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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屠怎么也没想到,菖蒲竟肯主动搭理自己了。
他只是把装手弩的木匣递给她,说了句:“给少夫人的。”
怕惹她不高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敢说,只在转身之际偷瞄了她一眼。
不料菖蒲竟叫住了他:“你,等我一等。”
“欸!”休屠飞快转身,双手紧贴身侧,站得笔直。唯恐声不够高,还把脑袋重重点了点。
别说等一等,多久他都等。
菖蒲瞧他这副憨傻劲儿,没忍住笑了一下。
随即想到什么,那笑窝又一点点消失了,转身进了院中,不久提了个包裹出来。
休屠双手接过,以为是少夫人给五公子准备的。
听说是给他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反手指着鼻头,磕绊道:“真、真是给我的?”
菖蒲没说话,止点了下头。
这一下把休屠激动的!若非手上捧着东西,都要手舞足蹈了。
真想找个人问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晨起并未见鹊鸟报喜呀?
又或者他该去找个相师看看,别不是倒霉到顶终于时来运转了!
捧着包裹的手都在发颤,瞅了又瞅,实在忍不住好奇,“我能不能,打开看看?”
菖蒲垂头,小声嘀咕:“东西给了你,随你怎么处置,扔了也行。”
休屠才不会扔,便是堆破砖烂瓦他也要供起来。
包裹解开,里面既不是破砖也不是烂瓦,而是一套崭新的袍服,还有同样簇新的鞋袜。
“这是……”休屠大睁着眼,盯着衣袍发了会儿呆,看向菖蒲,“你做的?”
菖蒲也没说是做的还是买的,只道:“你不要多想,这是谢礼。”
谢礼?休屠随即想起自己强塞给她的那根玉簪,咕噜噜冒泡的心情如同被泼了盆凉水。
不过转瞬又笑了起来。有谢礼总比没谢礼强,有来有往就是好的开始!
手在身上蹭了又蹭,还是没敢去碰,怕有汗渍沾上去。
重新系好,把包裹紧紧抱在怀里,唯恐有人来抢似的。
“菖蒲,我真高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给我做衣裳。”他挠了挠头,笑得见牙不见眼,“我一定爱惜着穿。”
菖蒲嘴角努力往上,但是失败了。眼眶热辣辣的,她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别过脸去。
待心里平静了些,才转过头重新面向休屠:“你要和五公子一起去边郡?”
休屠点头,“明日就走。”
“刀枪无眼,你,”声音低了下去,“当心着点。”
送衣是谢礼的话,那这句关心难不成只是客气?
反正怎么都好。
休屠只觉得心口暖烘烘的,“你只管放心!一定不会有事!我还要活着回来见你,最多两三个月……对了,回来要经过巫雄,我记得你最爱吃当地的一种酸果,届时我给你带——”
“不必了。”菖蒲打断他,“等你回来,我恐怕已不在棘原。”
休屠愣住。不在棘原,那在哪?
“回京陵。”菖蒲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终于挤了个笑出来,瞧着却像是哭,“我和女君,要回京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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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度也没想到姜女要说的竟是此事。
“不成!”他想也不想。
不待姜女再开口,直接起身去了窗边。
姜佛桑伫立原处,凝视着他明显透着怒气的背影,跟上前,手臂从他身体两侧穿过,搂住他劲瘦的腰杆。
萧元度耷着眼,目光落在那双纤手上,抬手欲要覆上去,握了握拳,忍住了。不过火气到底还是矮了半截。
“你先别动怒,”姜佛桑把脸贴在他后背,声音似夜风徐徐,“咱们和离已久,我再待在棘原本就奇怪,先前还可借口是因长生教之乱滞留,而今叛乱已平,小六和钟媄业已完婚,我久不回南地,难免惹人非议……”
“这别苑已在你名下,你住自己的地方,有何可非议的?”
“那我总要有个留下的理由,是不是?除非认萧琥做义父。还是你愿意看着我这个萧家前儿妇在北地遴选新婿?届时最好由你这个前夫送我出嫁,好成全一段佳话?”
萧元度瞬间黑脸,外面漆黑的夜色也比不上他脸黑。
掰开姜女的手,转过身,正要正告她几句,不料姜女又偎了上来。
心里想把她推开,双手却有自己的主意。
萧元度不情不愿地圈抱住她,没甚好气道:“你别说这话堵我。”
姜佛桑笑了下:“那咱们好好说?身为和离之妇,我并非无母族亲眷,本也没有长久留在北地的道理。何况咱们两人的情形又与常人不同……前阵子多事之秋也倒罢了,而今清闲下来,不免就惹人注目,近来城中已有流言……你此去少则两三月,多则半年,我一人在别苑待着也实在闷得慌。而且我也思念阿母了,想去江州看看。我也担心佛茵,顺便还要将诸媵送回。”
论说理,萧元度从来说不过她。
萧元度也清楚,她并非强词夺理,她所言字字句句都有道理。
收紧了手臂,仍旧不发一语。
“阿钊,”下巴杵在他心口,微仰着头注视着他的双眼,“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得一时,才能盼得长久。你说呢?”
她很少这么叫他,而每当她这么叫,萧元度便毫无抵抗之力,恨不得什么都答应了她。
姜佛桑见他神色有所松动,又凑近他耳边柔声叫了好几遍。
最后故作嗔怒:“你还说要尊重我、不勉强我,原来都只是说说而已,下了榻就不作数了。”
萧元度眉一竖:“我说话永远作数!”
“那你是答应了?!”姜佛桑微弯着凤目,踮脚亲了下他侧颊,“我知道你会答应。”
萧元度下意识掌住她的腰,对她主动的亲昵很是受用。
静下心来想想,一直把姜女留在棘原的确不甚现实。
而除了必须要考量的诸多现实问题,不可否认的是,这几个月的同床共枕耳鬓厮磨,确是给了他很大的底气,也安了他的心。
之前种种猜忌皆源于不安,所以才不肯放姜女走,就是怕她一去不回,自己再寻不着她。
但其实除了江州与京陵她根本也没别处可去。
而今姜女身心都属于自己,两人心意相通,那还有甚可顾虑的?
只是想到要与她分隔两地,本能地排斥,所以方才才会那么大反应。
但姜女说得也没错,他这一走,怎么也得几个月,两人既见不着,还不若让她趁这个空闲回南地看看……
“既如此,”萧元度恨恨在她唇珠上咬了一口,这才勉强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