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地上都冒着热气,黎婉小腿大腿愈发肿了,而且,肚子上长出了一圈一圈类似花纹似的痕迹,犯痒,总忍不住想要挠,之前还琢磨着去宫里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这几日暴晒,热得黎婉不想动,闷在屋里,哪儿也不去,便是出门,都是吃了晚饭,和秦牧隐在院子里逛逛。
屋子里放的冰块足,黎婉提拔了两个丫鬟起来,每日给她摇扇,闲来无事,重新学起了诗词歌赋,秦牧隐给她找来的兵书她都看完了,烂熟于心,今时,想找点其他事儿做,才翻开了一本诗集。
紫兰坐在黎婉旁边,手里拿着针线,正给黎婉做生孩子后束腰的腰带,刘氏找人送了一条来黎婉才反应过来,生完孩子,腰上的肉松垮得紧,刘氏担心她被秦牧隐嫌弃才有了这个法子,黎婉看过书籍,上边并没有提到这一块,问张妈妈,张妈妈才说大户人家基本都会备着,黎婉给紫兰说了,紫兰闲暇时开始做。
最初,紫兰找绣房的绣娘做了两条,好看是好看,尺寸大了,黎婉叫她们改一下尺寸,不一会儿绣娘就来了,说生完孩子不能猛的束得紧了,可以循序渐进,坐月子对女子影响极大,黎婉不姓绣娘,叫紫兰重新做两条尺寸小的。
黎婉肚子痒得厉害,叫两个丫鬟扇风也有盯着她的意思,挠了肚子,生完孩子上边的纹路消不了,一辈子都在肚子上,这不,下意识她刚伸出手,旁边的丫鬟就出声提醒了,“夫人,不能挠。”
黎婉忍耐两下,抽回了手,盯着肚子,左右蹭了两下,这也是她不愿出门的原因,肚子痒起来,她控制不住,在外边被旁人看去了成何体统,最初她左右动来动去,秦牧隐以为她身子不舒坦,黎婉又不好意思说肚子长了花纹,直说天太热了,彼时,屋里的冰块足,她穿着秋衫,秦牧隐明显不信,到晚上,仔细检查她肚子的时候才发现了缘由,他也不嫌弃丑,还凑上去轻吻了下,“好看。”
想着秦牧隐眼里流露出的宠溺,黎婉微微扬起了嘴角。
两个丫鬟不知为何黎婉突然笑了,不过,夫人笑起来好看,就跟湖面的荷花似的,两人垂下头,继续晃着手里的折扇。
秦牧隐进屋,黎婉半眯着眼,手里的书要掉不掉的拿在手里,身侧两个丫鬟,手里扇扇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在外边发生的不愉顺势湮灭在她甜美的睡颜中,秦牧隐微微摆了摆手,紫兰拿着针线盒子,两个丫鬟悄悄搁下扇子出去了。
动静小,黎婉毫无察觉,她梦见自己生了双胞胎,两个孩子胖乎乎的可爱得紧,穿着她做的衣衫坐在凉席上,伸手要她抱,黎婉咧了咧嘴角,笑着伸出手,手一动,书落下了地上,睁开眼,是秦牧隐贴近的面容,眉目如画,目光深邃,黎婉下意识擦了擦嘴角,脸上还挂着笑,“侯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牧隐弯腰捡起地上的书,看了眼里边的内容,挪了跟椅子过来,坐下,问她,“真想参加诗会?”
前两日,黎婉收到许多帖子,其中就有赏荷诗会,京里边,每年大大小小的诗会多得很,他记得黎婉不太喜欢来着。
黎婉不好意思,摇了摇头,她不过打发时间罢了,而且不知为何,念书心里边能安静下来,所谓的心静自然凉就是这个意思了吧,“今日看着打发时间的,侯爷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夏文邦被皇上免了职,被抄家的官员中有人买凶报复,在京里散布流言,说夏文邦和已死的戚大将军有关系,其中实情,秦牧隐让全喜查去了。
“侯爷,你说过什么都会对我说的。”黎婉不想成为老夫人,外边的许多事,府里上上下下都瞒着她,黎婉想和秦牧隐同舟共济,风雨共担,不是什么他都在前边。
秦牧隐拉着她的手,岔开了话,“今天孩子闹你了没?”
