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屋里有什么声音,你为什么会知道?”
南辞目光在文寒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你大半夜的,来你哥哥房外是想做什么?
我记得白正夫的姐姐,与白正夫同父同母。
好似是白正夫的母亲,在入赘文家之前,就已经身怀有孕。
后来孩子养到了三岁多,被文家的长辈发现了不对劲。
一查之后,差一点就休妻了。
只不过因为当时,文赘妇又正好有了身孕,怀的是文家大少爷的孩子,也就白正夫。
所以这休妻一事儿才不了了之。
但之后,文赘妇又改不了旧毛病,在外面偷腥。
好似那次还是生了个女孩儿……该不会就是你吧?”
南辞轻飘飘的几句话,一下子就让文寒变了脸色。
她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我胡说八道,还是确有其事,我自会向文家核实。”南辞面无表情道:“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解释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你哥嫂的屋子外面偷听吧!”
她勾起一个轻讽的笑:“我不管你们那里的法度如何,在南城,偷窥与暴徒同罪哦!”
文寒瞳孔猛缩,下意识就要跑。
可是深受裁人之风荼毒警醒的衙役,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南辞都还没有发话呢,他们就已经将人按住拷起来了。
“做的不错。”南辞毫不吝啬的夸了一句:“把她和白富美一起带回去,听后审问。”
白富美懵了,这怎么还要抓她呢?
“不是,南辞,你不能公报私仇啊?我也没有哪里对不起你吧……你这都有新的嫌疑人了,怎么还要抓我,我……”
南辞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谁说有了新的嫌疑人就要放了你?万一你们两个人合伙作案呢?
更何况,她有嫌疑,也不代表你就清白了。”
白富美还要再说什么,南辞根本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带走!”
南辞沉着脸吩咐了一声。
回到刑狱司之后,南辞跟着仵作一同翻找起相关典籍。
“尸体的腐败,显示已经死亡三天以上,但尸冷却只有不到两个时辰,这个就是你无法判断的原因?”
南辞翻着书,头都没抬的问。
仵作停下来,后背挺得直直的:“是,是这样,但属下觉得还有一些地方也不是很对劲儿,就是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她犹豫了一阵子:“加上白督点的口供,让属下觉得疑点更深。”
仵作边说,边悄悄地打量着南辞神色。
南辞始终没有抬头,仵作越发的没有底气……
“大人……”要不您就给我个痛快吧!
仵作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感觉身体和心灵遭受的是双重折磨。
她觉得南辞若真的要辞退人,那她肯定是要稳稳占一个名额的了。
仵作有些泄气。
南辞终于翻完了手上的那本书,重新又拿了一本。
开始翻之前,她捧书开口道:“白富美如今是嫌疑人,她的口供,只能做个参考。
一切都要根据尸检的结果为准。只有尸体,才不会说谎话。”
她终于抬了个头,目光落在仵作的身上:“所以你的尸检结果,一定不能出错。
这不仅关系到一个人的清白,也关乎着死者能否昭雪。”
仵作额上冷汗直冒,压力十分的大。
还隐隐的觉得,南辞这话是在暗示着什么。
难道是已经有新的仵作人选了?
仵作这一整日都在忐忑不安,根本就看不进去多少东西。
南辞都已经翻完了手边的十几本书,仵作第二本才刚刚打开。
“嗯?”南辞抻了抻懒腰,看到仵作的进度,顿了一下,十分疑惑:“怎么了?有发现?”
仵作能有发现么?
她都怀疑上一本书是不是倒着看完的了,别说发现了,连书名都不记得了。
南辞一问,她直接就腿软跪下了。
“大人……”仵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自己的惨状来:“大人啊,属下上有老下有小,八十岁的老母要吃药,三岁的闺女病没好,求您高抬贵手,不要辞退属下。
属下一定努力工作,认真仔细,绝对不会让您在任期间,有一丝一毫出现冤假错案的可能……”
???
