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有利现在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自己的儿子突然之间出了事,出事之前自己没见着,倒是孩子的继母见着他,却对他夜里回家又离开的事情不闻不问,这已经够让人受打击的了,更受打击的是,到了公安局,本来想把人叫过来,问问清楚算算账,结果才刚一开口,就被对方的儿子给气的两个人当着外人的面儿就扭打成一团,偏偏柯有利自己年纪大力气小,被个晚辈压地上揍。
估计这些换到谁头上,都会觉得挺不好过的。
所以落座了之后,他依旧气愤难平,看吴书琴还在一旁时不时的用哭腔自我剖白,当一个继母有多么的不容易,最终还是忍不住,用力的一拍椅子扶手,带着怒意的呵斥道:“行啦!差不多就得了!你这跟猫哭耗子有什么区别!”
吴书琴的儿子一听这话,又要起身开口,不过这一次吴书琴反应很快,在她儿子刚移动身子的时候就一把拉住了他,自己扭头看着柯有利,冷笑着说:“柯有利啊柯有利,你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啊!我现在又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是吧?是谁帮你把儿子从十二三岁一直拉扯到现在的?哦,就因为我是个后妈,我就得面面俱到,一点儿疏漏都不能有是吧?那你这个亲爹比我强多少啊?还有你儿子那个亲妈!别总背后疼儿子,当面的事儿怎么她就一推六二五,什么也不管呢?!”
柯有利被吴书琴呛得脸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只能恨恨的别过脸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样子气得不轻。
这样的状况,让他们一起接受询问,接下来保不齐还是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听他们吵架,甚至吴书琴的儿子冲动起来,搞不好柯有利又有挨打的风险,戴煦考虑了一下,决定把他们分开来。方圆负责吴书琴和她的儿子。自己负责柯有利这一边,虽然吴书琴的儿子有点性格冲动,但是很显然。他的母亲可一点都不冲动,在意识到柯有利来公安局的事情性质和严重性之后,吴书琴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从最初对儿子维护自己那种行为采取默许和纵容。变成了及时制止,相信有她在。那个冲动的小伙子也未必会做出什么太过格的事情。
另一方面,戴煦对方圆与人沟通的能力也还是比较有信心的,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锻炼,方圆现在不能说有多么的老练圆滑。但是至少在张弛收放之间,已经可以非常熟练的掌握那个恰到好处的度,不会轻易无目的的激怒对方。
于是戴煦和方圆交换了一下眼色。方圆领会了他的意图,开口对吴书琴说:“要不这样吧。麻烦你跟我一起到会客室去,咱们到那边谈吧。”
吴书琴倒是没表示反对,点点头,顺从的站起身来,又扭头看了看还坐在椅子上的儿子,问方圆:“我儿子跟着一起过去么?”
“我不过去,我留下来盯着他,免得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吴书琴儿子一点也不顾及柯有利的情绪和翻译,直接伸手朝他一指。
柯有利气得脸都紫了,不过方才在战斗力上吃了亏,现在也只敢那眼睛瞪着,不敢真的有什么行动,彻头彻尾的敢怒不敢言名门冠宠。
“不用你在这儿看着他,你也跟我们过去。”方圆对吴书琴儿子说。
本来这话她是可以同吴书琴说,吴书琴再对儿子说,但是一念之间,方圆决定自己对这个大小伙子发号施令,这也算是对他态度的一种试水,假如这人真的是性格冲动起来不管不顾,完全不考虑后果的类型,那可能真的不能把他和吴书琴一起单独由自己带走,带回询问起关于柯小文的事情来,谁也不能保证有没有哪个问题会让吴书琴觉得自己的立场受到了冒犯,到时候如果这小子又为了维护自己的母亲,冲动的闹起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吴书琴的儿子冲方圆翻了个白眼儿,斜着眼睛看看吴书琴,吴书琴冲他也点点头:“行啦,人家让咱娘俩儿一起过去,你就老老实实的一起过去吧,哪来的那么多话,你后爸这边还用得着你盯着?你又不是公安局的警察!”
吴书琴的儿子一听这话,噗嗤一声居然笑了出来,一副痞痞的样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朝四周张望了一圈,问方圆:“诶,会客室在哪儿呢啊?”
方圆皱了一下眉头,吴书琴的这个儿子,论年纪估计和柯小文差不多不相上下,但是柯小文是重点高中里重点班的学生,就算被邓老师说的一无是处,搁在别处,那也是让很多人都羡慕的好学生,再看看眼前这个,倒是长得人高马大,举止谈吐无一不流露出一股子匪气,说他也是个好学生,估计也没人相信。
由此,方圆忍不住悄悄的在心里下了一个主观的判断,不管是不是有可能有失偏颇,至少她觉得柯小文学习用功努力这方面,并非是来自于吴书琴的教育。
她连自己亲生儿子讲话一点礼貌都没有,都不知道开口纠正,试问又能有多少心思去引导孩子的思想和学业呢,更不要说还是个继子了。
“你们跟我来吧。”她没理睬吴书琴的儿子,而是对吴书琴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跟着自己过去,然后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没有再主动和他们说什么。
走去会客室的路上,方圆听到吴书琴儿子小声的在后面咕哝了一句:“切,拽什么拽啊,德行!”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不知道他是随口就那么一句,还是被吴书琴制止了。
到了会客室门口,方圆打开门,示意他们进去:“你们到里面随便坐吧,稍微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吴书琴点点头进去了。吴书琴儿子倒是站在门口,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歪着脖子,一动不动,睨一眼方圆,说:“你还有别的事儿那干嘛把我和我妈先塞这屋来?我还不想窝在里头呢,我也去别处随便转转。”
“对不起。这是公安局。不是公园,没有那个空间给闲杂人等随便转转。”方圆板起脸来,她知道自己的年纪不大。才二十出头,又是个姑娘,在身高和气势上头,都没有戴煦的那种威慑力。现在吴书琴儿子这种近乎于挑衅的举动,让她感到十分光火。还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火气,尽量摆出一张威严脸来。
“切,你说这啥话啊,你咋知道我就是闲杂人等呢?你生下来的时候从娘胎里就盖章说是警察啦?”吴书琴儿子并不买账。“万一我回头就考警校,毕业就分你们这儿来了呢?那我现在不就等于是提前适应环境么,你管得着我么?”
