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虽强,但朔方也不是纸糊的,朔方镇将兵七万,坐守灵武雄城,单于大都护府副都护郭子仪更不是庸将,安禄山不会蠢到上来就和朔方镇硬拼,安禄山最好的选择是河南。
河南安抚使,睢阳太守张巡是李瑁的人,但张巡能够动用的兵力仅限于睢阳一地,而且睢阳郡的守军不过五千,想要挡住安禄山的南下极为不易,李瑁可不希望历史上张巡为了坚守睢阳以人为粮的事情再现。
要想守住河南,光靠张巡和睢阳当然不行,还要靠整个河南道的兵力,而河南道却是河南尹、东都留守李说了算。
李能做到这个位置,自然是李隆基的心腹,李瑁想要调动他自然是不可能的,要想真的让李重视他的话,光靠他一人还不行,还要拉上太子李亨才成。
李瑁一回长安,也不回靖王府,径直便去了东宫,可李瑁还没来得及拜门,便看到了绯『色』官府的官员从东宫走了出来。
这官员也看到了李瑁,他显然是识得李瑁地,他方一看到李瑁便连忙迎了上来,上前拜道:“臣冯翊郡郡丞颜真卿参加靖王殿下。”
“颜真卿?可是京兆颜惟贞六子颜真卿?”李瑁听到此人自报家门,不禁想起了那个文名直追王羲之的楷书大家,出言问道。
“下官正是。”颜真卿回道。
李瑁喜好书法,这次又看到了颜体楷书的创始人颜真卿,心中大悦,下马扶起道:“颜卿快快请起,本王正有意与颜卿详谈,颜卿可否稍后与本王回府一叙。”
以李瑁的身份,亲自出言邀请颜真卿入王府,对颜真卿来说本该是极为得意的事情,但此时的颜真卿却完全没有这份功夫了。
颜真卿道:“臣此次进京乃是有要事相报,臣官卑职微,入不得宫,方才求见了太子,太子又不愿『插』手,臣只能望殿下裁断了。”
“究竟是何事,你且说来听听。”李瑁回道。
颜真卿回道:“启禀今晨天『色』未亮,西平郡王安禄山便轻骑到了冯翊渡,要下官即刻安排船只送他入河,臣依规矩告知郡王,时辰未到,暂不可安排船只。但郡王却借口河北战事紧急,要臣破格安排,可是臣细想了一番,如今正是春时,正是北方战马养膘的时候,何来的战事,再加上近来的一些流言,臣便暂时稳住了郡王,前来进京禀告了。”
“如此说来安禄山还未出关中?”李瑁展眉问道。
所谓左冯翊,右扶风,冯翊郡距离长安极近,向来都是畿辅之地,安禄山既然还在冯翊,那必然还未走远。
颜真卿回道:“正是如此。”
李瑁接着问道:“向来颜卿也是担心安禄山造反了,却不知太子如何看待此事?”
颜真卿顿了顿回道:“太子以为安禄山返回河北是得了皇上的许可,他无权干涉此事。”
李瑁听了颜真卿的话,嘴角轻挑了一下,当着颜真卿的面便不屑地笑道:“明哲保身,这确是皇兄一向行事的风格。”
太子是储君,李瑁当着外臣的面这样轻视太子难免有僭越之嫌,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靖王和太子一向不合的缘故,颜真卿对李瑁竟也生不出半点反感。
颜真卿对李瑁道:“臣官卑职微,太子之行臣不便褒贬,只是如今安禄山尚在冯翊,若是等他真的走了,事就难办了。”
李瑁点头道:“颜卿之言在理,本王这就安排。”
说完,李瑁对身旁的南霁云吩咐道:“南八,你点上王府亲卫,虽本王去追回安禄山,另外你再安排人去河北详查河北战事,若是有误,本王要拿了安禄山的狗头。”
“诺!”南霁云拱手应道。
李瑁此次做了两手安排,一方面他亲自出马去冯翊郡挡住安禄山,另一方面他遣人至河北调查战况,若是能拿到安禄山慌报的证据,当场便可断他个欺君之罪,若是他敢反抗,李瑁必定将他当场格杀。
长安和冯翊相距不过三十余里,李瑁轻骑简行,快马加鞭,赶到冯翊郡也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
“驾!驾!”
李瑁疾行在官道上隐隐约约已经能看到黄河的河岸。
颜真卿熟悉情况,此行颜真卿也同李瑁一同前来,他们方一赶到渡口,颜真卿便领着李瑁直扑渡口的驿站,赶往安禄山的房间,想要将他捉拿,可就在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却发现屋中空『荡』『荡』的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
“安禄山人呢?为何不见了踪迹?”颜真卿唤过驿丞问道。
驿丞如实回道:“方才河东派来了大船,已经将郡王接走了。”
“什么!”颜真卿闻言,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李瑁见状,拉过驿丞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驿丞回道:“就在方才,郡王走了也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追!”李瑁脸『色』一沉,当即命道。
李瑁迅速地率军赶到河岸的渡口,他刚到渡口,便看到了一艘大船正行驶在黄河的河心处,而身材宽胖显眼的安禄山正站在大船的甲板上,看着对岸。
“安某承蒙殿下厚谊,竟亲自敢来送行,实在是受宠若惊啊,哈哈哈。”安禄山被李瑁压制了多年,难道有一次占据上风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他一见到李瑁地身影出现,便高声笑道。
安禄山已经渡河过半,想要再追已无半点可能,李瑁看着安禄山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禁暗自咬牙。
李瑁朝着安禄山高声道:“安将军为了河北战事千里奔赴,本王自当相送,只是山不转水转,你我总还有再遇的一天,到时你我再分个高下吧。”
说完,李瑁对身旁的南霁云道:“南八,送安禄山一箭,让他住嘴。”
“末将懂得。”南霁云应了一声,从背后取出强弓,对着大船便是一箭。
“咻!”
利剑如流星划过,直奔大船而去。
安禄山站在大船上见南霁云出箭,只当南霁云是要『射』杀自己,此处虽然与河岸相隔百米,但南霁云的箭术他却是领教过的,安禄山本能地,不顾颜面地伏下身去,趴在了甲板上,以保万全。
不过南霁云的目标却并非安禄山,而是大船桅杆上的绳索。
南霁云的『射』『射』在了绳索上,绳索应声而断,船上的帆一下子落了下来,险些砸到安禄山。
“安将军好走!”李瑁再一次高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