如今七月末了,离黎婉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侯爷,别想移开话题糊弄我,是不是舅舅真和戚家人有关系?”黎婉记得当初她见着戚柯时的情形,虽然戚柯一脸狼狈,黎婉总觉得他身形熟悉得很,现在想来,戚柯和夏敬身形差不多,她皱了皱眉,急忙排除了心中想法,她疑惑的是夏文邦什么时候认识戚家人了?
黎婉思考事情的时候神情专注,秦牧隐捧起她的脸,“想什么呢,真相如何,总有蛛丝马迹可以寻,你还没说孩子闹你了没呢!”秦牧隐的手轻轻抚摸着黎婉的肚子,笑得满足,今日他找夏文邦便是为着这件事。
不过,夏文邦一口咬定不认识戚家人,而且,对他这个侄子,心里充斥着几分恨意,夏文邦藏得再好,语气流转间的恨意不是能掩饰住的,秦牧隐和夏文邦关系一直不错,便是在夏青青一事上,夏文邦对他都未曾有过苛责,在对待戚家人事情上,夏文邦的确有点反常。
“她今天乖得很,侯爷,我总觉得有点奇怪,你与戚柯打交道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他和夏敬表弟长得有几分相像?”
外边的传言黎婉是听全安说的,全安为了讨好紫兰,经常凑上前找些话题聊,紫兰也不搭理他,任由全安说,紫兰知道她无聊就将京里边谁家有什么事说了,其中就说起了这件事。
秦牧隐沉了沉眉,戚柯和夏敬?两人性子不同,长相也不同,“你怎么想起说他们了,一个从小在南边长大,一个从小生活在京城,两人身上……”说着,秦牧隐顿了顿,也不是没有相似之处,而且,黎婉不认识戚柯,对夏敬也不是很熟,看两人,不会放入个人感情,秦牧隐沉思片刻,心中明白黎婉说这句话的意思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当时见着戚柯我……”回想那一晚的情形,黎婉身子动了动,秦牧隐急忙按住她,安慰,“不用想了,我都明白,走,给你看看我给孩子做的床。”
秦牧隐决定将画闲院后边的院子重新翻新,和画闲院连通,图纸已经交给全康了,黎婉怀着孩子不能动土,她做月子的时候就可以开始了,秦牧隐给孩子做了一张小床,天蓝色的小床,长度适宜,栏杆打磨得光滑,外边被一层蓝色绸缎包裹着,而且,栏杆上方悬出来一块,上边挂着五颜六色的珠子,黎婉满心欢喜,上前,轻轻晃了晃,听到珠子清脆的响声,心情愈发好了。
她们问过张大夫了,黎婉和秦牧隐想到了一处,不是在意孩子的性别,知道了男孩女孩,给孩子准备礼物!衣衫的时候有目的性些,不过,她和秦牧隐是偷偷问的张大夫,便是紫兰她们都不清楚。
床一米高,加之栏杆,差不多一米三,黎婉比划了下,依着她的身高,放孩子正合适。为孩子打造床黎婉要求的,父亲对孩子来说多重要黎婉再了解不过,小时候,她的许多玩具都是黎忠卿自己弄得,搬来京城的时候弄丢了些,现在想来她心里都觉得遗憾。
秦牧隐没有父亲,听黎婉说的时候他直观就是侯府没有银子了吗?全康手里边准备了好些质地的床,不过,迎上黎婉满心期待的目光,他应了下来,他为孩子备好了礼物,与黎婉准备的一体,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什么时候弄好的?”
黎婉只说了,没想到秦牧隐动作这么快,而且,她发现,床柱子下边还安置了四个滚珠,她疑惑,秦牧隐推着床动了动,黎婉目瞪口呆,床能移动,轻轻一推就滑走了。
“全康说船队进货的时候见着有这种类型的床,我叫他将那架床的床柱割下来,之后稍微改造了一下。”秦牧隐揽着黎婉的身材,他的女儿什么都要用最好的,木材是全康找回来的,费了些功夫。
黎婉点头,倏然,她身子一僵,动弹不得,秦牧隐了然,“是不是腿抽筋了?”
