一下。”
说着,她进了隔间里边,收拾了一下,又把赖在床上的小女儿叫了起来,给小女儿扎了辫子,打水洗了脸,这才带着小女儿走了出来。
当城主大人看到自己的小孙女那张被烧得凹凸不平的脸孔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二媳妇,这是……娜娜?”
“爹,对不住,孩子受了惊吓,不肯叫人。”魏氏敛着眉眼道。“咱们出发吧,码头那边挺远的呢。”
“好,出发!”城主大人便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开了家门,上了马车。
……
上午十点多钟,两辆马车停在了客栈的大门口。
随行的还有几十个府兵。
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从前边的马车上下来。
他下来之后,转过身,将一个妇道人家和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这一家三口身上穿着十分破旧的衣裳,那妇道人家的袖口甚至还打着补丁。
宋雪妃早就在大堂门口等着了。
看到那些府兵身上的衣裳,就知道这些人是打城主府来的。
她打量着那妇道人家,觉得和程楚楚的眉眼有些相似,于是迎了过去,“是程楚楚的家人吗?”
“我是!”那妇道人家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才开口回答宋雪妃的问题。
宋雪妃看到那妇道人家一脸憔悴的样子,又扫了一眼跟在她身边的两个孩子。
就见那男孩子右手少了两根手指,女孩子脸上都是烫伤之后留下的疤痕,于是不动声色地开口道:“请进来说话吧。”
她也没去理会从后边那辆马车上下来的城主大人,只是把这一家三口让了进去。
一张八仙桌,若是比较宽敞的话,是坐四个人,但是也可以坐八个人,只是微微有些挤。
宋雪妃站了一边,苏瑾辰占了一边,那妇道人家占了一边,剩下的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应该是程楚楚的弟弟和妹妹,两个孩子坐到了一起。
这样,跟在后边进来的城主大人便没了座位。
他这年纪和身份,也不能跟儿媳妇坐在一起,只能背对着旁边的一张桌子,在隔壁桌坐了下来,随后递给魏氏一个眼神。
魏氏收到他的眼神示意,轻轻地抿了下唇,随后低下头,小声道:“这位姑娘,请问,你怎么称呼?”
宋雪妃落落大方地开口道:“小女子姓宋,这位大婶,您就是程楚楚的母亲吧?”
“是!”魏氏低着头道。“宋姑娘,请问,我的女儿在哪里?我能见见她吗?”
“当然可以!”宋雪妃开口道。“走吧!”
她起身带着魏氏和两个孩子去了后院。
城主大人也想跟着去,却被苏瑾辰叫住。
“城主大人,她们母女十年未见,想必有些体己话要说,城主大人不如留下来,陪我下一盘棋。”
说着,他拿出一具围棋盘和两盒棋子,放到了桌子上。
城主大人有些不放心,但是却也知道,如果他执意不肯让自己跟着去,自己也没法子,所以只能留下来,陪着苏瑾辰下起围棋。
程楚楚这会子刚吃完饭,背靠着床头坐着。
“娘?”
看到程二夫人,她缓缓地站起身。
程楚楚的母亲魏氏看到她这副样子,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楚楚?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母女二人顿时就抱头痛哭起来。
程楚楚的弟弟和妹妹也站在一旁哭了起来。
宋雪妃也不吭声,只是神情冷淡地坐到了凳子上。
她也不知道程楚楚的母亲是怎么个意思,但是看城主大人那意思,应该是没少给她洗脑才对。
这一个晚上的时间,恐怕城主大人没少说她坏话。
祝晓萌非常有眼色地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也没喝,只是冷眼瞄着程家这对母女。
程楚楚和她娘抱在一起哭了一阵子,便将她娘推开。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魏氏,见到魏氏身上的衣裳,不可置信地开口道:“娘,你怎么穿成这样?这……这是二弟和二妹吗?他们……他们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二弟的手指怎么没了?还有二妹的脸,怎么会都是烫伤啊?”
魏氏哭得说不出话来,倒是程楚楚的弟弟程立荣开口道:“姐姐,你当初去京城读书,刚走了不久,爹就死在了矿上。”
“咱们的亲祖母也得了急病死了,出殡之后,祖母就打发我们去了庄子上去守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