南辞听的是一脸懵逼,沉下脸来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发现你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到底怎么回事?”
仵作缩了缩脖子。
“说!”
南辞沉喝了一声。
“就是……”仵作不敢不答,就只能把从她让衙役传话,然后刑狱司里关于她要裁人换血的风声,就越吹越响,到最后就所有人都草木皆兵。
“我要裁人?”南辞呵了一声:“这个闲话传的,还真是挺好的。
怪不得今天的工作态度都这么积极。
原来是害怕被裁啊?”
仵作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既然大家都这样觉得,那我要是不顺势而为一下,恐怕也不太好。”
南辞幽幽的说道:“那就看到仵作,去知会一下大家,裁人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
我真的准备在未来的一个月,看看大家的表现,决定要不要换血,换掉哪些血。
如果不想被辞退的话,那就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好好的干活。
但凡是有一丝懈怠,通通扣分。
到时候扣分多的,我不仅要辞退,还要禁止她整个家族的人三代不能报考刑狱司。”
仵作一听这话,都要哭了。
她怎么感觉好像是弄巧成拙,弄假成真了呢?
怎么感觉南大人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裁人的事情,更别提什么有想法,又暗示,又新官上任烧火的……
“我看你这个状态,今天也不适合做事。”南辞见仵作没有反应,又追加了一句:“先回家休息一晚吧。”
她低头开始继续翻书,翻了两页想到什么,慢了下来:“去把之前来面试,还没确定名额的学生都叫来。
人多一些,也能快点翻看完,早点下衙。”
这句早点下衙,落进仵作的耳朵里,就仿佛是再说,快点走吧,赶紧干完滚蛋。
仵作更想哭了。
“大人,我……”
她想要挣扎一下,觉得她应该还有机会,能抢救回来。
但南辞明显没有那个耐心听她诉苦卖惨:“快去啊!想啥呢?想做第一个被扣分辞退的?”
“不不不,属下不想!大人您别冲动。”仵作赶忙道:“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她就赶忙跑了出去。
因为跑的太急,还差一点绊倒在门槛上。
等仵作的身影彻底不见,南辞才停下来抬起头,目光飘远,若有所思。
刑狱司的整顿,肯定是要。
但是原本,她并没有想太快的整顿。
毕竟,她还要忙着开药堂卖打虫药的事情。
虽然,这大部分事情,都有林没有去做。
但是,怎么宣传,让南城百姓接受防治大于治疗,却是她的工作。
昨个又发现南城餐饮行业的垄断行为。
这件事也是一定要解决的。
垄断这种事情,虽然也是一种商业模式,但对于南城的发展,却不见得是好事。
因为南城餐饮业的核心经济,并不是掌握在南城司或者南家的手里。
现在那些人能够垄断餐饮业,明天他们就能够垄断粮草。
虽然凌天大陆算是一个半修仙的地方,但是没有人可以辟谷。
包括南家主这种凌驾在凌天大陆修为顶端的人,都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辟谷,就更不要说那些修为平常的人了。
即便凌天大陆发生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很小。
毕竟都是有修为在身的,真的打起来,那说是一人摧毁数十城也不为过。
而且,被灵力损毁的地方,要经过上千年的温养,才有可能重新恢复生机。
所以各大城的城主之间是有过协议的。
一旦有那个城主私自使用灵力对另一个城造成毁灭性的伤害,必定会遭到所有城主的联合镇压。
但……有备无患嘛。
谁知道会不会有谁脑子不正常,开始抽风呢?
南辞想了很多,感觉都有点头秃了。
早知道就不来当这个什么刑狱司提刑了。
搞什么事业啊?
安心当个二世祖,混吃等死的不快乐么?