方圆看出他是想跟自己胡搅蛮缠。理智提醒自己不要理睬这种人,但情感上还是忍不住想要灭一灭他的威风:“你没考上警校。没分到我们这儿之前,我确实管得着,就算你考上警校,分过来,不同部门没事也不方便让你到处乱窜,你要那么想熟悉环境,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你把这个楼里各部门能管的事儿都犯一边,到时候想不熟悉环境,恐怕都难了。你考虑一下吧。”
“哦,是么,那……”吴书琴儿子斜着眼,把比自己矮了将近一个头的方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袭警归哪个部门管?”
“实践出真知春娇全文阅读。”方圆腰杆挺得笔直,气势上一点不输人的回应道。
吴书琴也听出自己儿子这话说得不对味儿了,分明是带着一种威胁的意思,赶忙冲过来,踮着脚照着儿子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臭小子你大白天就喝多了说醉话啊?胡说八道什么啊!孩子,你别搭理他啊,我这儿子其实没别的毛病,就是嘴贫,没事儿就喜欢跟人瞎开玩笑,没深没浅的,你可别忘心里去。”
方圆还没说什么,戴煦正好过来了,方才的事儿,他可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走过来之后,倒也没有一脸怒意,而是笑呵呵的一条手臂轻轻搭在方圆的肩头,对吴书琴说:“是啊,我也觉得你那儿子开起玩笑来,是挺没边儿的,你说长得人高马大,真要袭警,你也得找个跟你体格相当的,这才像话对不对?就算是开玩笑,跟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个比自己长的小的女孩子,也显得挺没种的。男子汉么,能战胜比自己更强大的才是能耐,跟女人过不去,叫人笑话。”
吴书琴儿子对戴煦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毕竟方才他被戴煦钳制住,可是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所以现在被戴煦这么一敲打,也垂下眼皮不吭声了,吴书琴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替儿子道歉,一边还忍不住没好气的伸手拧了自己儿子腰间的肥肉一把,把她儿子拧得哎呦一声躲开了,一边吸气一边揉。
“你们先进去等一下吧,我很快就来。”方圆板着脸,对吴书琴说。
吴书琴这回哪还敢有什么二话,赶忙点头,进了会客室,方圆在外面把门关了起来,戴煦把她从门口拉开一段距离,问:“我把吴书琴的儿子叫出来吧。”
他有点后悔了,不应该把吴书琴的儿子交给方圆,他原本以为杀一杀那小子的气焰,他也就老实了,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欺软怕硬的这么明显,当着自己的面就缩手缩脚,单独面对方圆的时候,居然连口头威胁都出来了。
“没事儿,他不敢,就是嘴上耍狠罢了。”方圆摇摇头,对戴煦笑了笑,“他要真有袭警的胆子,就不会提前给我播‘节目预告’了,哪有人想算计谁,对谁动手之前,还先给人打预防针的呢?你放心吧,没有事儿的。”
戴煦叹了口气:“方才柯有利也在和我说,说他的这个继子,是个刺儿头,比柯小文就大一岁,今年十九周岁,在本市读一所职业高中,吴书琴前夫有酗酒闹事的恶习,过去经常喝醉了酒,回家就打老婆打孩子,所以吴书琴才受不了,带着儿子跟前夫离婚的,再婚之后赶上吴书琴的儿子可能正好也到了叛逆期,所以对柯有利一直挺抵触的,并且不知道是不是有遗传的因素在,年纪越大脾气也跟着越暴躁,在学校里经常闹出打架滋事的事儿,让柯有利也挺头疼的。”
“遗传基因是一回事,吴书琴的纵容我觉得才是最大的问题,你看方才她儿子要和自己继父动手的时候,她在一旁一声不吭,也不制止也不阻拦,估计是只要她儿子是维护她,并且自己也占了上风,她就不管不问,一直到被你给制住了,她才觉得儿子要吃亏,赶紧过来求情。”方圆摇摇头,叹了口气,何止是之前,就连方才吴书琴儿子对自己言语挑衅的时候,吴书琴也是一样在一旁装聋作哑,一直到听见自己儿子说出来的话有些变了性质,这才急忙出来阻拦,不过这部分方圆没说出来,本来戴煦就不放心,她没必要说了让戴煦更不放心,“惯子如杀子,就算是原本性格没有问题的孩子,遇到吴书琴这么个纵容法,也要坏事。”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戴煦想了一下,又叮嘱方圆,“一会儿进去,如果能好好沟通,那就好好沟通,要是吴书琴的儿子一直态度很不配合,你也不要勉强开口,等我处理完了柯有利这边,我再过去,听到了没有?”
戴煦一向是一副比较好说话的架势,很少用命令的口吻和人说话,这一次,他的口气虽然谈不上命令,却也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味道,方圆心里头清楚,他是怕自己吃亏受欺负,所以才这么强调,于是也点点头,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免得戴煦挂心不下。
戴煦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回去继续和柯有利的对话,方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悄悄的走到会客室门口,并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