这些日子以来,黎婉腿经常抽筋,有时半夜闹腾得厉害,黎婉不想打扰他,自己强忍着,若不是有晚秦牧隐睡得晚了发现她抽筋,怕还不知道黎婉抽筋这件事,急忙扶着黎婉坐下,掀开她的裙子,小腿处,果真冒出一条青色的筋,秦牧隐蹲下去,轻轻捏了捏小腿身边的肉,听到黎婉的轻呼声,他又放轻了动作,在周边来来回回按摩了大概一刻钟,感觉,紧绷的肌肉慢慢散去,黎婉已经是满头大汗,抓着扶手的手泛白,秦牧隐心疼,可也没有法子,张大夫说可以涂抹药,黎婉不肯用,说是对孩子不好。
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问题黎婉现在都不说清楚,她怀着孩子吃了不少的药,或多或少对孩子都有影响,她看游记的时候,里边有提到过,女子怀孕吃了药,生下来的孩子嘴唇裂开了,恐怖得很,严重的直接是个傻子,越临近生产,黎婉心里的恐惧越多,她想!要是她坚强点!当初就不会闹出那么多事来,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健康更重要。
“侯爷,你说,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秦牧隐起身,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她额头的汗,郑重道,“不会的,即便我们的孩子真有什么,还有张大夫呢,你放心,对了,明天的话,奶娘就进府了,我选的人,倒时你再看看,不满意直接卖了。”
黎婉点了点头,“至于孩子……”
秦牧隐安抚的啄了啄她的唇,“我找回来的奶娘安分守己,你放心吧。”黎婉要自己养孩子,奶娘能不能喂奶并不重要,只需要帮忙照顾孩子就好,他本来想直接提了黎婉身边的三个丫鬟,可是,黎婉存了放她们出去的心思,秦牧隐才消了这个念头,故而,秦牧隐从庄子上找了些老实可靠的人进府,不是侯府的家生子秦牧隐信不过。
黎婉抿唇笑道,“谢谢侯爷。”
翌日一早,几个奶娘就来了,秦牧隐大致说过她们的情况了,黎婉打量了一番,经过秦牧隐筛选的自然没什么问题,而且,其中还有一人是二九的妹妹,黎婉问了名字。
“奴婢全雪。”全雪今年十八岁了,身材矮小,眉清目秀,指甲见得干干净净,不止她,其他几人也是一样,穿的衣衫朴素简单,可是,洗得很干净,身上没有多余的饰物,带孩子的话,的确最合适不过了。紫兰在旁边仇视地看了眼,心里打着小九九,因着二九的关系,黎婉对海棠满意得很,又问了其他几人的名字,秦牧隐将几人安排好了,今日是来给黎婉请安的,黎婉叫紫兰带她们下去休息,顺便给几人拿两身衣衫。
黎婉心里边不舒服,黎婉注意到了,几个人比起其他丫鬟,长相算出众了,不过,黎婉心里一点也不酸,相反,心里甜蜜得很。
紫兰折身回来的时候,如实说了几人的情况,“奴婢给她们衣衫的时候,几个人眼睛也不到处乱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该是老实本分的。”
黎婉心想,秦牧隐找回来的人哪能挑得出错来,又听紫兰不太高兴道,“夫人,奴婢听说是侯爷将人找来的?”秦牧隐挑人的眼光没错,可,长相不能出众了才是,别看夫人现在美着,以后年老色衰,侯爷的心思估计就变了。
“庄子送来的,怎么你有什么想法?”紫兰心里边想什么黎婉哪会不清楚,若不是她要求秦牧隐找些好看的丫鬟进府,乍一看,几个貌美如花而且气质还不带重样的,黎婉心里定会有多少不舒坦,可是,这件事是她提出来的。
