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富美在牢中自尽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言词的耳朵里。
“你说她被救下来了?”言词脸色十分阴鸷:“不是说万无一失么?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来回禀的人战战兢兢:“原本是应该万无一失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死成……”
她想到什么,急急忙忙道:“但是人虽然救了回来,却已经是痴傻了的,并且已经招供了,承认就是她杀得人。”
言词将要发怒的动作顿了一下:“招供了?”
她眉头紧锁,总觉得事情有些脱离掌控了。
“是,是招供了。”底下人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但是南辞并没有采用这个口供,还直接就否认了白富美证供的有效性……”
言词闻言嗤了一声:“她竟然是如此么?”
底下人忙道:“是啊,这可是明显的包庇。”
“既然都知道了这是包庇,还在这愣着做什么?”言词冷目扫了过去:“我不希望明天,南辞还依旧是南城刑狱司的提刑,懂了么?”
底下人其实没有懂,可是这话她不敢说,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懂了懂了,属下这就下去安排。”
可是……安排什么啊?
她面色有些发苦。
言词却好似突然间善心大发一样:“刑狱司的提刑,因私废公,知法犯法,明知道真凶是谁,却瞒而不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样的话,若是传进百姓的耳朵里,会如何?”
底下人瞬间就明白过来:“属下懂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排字声音未落,那人就觉得脖子上一痛,都还来不及抓上一把看看是出了什么情况,人就没有了气息。
“一个废物,懂不懂又有什么重要的呢?”言词冷笑一声,弹了弹手指:“青烟,你去安排这件事,不得有误。
还有白家那里,一并做了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个青衣女子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低声应是,随后就迅速的消失不见,仿佛根本就没有出来过一般。
白家知道白富美自尽的消息,自然是又气又怒。
他们可不认为南辞对白富美这是包庇,他们认为南辞是想要屈打成招,逼问不成,就想要伪造出畏罪自杀的样子。
甚至她们知道了白富美的供词,也完全不以为意。
“南辞小儿,这是要跟我白家势不两立了?”白家主白曜怒拍桌案:“就算白富美真的杀了人又如何?我白家难道还杀不得一个小小的夫郎了?
何况,那是白富美明媒正娶的夫郎,那就是我白家的人,我白家人杀了白家的人,要她出来多什么事情?狗拿耗子,我看她是闲得慌!”
白富安在一旁拧眉道:“可是现如今,这件事明显就是南辞的一言堂,连南家主也一直都是各种言语推诿,明显就是没有将母亲您放在眼里。
如果咱们就这样放任下去的话,恐怕以后白家就成了一个笑话,也不会在有什么人将咱们白家放在眼里了。”
“他们敢!”白曜怒目而视:“这南城能够有如今的繁荣,我白家的功劳占一半,我就不信他们真的敢如此忘恩负义!除非他们说想要被人戳碎了脊梁骨!”
她眉眼间自有一股傲气。
在白家主的眼里,还是看不上南辞的。
莫说是南辞,就是南家主,她也一样瞧不上。
当初南城初建,什么都没有。
除了南家主有个凌驾于凌天大陆顶端的修为,真的就啥也不是。
是白家拿出了大量的钱财,支持着南家各种圈地招人,最后才有了现如今的南城。
所以她是很硬气的。
只不过这一份硬气,就也只是在家里而已。
除了外面,或者是到了南家主的面前,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叫板的底气。
典型的欺软怕硬,背后骂的欢,当年做谗臣。
“可现在证明,南家主根本就没有将您放在眼里。”白富安声音凉凉的开口:“不仅南家主没有,南辞也没有。
恐怕啊,她们母女两个现如今,正想着法子要给白富美……给大姐安上一个罪名。
如果,她们就只想要拔除大姐的势力,将她从南城司的体系之中赶出去,倒也就罢了。
怕就怕啊,他们根本就不只是想要给大姐安上罪名,而是想要借着大姐的这件事情,问罪我们白家。
到时候,她们师出有名,恐怕我们白家就会因此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这些年的勤勤恳恳,最后也不过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白富安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母亲,大姐那个正夫,不过就是一个破落户。
文家虽然也有些资历,但那文家嫡子,可是一个弃子。
有文家庶出的那几个在,哪里会有人在乎这么一个不得宠的嫡子?
就更不要说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来得罪咱们白家了!
恐怕,他们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不是悲伤而是欢呼。
他们只会欢呼这么一个眼中钉肉中刺死的好,这样他们就会再重新选一个人嫁进来做大姐的填房。
为一个弃子讨公道?怎么可能?他们只会迫不及待的筹办婚事,生怕咱们白家这根高枝儿被别人给攀了去。
母亲,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白家主听了这话,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一时间也就没有注意白富安眼中浓浓的算计。
“好啊!南家忘恩负义至此,那就不要怪我白家不仁!”白家主怒道:“你去让人准备一下,明天起,白家的一切产业,全部撤出南城。
如果她们还要继续扣人的话,白城从此与南城再无瓜葛。
我倒要看看,凭着一个小小的南家,还能够掀起什么风浪来!”
白富安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意,但是很快就被她给压了下去。
“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妥帖的。”她神情严肃的承诺。
白家主嗯了一声,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隔天,南城里处处都在议论白富美的事情。
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白富美是真的杀了她夫郎,但南辞却包庇她,迟迟不肯给她定罪。
“我就说南辞不行,瞧瞧这才多久呢?少城主的位置恐怕都还没有坐热乎吧?就闹出来这样的事情,指不定私底下还有什么事呢?”
