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翡看着这深冷的一刀,目光惊讶。
安云瞻的兵者斩命运之势,唯有他的儿子,安靖举继承了下来。
且安靖举也只是大成。
小成的斩命运之势,无物不斩,但也仅是没有生命之物。
例如石头,山脉,河流,所见之物此势都能切开。
大成的斩命运之势,斩他人命运。
这里的斩,已经不是简单的唯物,而是斩深层次的一切,已经触及到生灵的命运。
安云瞻是一刀斩了孤星的命运,也就是安靖举诞生时,虚界生灵神魔种的命运。
将安靖举视如己出,并且直接当成安家的希望。
做到这一点,已经极为难得。
安靖举斩命运之势大成,斩的是老天师张起生的命运。
彼时的老天师为了复活师妹不择手段,安靖举在泰山之巅,一刀切断了这一切因果。
将张起生从偏激以及忘川执念抹杀的规则中生生救了回来。
完成了斩他人之命。
而极境,目前只有安云瞻达到了。
十多年前,安云瞻化魔门阵眼,镇压魔门之时达到,以心念斩天下人之命运,阻隔了魔界入世的时间。
也就是安云瞻当初取得长歌榜天下第一时,斩命运之势仅为大成。
还未极境。
就已经无敌于一个时代。
一刀斩所有,斩尽一切。
甚至是天下事,这就是斩命运之势的恐怖之处。
无视一切,哪怕你是神是魔,受这一刀也必斩开。
而此时的顾春阳,是靠模仿,斩命运大成之时的安云瞻,推演出极境。
并且施展。
虽不是真正的斩命运之势。
哪怕是形意。
意韵。
也恐怖的洞穿所有。
怒江翡出刀瞬间,势攀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犹如江龙咆哮。
依旧被一刀斩断了长江。
她的势被斩断了。
同时自己的胸口出现血液,被斩命运之势的长刀贯穿。
只见顾春阳眼眸漆黑,手持染血的长刀,看着怒江翡,缓缓抬起了头,刀锋离心口失了一寸。
怒江翡一把抓住对方持刀的手臂,虚弱道;“为什么?你本可以赢,哪怕这韵并不真实,斩命运之势也被你模仿出来了。”
“我赢了。”顾春阳咧嘴,声音也很虚弱。
两人同时从高空坠落。
“相公!”
“疯婆娘!”
李白与萧鹿同时惊呼出声,各自飞上前去接住了跌落高空的身影。
只见怒江翡毫无力气,在李白怀中开口道;“我没事,此时很虚弱,把我的鸣鸿刀收入刀匣,以防它弑主。”
李白迅速封闭怒江翡脉穴,一把将怒江翡手中的鸣鸿刀收入怒江翡身后背负的刀匣中。
刀匣不断震颤。
鸣鸿刀自身的刀意似乎无处释放,无法压制,要飞出刀匣。
李白落地间一把将刀匣取出。
“嘭”的一声竖起砸入地面,目光浮现冷芒;“你敢取疯婆子的命,我管你什么十大名刀之首,哪怕你是上古轩辕剑剩余材料铸造,我也会找个能把你粉身碎骨的地方,摧毁你!”
刀匣震动没有停止,但却轻缓了些。
这鸣鸿刀从不认主,只是可以使用,使用者永远欠刀一条命。
欠的是自己的命。
无论杀多少人喂刀,都填不了这原始因果。
这刀霸道之处,体现的不只是它本身。
而是它自身的刀意。
可以利用,无人可驯服的本性,上古至今的无主神话之刃,刀认为自己是主人。
就是此刀真意。
所以鸣鸿刀为上古至今,十大名刀之首,天下第一的刀。
没有任何刀能比。
这也是它能与轩辕剑齐名的原因,不止因为它是轩辕剑剩余材料打造,而是它本身就与轩辕剑有抗衡的资格。
轩辕剑强在上古至今,人皇之神器。
屠杀无尽神魔,先天生灵,斩杀神魔的大杀器。
而鸣鸿刀强在,其性。
它不认主。
只认敌。
李白的话吓不到鸣鸿刀,鸣鸿刀收敛刀势的原因只有一个,它还不想取怒江翡的命,怒江翡施用它,收的利息还不够。
而另一边,萧鹿与顾春阳也稳稳落地。
顾春阳四周开始黑了。
似乎一切暗沉下来。
只有他四周化为了黑夜。
萧鹿怀抱着顾春阳,单手抚摸上其面庞,温婉的面孔满是悲伤,眼如梨花;“你赢了,相公。”
“是的,我赢了。”顾春阳咧嘴笑了。
牙龈满是鲜红。
他们所说的赢了,显然不是赢怒江翡。
而是赢了背后的神魔,如果顾春阳那一刀,杀死了怒江翡,他们的确会继续活着。
但此生还要与神魔共舞下去。
她知道相公为神魔做了多少事,都是丧心之事,亦不想看到相公如此痛苦下去。
她爱的这个人,是他本身。
而非他的强大。
“答应我,活下去,我自断了心脉,锁了一口逆气在意识之中,若入夜之神侵入我意识,我的意识会引爆,祂用不了我了,形意锁脉,坚持不了太久。”说着顾春阳单手帮妻子梳理几根发丝。
“你还能再嫁,活着什么都会有,包括爱,我出身寒微,舍本逐末绝非我心中所想。”
“我知道,我答应你。”萧鹿知晓夫君担心什么。
顾春阳咧嘴,气息瞬间断绝。
身躯也开始风化,显然他的做法让背后的旧神很不满,无法再用他,便要将他的尸体也毁灭的干干净净。
但这何尝又不是顾春阳想要的。
在顾春阳身躯彻底消散后。
萧鹿站起身来,抓起顾春阳此前使用的长刀,环绕在脖子上。
甚至没有看李白与怒江翡。
眼中没有恨,什么也没有。
“别!你不是答应了吗?”李白想要劝解,手缓缓探出。
话音还未落。
女子饮剑红霜,瞬间就倒了下去。
李白想要向前的步子也停滞,呆愣道;“这…”
“可惜了,一个好厨子。”
“闭嘴!李白!”怒江翡面色苍白,嘴唇亦是干涩泛白;“他们本可以把我们都宰了!不可不敬!”
李白目光有些回转,似是越发无奈,将怒江翡扶起。
怒江翡捂着胸口,步伐蹒跚的朝萧鹿躺倒的身影走去。
李白在一旁不敢吭气,同时也有些悲伤。
的确,这二人,容不得他说什么,任何言语都煞风景。
“尘归尘,土归土,立两块碑,这对夫妻,值得我祭奠。”
“顾春阳说的对,我与他只是劫难不同,他有爱而无命,我有命而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