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说,你今天不能离开沪市,我先带你回我家好不好?”
齐乐清这回没再拒绝,她看着小心翼翼的秦卿卿,脸上冷冷清清,也没个笑模样,最后只说:“我饿了。”
“哦!”秦卿卿立刻响应,拉着齐乐清转身就走,“我现在就点外卖,我们回到家刚好能吃到。”
或许是知道秦卿卿现在不想被打扰,白悬只发了短信询问情况,秦卿卿回了两句,就收起手机,一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腮看着齐乐清吃饭。
齐乐清狼吞虎咽,很快一大碗面就见底了。
齐乐清擦了擦嘴,“游警官都跟你说了吧。”
在齐乐清做完笔录的第一时间,游荡就告诉秦卿卿了。
游荡说,齐乐清和赵宁义的见面,是严覆授意的,严覆给了齐乐清一笔钱,向她打探了秦卿卿的往事,让她配合赵宁义的各种行动。
在赵宁义被孙晓宇误杀之后,齐乐清就悄然离开,回到了叔叔婶婶在的小县城——而这之后,为了保护秦卿卿,白悬又托人找到了齐乐清,将她再次带回沪市。
而在齐乐清失踪的那天晚上,她跟秦卿卿吵完架,出门散心,遇见了严覆。
严覆认出了她,威胁齐乐清配合他,把秦卿卿骗出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齐乐清坚决地拒绝了,严覆因此大怒,两个人争执的时候,严暮安赶到了。
一面想维护自己的弟弟,一面又不忍齐乐清被弟弟逼到这个地步,严暮安只能先把齐乐清带走,答应了她的请求,帮助她离开沪市。
——以上所有的事,所有的细节,齐乐清和严覆的口径都一致,齐乐清在这一系列事件里扮演的角色全部明朗。
秦卿卿的嗓子发干。
她不可能责怪齐乐清,究其原因,齐乐清遭受的不幸,只源于自己。
齐乐清垂着眼说:“游警官说,所有人的笔录都做完之后,如果诉讼和我没关系,我就可以离开了。”
秦卿卿骤地攥紧了手,“现在严覆已经被抓起来了,为什么你还要走?我不明白,你在沪市住着哪里觉得不自在吗?”
“我住得很好,金阿姨一家对我都很好,但是毕竟不是我的家。风平浪静,你上了这么久的学,没见过有记者拍吧。大众对你失去了兴趣,我也没有呆在沪市的价值了,我又是一个‘背叛者’,这个时候走,不是很好的契机吗。”
“我没有怪过你!”
“可是你觉得好的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回家。”齐乐清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今天来这顿饭,就当我们重逢的纪念吧,我们两清了,你别找我了。”
齐乐清说:“我真的要走了。”
秦卿卿一时无语。
如果互不相欠,是齐乐清想要的,她怎么能仅仅因为愧疚,就自私的不允许。
只是秦卿卿还是难过。
几天后,在一个大雪夜,她送走了齐乐清。
…………
街边,有琳琅满目的橱窗。
极致的绚丽灯光令她的视线都失去了焦点,仿佛置身在无穷的虚妄繁华中,迷失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忽然,有厚重的水滴声,黏稠地滴落在地面上。秦卿卿循着声音,无意识地向下看去,黏稠的红蜿蜒成一条蠕动的虫。
那是从她身上滴落的,刺目鲜红的血液。惊骇中,秦卿卿企图控制自己的身体离开这里,可是动作间,她听到了锁链碰撞的哗啦的响声。
她慌张地张望,才看清——她自己竟然也被禁锢在橱窗的一格,礼服下,裸露的后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泛起了一阵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远处响起了脚步声,有人顺着橱窗逐步靠近这里。脚步不快不慢,带着一种皮鞋踏在地面上特有的淡定从容。
脚步声穿过走廊,穿过房间,最终停在了她的面前。有个男人闪烁着晦暗的目光,弯腰,横抱起了她,凑近她的耳边,轻声地唤她。
“卿卿。”
像是从无尽的深渊中,发出的靡靡之声,明明觉得恐惧,却还要被迫任由它靠近。
秦卿卿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他的面容,却只能看清男人纯黑的西装上,那颗银色的纽扣,泛着冷冷的光。
“卿卿,我得到你了。”
她想高声喊叫,可是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秦卿卿?”
忽然,她的手臂被抓住了,温热的触感那样真实,她仿佛终于能动了,一手挥了出去,想要远离这一切。
“啪——”
清脆的一声,她彻底离开了这个噩梦。
秦卿卿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徐墨予站在她面前,一手捂着左脸,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秦卿卿犹豫地问:“你……怎么了?”
徐墨予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刚才睡着了,表情不对劲儿,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才醒过来。”
徐墨予放下手,秦卿卿这才看清他的左脸上有几道并不明显的红痕,她梦里打的。
她正想道歉,冷不防徐墨予突然嫌弃地指着她的嘴边,“你睡觉怎么还流口水啊,睡得这么香,早知道我不叫你了,还连累无辜的我挨了一巴掌。”
歉意喂了狗,秦卿卿冷笑,“那你反思一下吧,怎么总是你遇到这么倒霉的事。”
两人互翻了一个白眼。
今天是周末,剧团举办了一个圣诞特别展演的活动,周末两天,剧团如今现有的三个剧目,每天都会演绎一轮,“全家福”阵容吸引了许多人,不乏从外地赶来看演出的观众。
秦卿卿特意牺牲了背诵台词和期末复习的时间,过来看演出。
她全副武装,还带了一副墨镜,刚坐到给她预留的位置上,就被一些坚定的话剧爱好者认了出来,围着要签名要合影,险些拖延了开幕时间。
等到三场看下来,秦卿卿已经眼花缭乱,哈欠连天。尤其是最后一场,徐墨予主演的《朝零晚零》,真的……太无聊了!
秦卿卿在台下看着《朝零晚零》的演员们,有一种越努力,越心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