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与肖也站起来,跟小龙虾说,“我们过去看看?”
“上哪去?”侯爵往对面看了一眼,“你俩看到哪个妞了?先吃点东西再去,没劲儿什么都干不成……”
明月推了侯爵一下,“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对面好像真有什么情况……”
侯爵刚才瞄了一眼就发现那男人不对劲了,可是他们现在在“休假”,又没有上面的指令,没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干嘛?美食美人都在面前,还去碰那些脏,这不是想不开吗?
“都坐下,消停吃夜宵,别没事给自己找事!”侯爵把一把肉串递到梁与肖面前,“你看,油都挂住了!”
梁与肖一直盯着目标,“大圣,你们先吃,我们一会儿回来。”
“站住!”侯爵面露愠色,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明月,你在这帮我们占着位置,你看哪个冷了让服务员再热下,我跟这两个不省心的去看一眼,马上回来。”
明月抓着侯爵的胳膊,皱着眉。
侯爵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没事,小场面,放心。”
对面那个男人不再左顾右盼,而是愤恨无比的盯着前方,时急时缓的向前走。
他的心脏跳得极快,胸口大幅度的起伏,好像周围的喧扰都消失了一般,此时,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喉结滚动的声音。
男人的右手藏在衣服里紧紧的攥着刀柄,两侧的咬肌控制不住的颤抖,致使脖子上的青筋一直延伸到太阳穴,汗水顺着下巴一滴滴落下。
他的脸色森白可怖,像是从污河底刚捞出来的尸体。
被男人盯上的是一个身型魁梧的壮汉,身边跟着两个同样彪悍的小弟,三个人脖子上的金链子都有一根手指那么粗,并排走在路上,像一面子弹都打不穿的墙。
男人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狰狞怨毒的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曦儿,爸爸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男人加快脚步,在距离那三个人五米左右的距离时,忽然抽出手臂,刀刃还没亮出来,猛地被一个拉力,拉近了身侧的胡同里——霎时,眼前又出现了三个男人,一个个俊的都跟个仙儿似的。
就像变戏法一样,刚刚那三个虎背熊腰的人,一眨眼就换了一身皮囊,他忽然觉得自己串频了……
“怀里藏了什么好东西啊?”侯爵用一种流氓的口吻询问着。
男人下意识的抱着胳膊,背部紧紧贴着墙面,惊恐的看着这三个人,整个人慌乱得不行,刚萌起的歹心,眼下已经碎得跟肉馅似的了。
“问你话呢装什么哑巴!”侯爵给了那人一脚,对着他的胸口挑了下眉毛,“我们这也有会手语的,你要是想换个方式聊也行,借你手里的家伙一用,我先割了你的声带。”
男人猛的抽出手,侯爵早料到会这样,侧身一躲,快速抓住那人的手腕,向内侧用力拎折,只听那人“嗷”的一声惨叫,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侯爵拎着那人的胳膊,把他当个陀螺一样转了一百八十度,男人的手臂被折在背后,整个人让侯爵死死的按在了墙上。
“你们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男人的声音极其沙哑,几乎是一个快窒息的人,从撕裂般的喉咙里拔出的最后一丝挣扎。
侯爵又用力抵了那人一下,“你爱死哪死哪去,想让我们送你一程,你得先付佣金!”
男人的眼中闪着迷茫,“你们,你们想劫财?”
“你他妈的趁个屁?劫你?卖你的肾?”侯爵松开那人,拍了拍手,发现自己抓了一手的汗,嫌弃的“啧”了一声,“你他妈是个壶吧?”
侯爵死活瞧不上他,这应该是他最没有动手欲望的利器人了。
小龙虾阴沉的看着男人,“为什么要杀人?”
男人像是忽然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眼睛一下瞪得老大,指着那三个人,“你们,你们是跟他们一伙的!你们是来阻止我报仇的!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你歇着吧你!”侯爵啐了一口地上的袖珍匕首,不屑道,“拿个削铅笔的小刀就以为自己是勇士了?你打算怎么杀我们啊?用这个切个毒苹果毒死我们?”
男人低着头,一脸不甘心,“恶人横行人间,地府都不收他们!我没本事保护妻女,没本事给她们报仇,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就不该来这……”
“从沪城来安浮城是你能决定的?”梁与肖靠着另一面墙壁,双手抱在胸前,懒散的抬起眼皮,看着那个一脸错愕的男人,“你倒是说来听听,你有什么办法能不越出那个媒介,还是你有办法改变自己利器人的身份?”
