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那个执行官,他应该是不会相信的,但是他太了解雷神了,看着她的反应,他就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时候的雷神不爱他,他的存在如同一个点缀天守阁的花瓶,随时可以替代,现实也是如此。
雷电将军更符合她的期望,此刻冷静且安分下来的他终于能够以雷神的视角看待当年的事情。
他们都太傻了,雷神陷入了永恒的陷阱,他陷入了自卑的陷阱,然后在各自的陷阱里挣扎,直至被吞没。
一直到近年来,一个黄毛傻子带着一个黑毛傻子闯进了这片土地,把他们一起拉了出来,还扔在一起,看着对方的傻样。
很久很久了,他记不清上一次这样观察雷电影是什么时候了,在很久以前,他就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看着雷神的一切,期待着能被她认可,期待着能得到她表扬。
但最终,他被强制休眠,送进了角落里收藏。
命运弄人,他醒了,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期待过,感谢过,怨恨过,无助过,时隔多年,他们居然还能再次相见,能如此平静地对话,散兵觉得命运真的很奇妙。
他看着惴惴不安的雷电影,突然间感觉到了胸腔里出现了什么。
他还记得左冉透露过的话语,她说,雷神希望他能原谅她。
他觉得有些可笑,他明明是更加恶劣的一方,但居然被赋予了原谅的资格,也不知道是雷神疯了还是左冉疯了。
但他也不想克制,因为胸腔的情感快要喷薄而出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这种感觉一直在催促他问出来:
“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
雷电影愣了愣,看了看左冉,左冉接收到了她的信号,鼓励地对她微笑。
雷电影想过这个问题,答案很冰冷,就是创造者与被创造者,况且她还做出过抛弃的举动,但是不论是直觉还是本能,她都不想这样回答。
雷电影在情感上很迟钝,但并不是无知,在左冉的暗示和影响下,她也对这个孩子产生了全新的感觉。
左冉总说,她很喜欢这个孩子,雷电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会开心的,那是一种水果茶一样微甜的开心,有时候雷电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后来,在一次观察人间的时候,在看见一个稻妻人向众人宣布自己的儿子成为天领奉行的时候,她看见了他脸上的表情,那是骄傲且高兴的表情。
突然间,她察觉到了什么,在有人喜欢散兵的时候,她隐隐有些骄傲和高兴,这意味着什么呢?
她看向不安等待着答案的散兵,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你是我的儿子。”
雷电影认真回答。
左冉看着愣住的散兵,看着他变成懵懵懂懂的样子,忽然间就眼眶一热。
复杂至极的情感在左冉胸腔里交汇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感动,非常感动,觉得自己应该大哭一场。
空也忍不住松口气,光是这几天的事情,空就觉得这比连干一个月的委托还累,左冉忙活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了。
这么看来,左老师也不是不干正事嘛。
派蒙也很高兴,原本嘴臭臭的散兵在妈妈面前也是个乖宝宝啊,这么一看,他还挺可爱的。
左冉看着散兵眼里慢慢汇聚的光,然后......哎?好像不是眼里汇聚的,那是.......
空一愣:“神之眼?”
散兵也愣住了,在刚刚,他听到雷电影回答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脏爆裂般疼痛,但人偶没有心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原本的目的,是希望得到雷电影的承认,不希望她承认什么,他只想得到一句“有用”的评价就好。
但她说,自己是她的儿子。
这或许,就是最高级别的认可了,她承认了自己是她的孩子,这和他的期望不符合,但散兵在那一刻觉得,就这么死去也无所谓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眼前的光芒。
左冉看着那颗神之眼,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嗯,神之眼是愿望,散兵刚刚是不是产生了这么很厉害的思想觉悟啊?”
阿影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叫他阿鸣吧。”
散兵顿了顿,然后对她微笑:“嗯,我叫雷电鸣,请指教。”
接着他说:“在刚刚,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是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没把原话说出来,估计还是有些害羞。
空想了想,说:“这是风系神之眼呢,有点自由的意思,对了,风系的特征是什么来着?”
左冉:“矮?”
空嘴角抽抽:“不是,我问的是内核。”
左冉也不知道,但散兵在那一刻,应该是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了,她都没想到还能亲眼见到神之眼降临在雷电鸣手上的瞬间。
啊,雷神的儿子是风属性的,还挺好笑。
阿影到是没什么想法,看着阿鸣有些高兴的模样,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
雷电鸣觉得,自由的含义也挺好的,他摆脱了过去的种种束缚,迎来了新生,风给予的自由的祝福,倒是很合适他。
母慈子孝的时间结束,接下来就是冷酷的现实问题了。
左冉主动提出来的,关于雷电五传,还有雷电鸣在稻妻所做的一切。
雷电鸣有些紧张,空也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这些事情至少要等一段时间再提的,但是左冉没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左冉的想法很简单,趁着感情好,赶紧说了吧,不然拉扯着到后面更加不好搞。
阿影对于当年事情的经过并不是十分了解,但是看左冉和阿鸣的态度,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去调查当年的细节,也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至于愚人众,他们觊觎自己的国度这么多年,也确实该处理了,在合适的时间,她会召集三大奉行一起处理。
雷电鸣就这样开始等待发落的日子,但是关于须弥的部分,雷神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
兹事体大,这关乎两国关系,她不敢轻易做出决定,好在,左冉说,纳西妲并不怪罪阿鸣。
阿鸣想起那个小小的神明,久违的产生了愧疚心理。
左冉想起那个沉浸在心底的计划,说:“阿鸣在稻妻的服务时间应该很长,那不如让他先在须弥服务吧,在须弥听从草神的安排,等到赎完罪,再回到稻妻继续听从他的判决。”
母子二人对此没有什么意见,那么现如今的问题,就等着召集有关人员商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