“谁说不是呢?之前还当她是个好的,办了几件案子,都挺不错的。原想着这是年岁渐长,又成亲娶了夫郎,人也就自然跟着成熟稳重了。不曾想还是这般的不成样子。”
“我看倒也未必吧?不说南辞是个什么人,单说白督点会杀夫,就邪乎的很!
咱们南城谁不知谁不晓,白督点就是个夫管严,可纵使如此,同白正夫那份恩爱却是不作假的,两个人也很少真的红脸争吵。
好端端的,她怎么可能会杀了自己的夫郎呢?这事儿听着就天方夜谭啊!何况也没有动机啊?如果只是泄愤,那也不该等到现在啊。
我看南辞也不见得就真的是包庇白督点,指不定就是真的另有隐情呢?”
“得了吧!人证物证俱在,白富美自己也承认了,还能够有什么隐情?”
“那可不好说,之前在春风一度,那云家少主不也是瞧着跟被人谋杀的一般呢?萧大人还怀疑是南大人做的呢,结果呢?
还有南家二少爷的案子,当初不也是被说的言之凿凿么?结果又是如何?
反正我觉得南大人不像是包庇谁,她可能是真的有所怀疑,认为这件事情另有蹊跷。”
“我也觉得,如果真的没有本事,那前段时间的连环杀人案,怎么会挖出来是青衣楼这个邪教组织别有居心呢?”
谣言传出来之后,并没有言词预想的那种一边倒。
有人相信了言词让人散播出来的说法,却也有人被南辞破案的本事给圈粉,选择了维护她。
言词听到青烟回禀这件事之后,气的连摔了了两套茶盏:“凭什么!她南辞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草包,她凭什么!
这些人疯了,都疯了!他们是脑子都坏掉了。”
胡乱骂了一顿,言词心头的火气才渐渐散去。
她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笑了。
“青衣楼是个邪教组织?南辞是个有本事的好人?”她呵了一声,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但却给人一种阴寒之感,就仿佛是躲在暗处的毒蛇,正在窥伺着你的动作,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窜出去给你致命的一击。
“既然,她们认为是一个邪教组织,那我们干脆就成全了他们。”言词笑呵呵的:“就是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他们所坚信的是个好人的南辞,实际就是青衣楼的邪教头子,还会不会如今天这般格外的相信她?
想想倒也觉得有趣,这对青衣楼的追缉令,还是南辞亲自颁布的呢!
这一场贼喊捉贼的戏,想来会让很多人喜欢。”
青烟闻言,适时的站出来,应了一声:“属下,这就让人下去安排。”
她说完,稍微迟疑了一下:“只是这件事情,会不会惊动到长老会那边?如果他们出手横加干预的话,咱们的计划恐怕会受阻。”
“喂,那边的,还不赶紧过来,磨蹭什么呢!”
突然而来的一声高喝,让云瑶倒掉了手里的水,快速起身将后背对着河流,做出一个可以快速攻击的姿势。
“这河你也敢靠近,不要命了也别连累我!”喝问的人走上前,发现云瑶站的离河岸很近,顿时脸黑了下来,动作粗鲁的将人扯了过去。
!
好快的动作!
云瑶瞳孔微缩,没想到以她的身手和眼力,居然都没看到对方是如何动作的,自己就已经被拉扯过去了。
看来这个世界,也并没有云清瑶记忆里展现的那么简单。
她还是先低调苟着比较好。
就这样,她被带到了一个集合点,同另外几个女孩安置在一处。
“嗯?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一个黑衣,领口绣了两瓣花的男人突然盯着云瑶问。
云瑶仔细观察过,这里其他人的领口都只有一瓣花。
想来这应该是个小头目。
她适当的露出几分惊恐:“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有些口渴想到河边找口水喝,可还没来得及,就被那位大人给带到这里了。”
云瑶伸手指向抓她过来的人,但很快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迅速收回手,怎么都不肯在开口多说,明显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大人不让我说的样子。
那样子要多小白兔有多小白兔,云瑶自己都要被自己的演技折服了。
“怎么回事?”头目目光凌厉的看向被指的黑衣人。
黑衣人顿时就跪下请罪道:“大人恕罪!”然后三两句的交代了事情的原因:“……大人,队伍里有一个人不知道什么跑了,属下遍寻不到,正想上报给大人,就在河边发现了这人,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想要用她充数……”
“胡闹!”头目怒踹了一脚,直接将那黑衣人踹的倒地吐血:“各地送上来的神女,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盘查的,岂可随便拉人凑数!
若是将人送到神君面前时出了差错,你我全族的脑袋的都不够砍的!
还不将人赶紧处理了!”
这是要灭口了。
云瑶岂会傻愣愣的等死?
她狠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泪瞬间就跑了出来:“呜呜,你都知道那人跑了,为什么还要在河边装成什么不知道,认定我就是你们的人,死活将我拉过来?
现在我耽搁了许久没有回去,父兄一定急死了。
呜哇……”
黑衣人被云瑶哭的措手不及,正准备解释什么,就听头目冷声吩咐:“把十六拉下去处理了!”
黑衣人,也就是十六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另外两个黑衣人给捂嘴拖下去了。
云瑶睁开一只眼皮瞥了下,顿时就不哭了。
在演就假了。
头目见她如此,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你是一个聪明人。”
云瑶没说话,低头绞手指,继续装一朵柔弱的小白花。
“可是戏太过,就假了。”头目再次开口。
云瑶动作一僵,但很快又恢复自然。
既然被识破,也就没有什么装的必要了。
她抬头看向头目,丝毫不惧:“所以说,大人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