“侯爷,往画闲院挑人的时候可要找几个好看的丫鬟照看孩子。”生的是女儿,黎婉当然希望孩子是漂亮的,她和秦牧隐长得不错,孩子不会差到哪儿去,孩子好看,身边的奶娘丫鬟不能逊色了,当初刘氏给黎婉挑人的时候只想着紫兰几个力气大会干的活儿多,黎婉却不这么想,侯府不差丫鬟,她只要求每个丫鬟至少要精通一件事,厨艺,针线,杂活,她希望给孩子最好的。
秦牧隐当时还意味深长看了他她一眼,揶揄她,“你倒是心宽,旁人府里恨不得所有丫鬟都是个丑的,你倒与众不同。”最后四个字酸味重,黎婉搂着他脖子,蹭了蹭,“侯爷心里边只有我,况且,即便她们来了,府里边最美的还是我。”
她才不担心秦牧隐会看上她们,上辈子那么多机会秦牧隐都没看上旁人,何况这辈子,这辈子,秦牧隐心里,她的位子已经很高很高了!高得,她给他夹菜他会毫不犹豫地吃下,还指着其中说还要。
而且,秦牧隐吩咐将他特有的碗撤走,她和他用的是一模一样的碗,秦牧隐的改变她看在眼里,她相信他。
紫兰张了张嘴,听出黎婉语气的漫不经心,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说!话到了嘴边就听外边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人看过了,有没有不合心意的?”
紫兰急忙收了嘴,转身给秦牧隐行礼,秦牧隐摆了摆手,径直走到黎婉跟前,皱了皱眉,“怎么还坐着,起来走走,否则夜里睡觉的时候腿又要抽筋了。”
可能身子重了的缘故,黎婉除吃了晚饭还能出去逛逛,期间,一直在屋里坐着或躺着,说是外边热,黎婉腿抽筋就是不爱散布开始的,张大夫说过她可能运动少了,还要多走走。
黎婉撅了撅嘴,懒懒散散地站起身,“侯爷,你不是出门了吗?”三房头次在京里办喜事,昨日派人过来说,让秦牧隐和老夫人过去帮两日,看了看日头,刚晌午呢。
秦牧隐将袍子挽起插在腰带里,之后蹲下身,揉了揉她小腿,尚书府正是用饭的时候,他不放心黎婉故而回来看看,待会就要走了,尚书府请的人多,而且,京里边有些人不好打交道,还要秦牧隐带着秦牧庒出去见见,以便将京中的关系理顺了,尤其在安排位子的时候,京里边关系盘根复杂,有些交好的人家可以安排在一处,至于有世仇的钱,总要提醒下边的人注意着些,倒时别闹了什么笑话出来。
黎婉享受的抬起腿,“侯爷,拿根凳子给我搁腿。”这三个月,秦牧隐大大小小的事都将就着黎婉,黎婉也不用敬畏着他了,指使他干活都信口捏来。
秦牧隐用力掐了掐她小腿肌肉,疼得黎婉身子一颤,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秦牧隐好笑,“张大夫说在沧州时你每日勤快着,私底下议论是我太宠着你才让你无法无天,今时想想,他的话不无道理。”
孕妇腿抽筋是正常事,加之,张大夫记忆里,黎婉是个喜欢运动的,在沧州张大夫说散散步对生孩子有好处,黎婉整日都在院子走走歇歇,故而,没联想到黎婉腿抽筋是少了运动,若不是秦牧隐问出这种怀疑,张大夫自己都不相信黎婉这般懒了。
黎婉抿了抿唇,随即,感觉秦牧隐抬起头,黎婉不自主哆嗦了下,秦牧隐却是轻轻叫她的腿放上去,黎婉瞬即脸上笑开了花,“侯爷,那您怎么回答张大夫的?”
秦牧隐一噎,神情不自然的僵了一瞬,他怎么回答张大夫的?“我不宠着她,难不成还来宠着你不成?”
张大夫许久没说话,秦牧隐离开的时候他才乐呵呵道,“宠着夫人好啊,人全安想宠媳妇都没机会呢……”张大夫一直是个脸皮厚的,秦牧隐顿了顿,没搭理他走了。
黎婉注意着秦牧隐反应,心想,他肯定说了什么甜言蜜语,秦牧隐在这一块不怎么擅长,便是少有的表白都是在重复她说过的话,她拿小腿踢了踢他的手,一双眼盛着别样的情绪,“侯爷,您怎么和张大夫说的?”
