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冉不知道派蒙目睹了什么,但在她心情平复平复下来之后,派蒙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派蒙朝着上空大喊:“喂,你们还听得到吗?听得到的话,就答应一声啊!你们说了形态不重要,那就和我们说一声,你们没事啊......”
空哄完这个还要去哄那个:“派蒙,行了。我知道你很难过。”
左冉也叹了口气:“派蒙,我们和它们的想法不一样。”
恢复一些的阿佩普终于能够和他们更为顺畅且平和地交流:“它们的知识,记忆,情感都逆转成为了力量释放出来,自然不会再回应你们了。”
“陪伴了我无数时光的守护者,现在和它们一样,都只是我的元素力。它们融为一体之后,还有机会再次降生,有什么可难过的。”
阿佩普语气里似乎满不在意,但左冉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她的一丝安心,总之,只要她本人还在,那些生命迟早有一天能够再次降临。
从这个角度看,或许似乎真的不需要悲伤。
那些生命如同落叶,春去秋来,年年常在,左冉把注意力放在春天上,尽可能不为叶子感到悲伤,这样便好受许多。
左冉笑着揉揉派蒙:“没事的,它们总有一天还会回来。”
派蒙很失落:“那不一样,那怎么可能一样呢......”
纳西妲也开始劝慰:“派蒙,我们和它注定没有办法互相理解。”
小小的草之神,看向远处,隔空与阿佩普对视:“但只要你能恢复健康,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打算过问。只要维持这种状态,须弥就不会受到威胁。”
阿佩普默认了纳西妲话,没有说什么,而是谈起了自己的感受:“原本以为力量回归之后,我的愤怒也会随之膨胀。但此时此刻我感受到的,是早就遗忘的一种情绪——「平静」。”
纳西妲早就有所察觉:“「禁忌知识」早就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你,放大了你的愤怒与仇恨之心。”
阿佩普:“.... 无可辩驳。虽然我对那个天外来客恨之入骨,但摧毁你和你的子民也毫无意义。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打算改变我的立场,和你产生什么瓜葛。”
“当你也因为无限膨胀的好奇心而殒命的那一刻,我会在心底蔑视与嘲笑你的。”
派蒙很生气:“你说话真的很难听!”
左冉看着小小只的纳西妲,把阿佩普的话记在心底,但什么也没说。
纳西妲:“我尊重你的选择,也会在将来向你证明,我们不会重蹈覆辙。”
空勾起嘴角,是啊,未来很危险又如何,我们总能找到正确的路。
纳西妲:“在你静养之前,我还需要了解最后一件事——你是怎么被「禁忌知识」缠上的?”
阿佩普对这件事记忆深刻,虽说算是她的黑历史,但是沉重的真相让所有人都忽视了这一事实。
阿佩普:“那就说来话长了…在遥远的过去,我们都认为那是能战胜天理的唯一力量,「龙王」自世界之外取得漆黑之力,带领我们反抗外来者定义的秩序。”
“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在提瓦特展开,战斗的惨烈程度,令整个世界都几近崩毁。胜者拥有塑造世界的权利,而败者只能化为灰烬......但即便是在「龙王」殒命之后,我也没有放弃寻找逆转局面的办法。”
“我在即将破碎的世界边缘想要获得更多的「禁忌知识」,却又被天上降下的巨钉阻止。须弥的天翻地覆仿佛在对我说,属于龙的时代已经结束。”
空和左冉听得直皱眉,这种惨烈的历史带着残酷的吸引力,这短短的一段话背地里不知道要晒干多少生命的血肉。
纳西妲:“但是你还是没有放弃,是吗?因为阿蒙,也就是「阿赫玛尔」......”
空和左冉对视一眼,啊,阿赫玛尔就是阿蒙啊......这名字怪可爱的咧,就跟路边随处可见的小伙子一样......
