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承恩喊驾的声音,魏忠贤和“五彪”把头埋得更低了,“奴婢(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就这样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也没有喊平身,对于这些人不需要什么以礼相待,反而要把架子摆好。
“诸位爱卿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啊?”崇祯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五人说道,而且是明知故问,具体的情况了,早已通过周折了解过了,现在问,只不过是形式而已。
然后这六人,像倒豆子一样把事情都说了一遍,争先恐后的,生怕把什么事情说漏了,皇帝以此为借口,咔嚓就是一刀。
这些人讲的,跟奏折差不多,只不过说到一些地方时,是带着情绪的,所以口头询问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白纸上的字没什么感情,还有一些隐秘的东西,是不会写上去的。
毕竟呈到崇祯书案前的奏折,是经过内阁的,要是有什么隐秘的事情,被韩爌这些人知道了就不好了,这些魏忠贤这种老狗,在天启朝称霸多年,早已一清二楚。
这不,他们一说,就把奏折上很多没有的东西都抖出来,很多事情还是关于朝堂一些大佬的,比如谁家啊亲戚,仗着有人在朝中当大官,就敢无视他们“钦差”,阻拦清查工作。
特别说出这些隐秘时,这六人同声同气,一副控诉的样子,甚至还有点添油加醋,这不过崇祯左耳进右耳出,直接无视他们那鳄鱼的眼泪。
开玩笑,阉党虽然没落了,但是还没连根拔起,而且阉党失势才多久,也就一年时间,那些他们曾经的干儿子、干孙子,很多就在位,比如内阁大佬施鳯来,他曾经也是阉党的一员,或者说跟阉党有关系,多多少少,还是给魏忠贤他们一点面子的。
所以这些人能受什么委屈?他们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而且崇祯也是看中他们的恶名,才让他们去当这条恶犬,辅助、监察户部下面的人进行清查田亩工作。
就是他们是一坨屎,也有自己的作用,起码能恶心人不是,能让他们现在还活着的原因,也得他们这一身恶名。
其实这些人也不是非死不可,在历史上谁能说谁是忠,谁是奸?那些把魏忠贤他们写成逆臣的文人们,又有多少是好人,李自成来了投李自成,多尔衮来了投多尔衮。
而且这些文人哪个不是民脂民膏吃到饱,历史上大明打到山穷水尽,也不见他们掏出一两银子,反而是被说成奸臣的魏忠贤这些人,在他们还没倒台时,先别说欠饷的事,起码这些人没有让边军饿着肚子去打仗,可那些文人会。
但崇祯又不得不这样对他们,可能是因为个人情感,要怪就怪那些文人,把魏忠贤他们写得他反派了,而且这些人其实也真不咋地,跟那些文官半斤八两,崇祯为了得到更多人才,只有这样子对他们了,反正把这六人杀了,也是为民做了件大好事,就像在陕西杀些贪官一样。
“嗯,朕知道,诸位辛苦了!”
“奴婢(臣)不敢,为陛下万死不辞!”
“好,朕没有看错你们,好好为朕做事,朕别的不敢保证多少,起码你们活得更长久!”
“谢陛下隆恩!”
这六人把头磕得咚咚响,他们是真的感谢,皇帝没有给他们画大饼,一句:让你们活得更长久,就是最大的恩赐,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这一年多他们提心吊胆,他们也知道,要不是皇帝护着他们,他们早就被文官撕碎了。
“好,明日早朝,你们在养心殿后面候着,听候朕的旨意,可以先跟你们大个招呼,朕要换田于民,如何抉择是你们的事!”
崇祯这话一出,把这六人吓得够呛,早在大明各处清查田亩时,他们就隐隐觉察到一些不同寻常,就算把那些人的田地都清查出来,他们也不要交税啊,但皇帝对这件事很上心,也很执着,一定有不同的打算,但他们死也猜不到是这回事。
还田于民就四个字,可却能把大明的天弄翻,如果这次帮着皇帝整死那帮人,自己还用活吗?