秦牧隐摇摇头,严肃低沉地道“没说什么。”
一本正经?假正经!黎婉心底不愤,低着头,不搭理秦牧隐了,索性,秦牧隐心里也别扭得很,黎婉最近一段时间暗示他说些好听的话,做噩梦要哄,睡不着要哄,肚子痛要哄,哄的方式就是他说些软话,有些事,秦牧隐会做,说出来,他总觉得不是那些意思了。
秦牧隐按摩手法是和张大夫请教过的,紫兰想提醒黎婉用膳了,瞥了眼屋里的气氛,站在帘子外,乖乖退了出去,退到门边,迎上全安小心翼翼讨好的眼神,紫兰扭开了头,吩咐丫鬟,“你去厨房和紫熏说声,待会再弄菜。”
丫鬟点头转身走了,旁边还站着一位,全安上前,扯着紫兰往旁边走,紫兰挣扎了番,冷着脸,“全安,你做什么?拉拉扯扯要坏了我名声不成?”
紫兰板着脸的模样极为恐怖,这也是黎婉想将紫兰嫁人的原因,全安一怔,紫兰已经挣脱他的手,乖乖站在了门口,而且,紫兰那一声音量可不低,屋里的秦牧隐和黎婉也听到了,黎婉不满地踢了踢秦牧隐,“你叫全安别打紫兰的主意,我不会同意的。”
现在才想着对人好,晚了,况且,黎婉有自己的打算呢。
黎婉说完,朝外吩咐了一句,“紫兰,叫厨房传膳吧,以后,你在待在屋里,门口有丫鬟守着就好。”黎婉不满意瞪了秦牧隐一眼,“侯爷,全安怕是不能来画闲院了,坏了紫兰的名声怎么办?紫兰以后还要嫁人的。”
这方面,紫兰护短得很,何况紫兰忠心耿耿跟了她两辈子。
“我有数了,放心,以后全安不敢乱来的,你刚才是是在迁怒?真是胆儿越来越大了。”秦牧隐觉得黎婉脾性真是大了,以往楚楚可怜哪能像刚才那般对他?不由得沉了脸,黎婉也知道刚才做错了,搁下腿,弯着腰上前,秦牧隐蹙了蹙眉,这个姿势压着肚子了。
黎婉在他脸上落下一吻眼底水波潋滟,“侯爷,我错了。”
秦牧隐心立即就软了,不过,心里仍不太高兴,心里琢磨着,难道在黎婉心里,他还比不上一个丫鬟了?为了一个丫鬟题踢他,想到张大夫说的话,秦牧隐扶起黎婉,“后日我哪儿也不去了,陪着你好生散散步。”
张大夫叫黎婉多走走,秦牧隐看黎婉一脸痛苦不想动的样子,心疼,想着,多给她按摩按摩就好,今时来看,不能助长了黎婉的气焰。
秦牧隐坚决没意识到他肚子里的酸气已经从胸口蔓延出嘴角。
吃饭的时候秦牧隐说尚书府有事急匆匆走了,黎婉看了看日头,这么热的天,秋老虎正厉害着呢,而且,秦牧隐回来光伺候她了,都没来得及歇一歇,黎婉心里愧疚,吃完饭瞌睡连连,也不像平常般睡觉了,而是在屋子里,拿着本书,走走停停。
天黑了秦牧隐才回来,那时候,黎婉已经歇下了,秦牧隐沐浴出来,躺上床,先是习惯地给她按摩了两个钟的小腿,听到她满足的喟叹,秦牧隐以为她醒了,与她说话,许久没听到回应,扭头,闭着眼,嘴角微微咧着,睡得酣甜。
秦牧隐疑惑,往日的话黎婉听到它上床的动静就醒了,今日都给她按摩好一会了也没反应,不过,黎婉睡得好比什么都重要,差不多了,秦牧隐将黎婉裤子放下,在他身边躺下,闭着眼,望着黎婉睡颜,很快就睡了过去。
黎婉醒来的时候,床畔是空的,偏房也没有动静,叫紫兰进屋,“侯爷呢?”