俗名和神名确实感觉不一样。
阿佩普:“嗯,后来「阿赫玛尔」在「娜布·玛莉卡塔」的帮助下获得了这种力量。他的野心不断膨胀,想要在我的领土之上建立强盛的王国。”
“我虽然看不起他,但还是默许了他的行为,但作为交换......在他死亡之后,他掌握的一切知识都要归我所有。”
阿佩普语气里带着他们不理解的哀悼,痛楚与怀念,那是对于他们来说过于久远和陌生的过去,他们只能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窥视一些那个时代的风采:“我的内心深处仍有遗憾。当初在「龙王」归来之时,世界已是沧海桑田。”
“有的龙和你们太过亲近,已经忘却了世界被夺走的仇恨,有的已然战死,只剩骸骨;有的因为伤痛而选择了逃避。可对我来说,「龙王」的鳞甲与意志,至今仍在我心中闪动着不可磨灭的光。直至我的生命终点,我都要随它而去。”
纳西妲:“......你真是疯狂。”
左冉倒是觉得这样的做法还挺正常的,从小她就听过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所以某种时候,她还挺能和阿佩普共情的。
但共情归共情,阿佩普要与他们为敌,左冉自然不会犯傻。
阿佩普没有理会纳西妲,继续讲述那段经历:“在「阿赫玛尔」引以为傲的国家彻底覆灭之时,我如约而至,把他一口吞下,吸收了他的元素力。但我获得的不是成果,而是「末日」。我无心分析他掌握的知识,光是抵御痛苦我就竭尽了全力,但即便如此我也觉得,他的疯狂,依然在我之上。”
直到现在,一直很安静的三人才插入了她们之间的谈话。
派蒙:“原来这就是末日的由来......”
左冉:“这片土地在过去究竟经历了多少战火.......”
空:“......讽刺的是,谁也没能大获全胜,整个世界都是破破烂烂的。”
左冉:“虽然我不是亲历者,也不是本地人,但你们的疯狂还是让我感到震撼。”
阿佩普冷哼了一声:“在这件事上,我承认我被他算计了,我在他的计划里只是最后一道保险。”
恢复了一些之后的阿佩普讲述完过去的事情,似乎也是松了口气,剩下的时间,她只需要观望,并且静养。
阿佩普:“小小的布耶尔,还有你们,继续前进吧,我会保持注目。被天理珍视的生命,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
随着元素力的流动,他们被安然无恙地送出了阿佩普体内。
左冉终于能够认真地吐槽了:“我就说她是个傲娇吧。”
空无语:“你就只想说这个?”
左冉摇摇头:“不,还有很多疑问呢,比如那个神秘的龙王,还有,花神的俗名叫什么,还有世界的边缘.......很多很多。”
空:“......其他我不知道,但是花神的俗名你或许能问问纳西妲。”
纳西妲微笑:“抱歉,我不记得了。”
派蒙嘟着嘴:“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吗?”
左冉叹了口气:“你还在思念它们吗?派蒙。”
空:“它们或许还会回来,但回来的还是不是他们呢,兰那罗尚且还有恢复记忆的机会,那些元素生命也有这个可能吗?”
纳西妲:“是啊,它们还有再次降生的机会,可是它们对旅程的记忆,对家园的感情,都一去不复返了。每一次「成长」都是独一无二的。”
左冉呢喃着这句话:“每一次的成长,都是独一无二的......真好啊,所以才格外珍贵吧。”
纳西妲淡笑着点点头:“嗯,就是因为这些无可替代的情感积累,才能逆转为巨大的力量吧。”
派蒙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但依旧留有疑惑:“唉,没有家人的地方,真的能叫家吗......”
左冉一愣:“啊,对啊,它们还有家人,那只元素水蕈兽甚至还有个孩子!”
空:“我们回去看看吧 但这么复杂的事情,要怎么和它们说明呢?”
纳西妲:“请让我来吧,我会和它们解释一切的。”
回去的路上大家的心情都比去之前还好一些,不论结果如何这件事总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阿佩普情况的稳定对于须弥,甚至对于整个提瓦特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左冉有了闲心,开始和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左冉:“我们见过三种属性的龙了,下个国家是水之国度,会不会见到水龙啊,另外,雷属性的巨龙是不是战死了,所以我们见不到?”
空:“喜欢龙的话,我们还见过杜林的骸骨呢,嗯,不知道莱茵多特还造了多少这种生物。”
左冉:“不清楚呢,但是,经过了这一段旅程,我反而越发开始期待后面的故事了。”
空笑了笑:“那很好啊,有期待才会有坚持的可能,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不多了吧,大概就是答应提纳里的那件事,参与须弥的活动,之后再去看看婕德,就可以开始计划前往枫丹的事宜了。”
左冉眼里开始出现期待的光芒:“哇!那真是太好了!”
