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虽有反意,但他说的话却没有错,他是个粗人,让他来当这个尚书仆『射』确实是为难他了。
安禄山自己本也不愿,再加上杨国忠这个宰相的阻挠,安禄山入官尚书省之事自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众人在离宫内外安营扎寨,暂住了一夜,次日天亮,便纷纷拔营启程了。
清晨的阳光还是淡淡的金黄『色』,洒在广袤的关中大地上,透出一丝庄严。
在李瑁地身旁,蓟州侯,右威卫大将军李光弼正落后李瑁半个身位,陪在李瑁地身旁,而在李瑁的正前方,则是随圣驾出游的杨家仪仗。
杨氏出游,乌泱泱的一片,洋洋洒洒数百人。
相府、秦国夫人府、韩国夫人府、杨府、杨府,长安五杨,每家仆从各着一『色』衣服以作区分,各家就连奴仆外出都是一身锦缎,五家合队,灿若云锦,宝石珠玉,鲜艳夺目,叫人不禁晃神。
“西北不稳,外患频频;土地兼并,百姓失耕,大唐已经到了内外交困之境,杨家之流竟还如此奢靡,已经引得长安民怨沸腾,杨氏当真是不知死活。”李瑁看着繁华如花的杨家仪仗,无奈地叹道。
举荐杨玉瑶入宫,纵然杨氏进京,虽是无奈之举,但多少也和李瑁脱不开干系,看着李唐大好江山被如此败坏,李瑁的心里也不禁有些烦闷。
李光弼见李瑁面『色』不悦,忙劝解道:“殿下勿忧,正如殿下所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杨氏已经向末路渐行,风光不了几天了。”
“踏、踏、踏。”
李光弼话音才落,一阵清脆急促的马蹄声在李瑁的耳边响起,李瑁抬头望去,李瑁认得此人,他正是高仙芝的家将之一。
那家将走到来到李瑁的身边,拱手道:“小人参见殿下。”
李瑁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出现在此,可是仙芝有要事相告?”
家将回道:“殿下说的极是,今晨大将军得到消息,安禄山昨夜借口河北战事突发,连夜向陛下请命返程了,现在应该已经出了长安境了。”
李瑁听到家将的话,神『色』猛地一凛,回头看向了身旁的李光弼。
李光弼一脸郑重地对李瑁道:“安禄山察觉到近来势头不对,怕是遁走了。”
李瑁点了点头回道:“安禄山此回河北,再想让他回来恐怕就难了。”
昨夜李瑁、李亨,还有杨国忠联合对他发难,安禄山虽然仗着李隆基的宠信涉险过关,但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这一去河北,恐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来人,即刻传章仇兼琼来见本王!”李瑁得知安禄山逃走的消息,立刻对身后的亲卫命令道。
亲卫得令,马上去前方请章仇兼琼过来了。
李瑁相诏,不多时,章仇兼琼便出现在了李瑁的眼前。
“臣章仇兼琼参见殿下。”章仇兼琼快速赶到李瑁地面前,拱手拜道。
章仇兼琼出自剑南,是由李瑁一手提拔的,他的兵书尚书之位也是李瑁推他上去的,他可算是铁打的天策府一脉,自然对李瑁恭敬有加。
李瑁抬了抬手示意章仇兼琼起身,对他问道:“安禄山昨夜连夜借故离京了,大司马可知?”
章仇兼琼听到李瑁的话,脸上先是一阵诧异,接着摇了摇头道:“臣不知,不过安禄山贸然离京,殿下不可不防。”
李瑁点头道:“本王传你来此为的正是此事。”
章仇兼琼道:“殿下但请吩咐。”
李瑁道:“安禄山返京一夜,现在想要追赶恐怕不易,本王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陇右的三十万匹战马,若是陇右的战马全部到了安禄山的手中,他的实力势必大涨,到时又是一个极大的问题。你即刻以兵部的名义行文朔方及陇右这关隘,一应过境马匹均需严查,若是数量过千则需兵部调令,若无兵部手令不得放行。”
唐玄宗重边功,兵部政令仅限于大唐腹地,到了边境,兵部的政令还比不上节度使的一句话,限行令已经是兵部在地方保有的少数权力之一了。
不过如今的边镇兵骄将傲,就算是在兵部的权责范围内,那些将士也未必会遵从,若是安禄山以重金贿赂,恐怕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放行的可能多,于是章仇兼琼回道:“殿下之命臣马上就办,只是以眼前的情形,兵部的政令到了节镇恐怕难以施行啊。”
李瑁想了想道:“无妨,你拟好政令后便将政令拿到本王这边来,本王以天策上将之名在其后署名,节镇不敢不从。”
李瑁虽然少涉其他节镇的军务,但天策上将毕竟还是大唐名义上的武臣之首,而且李瑁本身也是实权在握,地方守将绝不敢视而不见。
章仇兼琼得了李瑁这句话,立刻躬身道:“臣这就去办。”
说完,急匆匆地离开了。
安禄山走地匆忙,走地蹊跷,他的离去给李瑁再一次敲响了警钟。
昨日安禄山已经察觉到了朝中实权派对他的杀机,这次他逃回河北,就绝不会再回来,这也就意味着离安禄山造反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而他造反最有可能的时间就是在安庆宗和荣义郡主的婚期,届时李隆基再招安禄山进京他必然会百般推辞,倒是他便只有起兵造反一条路可走了。
平卢、范阳、河东三镇,再加上漠北蕃军,届时近三十万大军南下,普天之下谁能挡之,李瑁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
安禄山若反,首当其冲的便是朔方和河南,李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对身后的一名亲卫吩咐道:“你即刻传令朔方节度府麾下,单于都护府副都护郭子仪、睢阳太守,河南道安抚使张巡,要他们密切盯防河东动向。”
张巡是李瑁门下,他交代张巡做事自无不可,至于朔方之事,本来应该与杨国忠商讨,但杨国忠无才,说了亦是无用,还不如直接提醒郭子仪来得好。
“殿下,安禄山造反在即,您要不要先向陛下禀告?”李光弼向李瑁问道。
李瑁连忙摇头道:“万万不可,父皇和皇后对安禄山信任有加,根本不相信安禄山怀有异心,本王就算现在说了,也只会自讨无趣,本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设法回剑南,只有回了剑南本王才有和安禄山一较高下的资本,空留长安也是无益。”
李瑁若是留在长安,他能指挥地动的兵马除了李光弼的右威卫,只有靖王府的亲卫了,这样的实力如何能与安禄山抗衡,他只有回到剑南,手握剑南二十万大军,才有和安禄山掰手腕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