紫兰拿过黎婉的衣衫,边理开边道,“说是三老夫人府里忙得很,天一亮就走了,昨晚,老夫人直接没回来。”离秦牧翼亲事还有是二十多天了,忙实属正常,想着她与秦牧隐成亲那会,刘氏和黎忠卿忙得脚不离地,便是她,那段时间脑子也是晕晕乎乎的,高兴的。
起床时,黎婉注意着全身没睡觉的时候累,下午走得久了,身子泛酸,躺在床上的时候预想今日醒来,走路脚都是酸的,没想到好得很。而且,秦牧隐说得对,之前腿抽筋,说不定还真是少了运动的缘故。
早上,黎婉仍在屋子里走走停停,紫兰也待在屋子里,想着昨晚全安扔进房间的钗子,她气恼不已,都和全安说不清楚了,怎么还缠着人不放,现在,紫熏紫薯没少笑话她,偏院住的人多,而且,她看得出来,说起全安时,从庄子来的几个姑娘明显眼眸里闪着光,想来也是,全安是侯爷身边的红人,能嫁给他,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呢,她紫兰还真是不稀罕。
中午的时候秦牧隐回来了,黎婉本想叫秦牧隐看看她多努力多为孩子着想,谁成想坐下喝口茶的时候秦牧隐回来了,“待会还要过去?”
“忙完今天就好了。”这两日主要是带秦牧庒认识京中的大户人家,秦牧翼成亲,秦牧庒身为大哥忙前忙后少不了,秦牧隐笑道,“陪你吃了饭再走。”
黎婉抿唇一笑,急忙吩咐紫兰叫人传膳,看了眼门口的全安,拧了拧眉,“全安,你去。”
全安瞥了眼紫兰,转身走了,待全安走了,黎婉才叫紫兰,“你去将东次间收拾一下。”紫兰不明所以,东次间是黎婉生产的产房,里边每日都要人清扫,干净得很,紫兰退出去的时候,黎婉想了想,“紫兰,叫厨房备点水。”
紫兰点头应下,黎婉早上走了不长时间,以为她要沐浴了。
全安回来的时候没看到紫兰的人,心里有微微失望,黎婉挑了挑眉,心里边高兴得很,秦牧隐给她夹了块萝卜,秦牧隐是从黎忠卿那里得知黎婉喜欢吃萝卜的,从小秦牧隐就不爱萝卜的味道,总觉得透着股令人不舒服,还有香菜,秦牧隐也吃不惯,可是,黎婉喜欢得很,黎忠卿说可能是当时穷的缘故,黎婉喜欢的都是一般人家有的东西,便是最爱的也不过是蒸蛋,这几样在京里边,不屑一顾得多的是,便是街边做生意的小贩眼里,这几样东西都不放在眼里,然而,她却是如此简单。
吃了午饭,秦牧隐还要出去,黎婉拽着他的手,“侯爷,能不能让老夫人回来,我有件事想和她说。”担心秦牧隐刨根究底,黎婉直接拿话挡了回去,“女儿家的事儿。”
老夫人陪着三婶看菜单,以及成亲当日的一些细节,怕是走不开,秦牧隐看她脸色突然白了起来,心下一紧,“是不是孩子闹你了?”吃过饭,孩子要在黎婉肚子里闹几下才能停下,秦牧隐扶着黎婉,她身子已经挺不直了,只能微微驼着背。
黎婉爱美,怀孕的时候,人没怎么胖,走路脊背挺得直,从后边很难看出怀孕了,老夫人还问黎婉为何不学一般孕妇插着腰,或是驼着背,黎婉不怕老夫人了,笑着回答,“我又不是要去吵架,插着看腰难。”
大户人家许多惺惺作态,有刚怀一两个月就左右离不得人手,走路要人搀扶的,黎婉没那么多讲究,况且,紫兰说她怀孕一点都没有死气沉沉的感觉,很以往没什么区别,黎婉心里欢喜着呢,不仅紫兰,许多人都这么说。
而此时,她脸色苍白,背越来越弯,秦牧隐直接打横抱起她,大步走向床边,黎婉已经满头是汗,秦牧隐拿手探了探她额头,朝外叫了声,“全安,去和老夫人说声,叫她回来,全平,你去把张大夫请来。”
张大夫来得快,黎婉躺在床上,缓和过来了,朝秦牧隐笑了笑,她隐隐有种直觉,现在感觉越来越强烈,不过,现在好了许多了,拉着秦牧隐的手,“侯爷,说不定你要当爹爹了,孩子的小名,我现在都没想好。”
秦牧隐在床边坐着,温声道,“唯一,你觉得怎么样?”