纳西妲也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可爱极了:“我想,或许还需要一些时间呢,除了我们教令院的活动,民间的活动也有苗头了,你们喜欢热闹的话,大概是不想错过的吧。”
空来了兴趣:“民间活动?关于什么的?”
纳西妲:“是七圣召唤哦,已经开始报备了,看他们准备的规模,这大概会是一次很盛大的活动呢。”
左冉大笑一声:“哇!不会要跨国吧,以后七圣召唤会不会出现世界冠军啊!”
空:“那希望那人是赛诺,不然那个冠军一定很可怜。”
左冉:“晚上睡觉都会梦见一个追着ta要求比试的胡狼头对吧。”
空:“对啊哈哈哈哈......”
此时,沙漠追凶的赛诺:“啊切——嗯......奇怪,白天的沙漠不存在低温,怎么会感冒呢?”
悄悄咪咪嘲笑了一下他们亲爱的朋友之后,几人来到了那两只蕈兽的所在地。
还在原地等待的两只蕈兽没有见到熟悉的人,似乎是在疑惑。
左冉原本的好心情突然间就被冻住了,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远处。
靠谱的纳西妲站出来解释了一切,两只蕈兽懵懵懂懂的,但或许也听明白了很多事情。
那个元素生命的孩子磕磕绊绊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努尔,应该是个男孩子,他的名字带有光,希望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纳西妲对此,也终于有些释然了:“太好了…它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它们还有机会见面的,总有一天.......”
左冉看着它们,又想起了那只元素风蕈兽的家人,建议道:“它们两个应该没有族群,不如我们把它们带去和那群蕈兽一起生活吧,我想这样会更好一些。”
空很赞同:“它们有很相似的地方,又是同一种族,应该可以一起生活。”
说干就干的一行人带着两只水蕈兽来到了之前元素风蕈兽生活的地方,果然它们很快就被接纳了。
小蕈兽们之间乐呵呵地玩游戏,昵昵呐呐的叫声可爱至极,左冉干脆坐到地上,看着小蕈兽们互相玩闹。
空在这期间给他去找了很多新鲜美味的野果子,顺便打猎摘蘑菇和野菜,打算今晚就在这里野餐。
左冉担心蕈兽怕火,去了远处架锅。
纳西妲知道其实有火属性的蕈兽,蕈兽或许并不像兰那罗那样怕火,但还是没打算提醒左冉,毕竟他们无法在这里长久待着 太过于融入蕈兽们的生活,也不好。
晚餐很美味,至此,这一段旅程才算是落下了帷幕,左冉心底还是涌现了无数的疲惫,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心,加上长途赶路的劳累,她用过晚饭之后,没过多久就开始了犯困。
空在把她摇醒和纵容她继续睡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放任她继续睡。
纳西妲在这时和他们道别了,踩着月色回了净善宫。
她很忙,了结了这件事之后,下一件事又会接踵而来,空习惯了和友人道别,还顺便抓起熟睡的左冉的一只手,朝着纳西妲晃晃,就当是左冉的回应。
蕈兽们也渐渐休息了,空靠近左冉,他们许久没有这样简陋地在野外休息了,自从有了尘歌壶以后。
或许是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太沉重,太陌生,太遥远,空久违的想要任性一把,拉着左冉体验一次最初开始旅行的感觉。
幕天,席地,星光很闪,左冉在睡眠这方面有些娇气,太亮容易惊醒,所以喜欢把脸埋起来,后来这个习惯被改掉了,今夜不知怎么的又回来了,小猪拱食般靠近了空。
空失笑,伸出手把光遮住,自己也闭上眼睛。
临睡前,他想到一个问题,他深爱的妹妹,荧,知道这些过去的故事吗?
她是怎么想的,又是如何选择的,他们在提瓦特,如今又是什么角色呢?
还没等他想出答案,意识里的黑海就将他溺毙,沉浸在梦乡里的空或许能够和妹妹相聚,亲口问出答案。
月色正好,旅者安眠,等待故事的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