反正这已经是她跟天道的最后一世赌约。
不过,真的让她赋闲在家……
南辞好像也有些接受不了。
人生啊,就是这样,无论选择了哪一条路,另外一条路都会成为遗憾。
惆怅间,被仵作喊来的学生们就都过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谨小慎微的林没有。
南辞一瞬间就收敛了表情,看起来超严肃。
“都来了,自己找个地方坐吧!”她淡淡的开口:“仵作应该都跟你们说了吧?如果没有说的话……”
“说了说了!”学生们不仅被仵作交代了过来做什么,还被交代了,做事情一定要小心谨慎。
不然的话,他们就别想什么录取资格的事情了。
连刑狱司的老人,现在都面临被辞退的风险呢。
有了这么一茬交代,别说是让南辞多话一遍,就是之前有些想着问问他们的录取,究竟怎么样了,过还是没过啊?
这都不敢问了。
毕竟,现在他们虽说并没有被录取,自然也就是拿不到工钱的。
但一日三餐还是能够保证的。
只要省着点,还是能够带回去给家里人添个菜的。
南辞见他们拘谨着呢,想着可能是仵作说了什么,多少也有猜测。
不过她还是将找他们过来要做的事情,重新交代了一遍:“……就是这些,如果都没有问题了,就各自找地方选书开始做事吧。
每个人就……嗯,六本书吧。
看完自己的,就跟下一个人互换,这样一个替一个,全部换过一遍之后,告诉我你们各自的最终结果。
纸和笔,书柜里都有,有需要的自行取用。”
众人齐齐的应了一声“是”,然后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林没有在这个氛围下,还怪紧张的,一直所在门口的角落里,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要不是南辞主动问了她一声,恐怕她能在这里落灰到明天早上。
“林主事的计划写好了?”南辞淡淡的开口,起身去了院子里。
林没有赶紧的小碎步跟上。
等两个人都停在院子里了,确定不会打扰到屋里的那些人以后,她才开口到:“大小姐,这是小人的计划,您看看。”
她恭恭敬敬的将东西递过来给南辞,等南辞接过去之后,一边看着她的脸色,一边细致低声的解说起计划的内容。
按着南辞的意思,她是打算开一家深夜食堂的。
林没有从前自然是没有听过什么深夜食堂的。
但是这不妨碍她从南辞的目的和这几个字的字面意思上去理解。
开在深夜的食堂嘛……
她昨晚特意的去码头蹲了一夜,又跟着那些码头的船夫们聊了聊。
大致的了解到这些船队靠岸的时间。
一般是在子时前的半个时辰,靠岸的最多。
之后就是丑时末寅时初那段时间。
其余的时间,都是稀稀拉拉的有那么几家,并不多。
“……小人觉得,咱们如果想要在夜里开食肆的话,子时末营业最好。”
林没有小心翼翼的说着:“一个时辰左右的等待,不会让她们太过煎熬,还能给她们一种难能可贵的感觉。
这样,一定会有很大一部分人,选择来咱们食肆尝个新鲜。
最差的,也会先填补两口,垫垫肚子。
而且,小人也有打听过。
有不少商队靠岸,都是为了补充水和食物的。
如果食物和水补足了,他们也不会在码头停留的太久。
毕竟这货物运输,也是拼时间的。”
林没有说起不少打听来的事情:“从前,也是有不少百姓,在商队靠岸的时候,蒸上一些馒头或者做一些好存放的干粮,再带着淡水过来售卖。
不少人倒也是借着这个活计,赚了不少钱的。
不说大富大贵,但是养家糊口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不过这件事情,再被那些酒楼饭馆的老板们知道了以后,联手打压了下去。
有几个带头不服的百姓,直接就被打断了腿。
至今,那些酒楼饭馆的人,都还在每天轮流的出人,在码头上巡视呢。
但凡发现可疑的人,丢进海里的都有。”
“丢进海里?”南辞闻言拧起了眉:“那些人这么大胆,为什么没有人管?刑狱司也不曾接到过任何报案。”
林没有道:“这不是没有真的闹出人命么,刑狱司也管不着啊。
何况治安这一块儿,是归守城司管的。”
“没闹出人命,刑狱司就管不着?”南辞嗤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么一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