“你……你怎么……”男人声音颤抖,不可思议的看着梁与肖,“你,你也利器人?”
利器人之间如果不互相袒露身份,是可以隐瞒一辈子的,他们只知道自己是谁、从哪来、经历了什么,但眼前这人,竟然会一眼看穿自己的身份……男人越发的困惑。
“他不是。”小龙虾冷冷的回道,“他跟你们不一样,他是人。”
男人不解,“那……”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小龙虾打断他,“为什么动了杀念?”
男人肩膀一塌,向后踉跄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神色恍惚,“我的女儿才八岁,她以前最喜欢笑了,天真烂漫,活泼开朗,像个小天使一样……我跟我老婆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就是我们的命根子,心头肉啊……”
侯爵掏掏耳朵,不知怎的,忽然很想念那些淋满了胡椒粉和辣椒面的羊肉串,那些也是他的心头肉。
虽然刚一听开头,就知道他们家是出了不幸的事,但还是没什么同情心的极其直白的问了一句,“娘俩都死了?”
男人恶狠狠的瞪了侯爵一眼,就好像确定了眼前这人是那伙人的帮凶。
梁与肖对着侯爵的屁股给了一脚,语气很不友好的说,“要不你先回去。”
侯爵撇撇嘴,实在不适应这么“温柔”的问供方式,他还是比较喜欢最开始那样,管他是谁,先打一顿再说。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开口,这回他的脸色阴森森的,原本无力瘫放在地上的手,用力的攥成了拳头,“朱俊那个禽兽不如的杂碎,竟对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还那么小,她什么都不懂,她还个孩子啊!我们只是平凡老百姓,没权没势,我们不要赔偿金,为了把那个畜生送进监狱,我跟我老婆几乎倾家荡产,结果……”
梁与肖皱皱眉,“如果被害人不满十周岁,会按照强奸罪从重处罚,一般是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安浮城的法律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漏洞,这种情况不应该告不赢他。”
“我们是告赢了……当时判了他二十六年,结果,他两个月后就出狱了。在出狱当天,他找到了我们家,当着我老婆的面,第二次对我们的女儿……”男人双眼猩红,咬的牙齿咯吱直想,“我从工地回家后,看到女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看着我,身上都是血,我老婆被绑在椅子上,嘴上封着胶带……”
梁与肖脸色越发难看,“只蹲了两个月?怎么可能?”
男人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三个人,有些顾忌的问道,“你们听说过有个叫贾哥的人吗?”
侯爵眼睛一瞪,“这事跟那个王八蛋有关?”
男人诧异,眼里闪过一道难以觉察的光亮,这对他而言,几乎是回光返照般的短暂振作,“这么说,你们不是朗哥的人?”
“我呸!你他妈别骂人不带脏字啊!”侯爵不是一般的记仇,恒黑海的势力刚被吴不知控制住,他就惦记起了害他跟梁与肖遭罪的那个秃子,但是人家多精,发现局势不对,早早就出院逃之夭夭了。
男人大概是知道这些人不是贾哥那条线上的,所以对他们的态度和气了不少,“朱俊是那个叫贾哥罩着的人,而贾哥上面还有一个更强大的势力,我们小老百姓够不到那一层,查不到,只知道我女儿这个案子是他们做的手脚。”
男人叹了口气,“我问过我的律师,他对这事很避讳,只是极其隐晦的告诉我,是贾哥动了关系,保住了朱俊,还劝我不要再纠结下去了,斗不过他们,至于贾哥上面到底是什么人,律师怎么都不肯告诉我了……”
几个人瞬间都沉默了,侯爵看了看梁与肖,挠挠脸,这就尴尬了……没想到这事还牵扯到了恒黑海,这男人以为他们仨跟贾哥不相干才转变了态度,要是知道他们是恒黑海手下,非要闹个血溅三尺不可。
侯爵从兜里摸出烟盒,轻轻一晃,熟练的叼上了一根,点上,“所以你想杀了那个姓朱的,替女儿报仇?”
“不止是我的女儿……”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弱,脸色却是越发的阴郁,“曦儿一辈子都离不开那些沉重的医疗器械了,但我的老婆永远离开了我们……她因为受不了刺激,第二天跳楼自杀了。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毒苹果,一定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得到的,毒苹果不是一样东西,它是一种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