对于他们心中的忧虑,崇祯冷不丁一句话就给他们打消,“朕觉得你们根本就不用选,你们觉得如果不彻底倒向朕这边,那些人会放过你们吗?”
是啊,他们那个手上没有那些人亲朋好友的血,就算向那些人卖好,人家领情吗?嫌自己命长吧,而且刚才皇帝那句话可是充满威胁的,什么叫“不倒向朕,那些人会放过你们”,皇帝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赤裸裸的威胁,不倒向朕,就等着被那些人生吞活剥吧,朕不会再罩着你们,你们没有选择!
话都说到这了,这些人哪能不懂,只有一条道走到黑,嗯,这样说也不对,崇祯不需要他们走,只需要他们怕,好好当一条恶犬,随时被放出去咬人。
“奴婢(臣)明白,单凭陛下吩咐!”
“嗯,下去吧,把东西都准备好,明日朕要一棍子打死!”
这几个人像条虫子一样慢慢往大门那边蠕动,生怕冒犯了皇帝,头也不敢抬起。
正在这六人快退到大门时,崇祯又冷不丁一句:“魏忠贤、许显纯、田尔耕留下,其他人先退下!”
魏忠贤、许显纯和田尔耕三人对视一眼,皇帝又要干嘛?心里想的事很多,但却不影响他们回到崇祯书案前的速度。
这三人回到这里,有立马跪伏好,“陛下,奴婢(臣)在!”
崇祯边看着奏折,边说道:“朕去年去陕西时,遇到刺杀你们都知道吧?”
这三人以为皇帝意指跟他们有关,大冷天也禁不住汗如雨下,“陛下,奴婢(臣)听说了些,是秦王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崇祯还是继续看着他的奏折,接着说道:“其实这件事和秦王没多大关系,朕当初抄了秦王府,是因为陕西百姓都快饿死了,而他秦王府却草菅人命,宁愿粮食烂掉也不施舍一点给百姓,所以他该死,而刺杀朕的却另有其人,其中有两条大鱼还关在诏狱里面!”
“奴婢(臣)不知,自从我们卸了手中的职权后,就再也没去过诏狱了,陛下明鉴”,这三人生怕跟他们扯上一点点,不过他们也确实不知道,甚至满朝文武也不知道,大家知道的是秦王刺杀陛下,然后被满门抄斩了。
“那福王谋反这个事你们知道吗?当初在秦王府时,刺杀的主谋就是福王世子朱由崧,诏狱那两个刺客头子都招了!”
这三个人不知道,到底是回答知道好呢,还是不知道好呢?
都是人精,不然也爬不到这么高的地位,皇帝刚才说了,杀秦王是因为陕西百姓没有饭吃,而秦王府有堆积如山的粮食。
现在皇帝说福王谋反,而且还有人证,那不就是对福王有了必杀之心嘛,得罪一个文官系统就够难受,现在皇帝要他们干嘛,多少还是猜的出来一点的。
低下,魏忠贤三人,不断打眼色,虽然没有言语,但这目光对视之间,好像写了一本长篇小说,堪比摩斯密码,到底要怎样回答皇帝呢?
“陛、陛下、、、”,这几个人支支吾吾,都不知道怎么说起了,汗水都有黄豆大。
“怎么?很为难,这可不像你们五彪和九千岁啊”,崇祯把语调提高。
“陛下,奴婢(臣)该死,没有什么九千岁(没有什么五彪),只有陛下的忠犬、、、”
这三人把头都磕红了,眼看血就要流出来了,自从失势后,他们就怕皇帝揭他们老底,这可是要了他们老命啊。
“既然是朕的忠犬,要如何做还用朕教你们吗”,再一度提高声调。
这次是真的磕出血了,这三人,“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奴婢(臣)罪该万死、、、”
“朕不需要你们死,既然是朕的忠犬,朕让你们咬谁就咬谁!”