唯一,此生唯一是你。
黎婉眨了眨眼,乖巧得点了点头。
秦牧隐给张大夫让出位子,张大夫搭上手,蹙了蹙眉,随即,瞅了两眼秦牧隐,秦牧隐将黎婉反应说了,“吃了两碗饭,吃完了肚子不舒服,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大夫摇头,说了和黎婉之前同样的话,“叫产婆准备,厨房烧开水备着,夫人怕是要生了。”
秦牧隐怔愣,黎婉要生了?离她生产差不多还有大半个月呢?
张大夫悠悠解释,“夫人这两日是不是做什么事了?”
黎婉想了想摇头,张大夫继续道,“夫人昨日散步了吗?”
黎婉老实道,“走了一下午,吃过晚饭又去院子走了一会,今早,走了一上午,张大夫不是说散步的话生孩子好吗?”
“老奴说这么说的,可能中间夫人不怎么动,突然过猛了,小主子才忍不住要早早地来了。”张大夫看脉几十年了,当时秦牧隐出生的日子也是他看的,准得很。
秦牧隐早就将产婆迎进门了,产婆在京城小有名气,秦牧隐细细打听过才敢找她们,为此,秦牧隐还专门看过关于女子生产的书籍考过三名产婆,的确,她们极有经验。
张大夫又看了看脉象,还有一会儿,退出去的时候吩咐丫鬟去厨房说一声,给夫人炖一只鸡。
张大夫走了,黎婉慢慢闭上眼,养精蓄锐,准备一鼓作气。
紫兰收拾好东次间就听说夫人生产的消息,一愣,跑回屋里,秦牧隐坐在床侧,看不出表情,黎婉闭着眼,好似在休息,她又默默退到门边,问丫鬟,“你真听张大夫说夫人要生产了?”
里边两人好像都没什么反应。
产婆去东次间看了看,她们帮不少大户人家接过生,侯府算得上是一等一奢华了,产房屏风看着都富贵大气,里边摆设更是一等一的好,产婆将水盆,见到,棉布准备好,之后,去正屋找黎婉,紫兰站在门口,朝三人摆了摆手,小声道“夫人在里边休息,过会再说吧。”
没到时辰要保存力气,没想到侯夫人还明白其中道理,几个人在门口站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老夫人也回来了,见一行人堵在门口,“夫人呢?”
这时候,黎婉在里边叫了声,老夫人朝产婆摆手,人转身去了东次间,确定所有东西都备齐了,才放心下来,随即,派人去通知黎府,江妈妈说全安已经去了,老夫人好笑,“他最近脑子灵活了不少。”
黎婉进门的时候还要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又急又笑,“什么时辰了,快躺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比什么都好。”又问紫兰,“侯爷呢?”
紫兰指了指外边,从她们进屋搀扶夫人,侯爷就在旁边坐着,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侯爷还在屋子里。”
旁人夫人生孩子当相公地紧张得不得了,他倒好,仍一副面无表情安之若素的模样,老夫人来了气,“把他叫过来!”
紫兰给门口的紫薯打了手势,紫薯转身走了。
掀开帘子,秦牧隐直直坐着凳子上,面对着窗外,鼻子□□,五官深刻如画,紫薯屈膝,“侯爷,老夫人说让您过去。”
秦牧隐仍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紫薯诧异,抬高了嗓音重复了一遍,秦牧隐身子晃动了下,扭头,眼露迷茫,瞄了眼床榻,“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