魏忠贤经历大明四任皇帝,崇祯是唯一让他感觉到自己随时都可能被咔嚓掉的一位,压力太大了,可能是因为有草原上十多万敌人的头颅加持,或者有崇祯战无不胜的谋略。
但崇祯这样逼迫,他们不得不作出选择,魏忠贤心想,反正都是死,不如死个明白,“陛下,奴婢等是怕、、、到时其他亲王、、、”
不等魏忠贤说完,崇祯就理解他们的意思了,这个些家伙,是害怕其它亲王报复,到时亲王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是自己突然不保他们了,把他们推出去息众王之怒,绝对会死的很惨。
也就是现在失势的魏忠贤,要是以前的他,连懿安皇后都敢搞流产,天启还有一些妃子,被他们活生生折磨死,那个时候的魏忠贤怕谁?亲王、郡王?照搞不误。
可惜今非昔比了,现在能活命,全靠皇帝罩着他们,不然,光是一群文官就得搞死他们,因为魏忠贤失去了东厂的实权,田尔耕、许显纯他们失去了锦衣卫的实权,又没有天启皇帝无脑的信赖。
崇祯没有跟他们解释太多,只是毫无波澜的说了一句,“要是其他亲王也完了呢?”
三人鼓起勇气把头抬起来,愣愣的看住崇祯,什么叫其他亲王也完了?陛下这是要干什么,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本来抄了秦王满门后,皇帝的名声都有点不好听了,有的读书人私底下说:皇帝屠杀亲族,残暴无比,十足的暴君之象!
而皇族也是对崇祯颇有微词,说什么秦王毕竟是亲王,皇帝却没有给他留一条活路,甚至连秦藩都给消了,做得太过了,以后还不知道谁倒霉呢?
知道山西代王因资敌,偷空了军资,导致大同数万军民惨死于林丹汗刀下,然后皇帝又不顾亲族,咔嚓咔嚓几刀又把代王一家正美了。
至此皇帝的名声就更凶了,这些人虽然不敢明着说什么,但是私底下总是微词不断。
对于这些流言,崇祯当然也听说了,甚至谁说了什么他都知道,不然以为锦衣卫是吃素的呀。
只是他不想理会而已,在现在的时代,或许是些诟病,甚至史官也记录时,也不会有什么好词,死后还可能是个恶谥:烈!
可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过来的人,这些重要吗,说不定还能被后世评为千古一帝呢,于危难间,拯救大明于水火之中,中兴华夏一族,屹立世界之巅,这是多大的功劳啊!
就像后世史学家评价秦王嬴政一样,史书上说他是暴君,只不过是胜利者对他的污蔑,如果没有秦王嬴政统一华夏的话,后世的华夏可能就跟西方一样,有各种各样的文字,巴掌大的地方,就是一个国。
魏忠贤唯唯诺诺说道:“陛下,这样会不会不妥,以后史官得怎样写您啊!”
崇祯终于放下手中的奏折,看了魏忠贤三人一眼,嗤笑一声,“史官?朕管他们怎么写,对朕没有半点影响,朕死后,管它洪水滔天,大明建国二百余载,百姓就供养皇族二百余载,该享的福他们享了,现在百姓连活下去都困难,朕必须得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否者大明离灭国不远矣!”
魏忠贤咬咬牙,下定决心,反正都是个死,还不如跟皇帝再疯狂一把,到时众王完了,还有谁能找他魏公公的麻烦?至于他魏公公的名声会受损?那是没有的事,这也要他魏公公有名声才得。
天启朝,整整七年,他魏公公的名声还不够烂吗?就算魏公公认怂,那些文人对他也不会有半个好词!
至于说会遗祸后代?也要知道魏公公为什么叫作公公,他得有后代才行,至于田尔耕和许显纯两人,他魏公公会管他们的后人?
现在顺从皇帝,起码可以得到皇帝的庇佑,能多活一些时日,要是忤逆了皇帝,人家都不用说什么,只是不再庇护他们,可能惨死街头都有可能,毕竟他们现在只剩下虚名的之位,没有真正的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