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辞不敢保证,天道那个狗东西,有没有趁着她投胎的时候,对她的人生轨迹做了什么手脚。
虽然明面上,大家约定了互不干扰,可天道那个狗东西,不做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季白也一样心情复杂……
他甚至从一开始的心生排斥,变得有些……期待。
如果,如果南辞就是辞主的话……
那是不是说,他已经美梦成真了,再也不用担心藏在心底,只敢在午夜梦回一个人偷偷臆想的事情,嫁给辞主,那个给了他生命里第一束光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给过他光亮的人,真的成了他的妻主,而不是只能做梦了?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坐在她的怀里,跟她搞怪嬉闹,而不用担心被人知晓他的龌龊心思。
在他的心里,辞主就像是神灵一样的存在。
臆想辞主,就好像是在亵渎神灵,让他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妻主……”季白喊了一声,声音里藏了一点他自己才懂的小期待。
南辞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然后就得到了小家伙一个大大的怀抱,还很大胆的用头蹭了蹭,仿佛是依赖老猫的小猫儿。
南·老猫·辞:……
这又是突然来的哪一出?
但之后的日子,季白的反常行为是一次比一次多。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跟小家伙温存了一会儿的南辞,就准备回刑狱司继续做事了。
之所以回来这一趟,就是想着小家伙大概是要醒了,过来监督他吃饭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需要人看着吃饭……”季白不满的嘟了嘟嘴,但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压都压不住的。
南辞坦白道:“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她递了一杯温水给季白:“一会儿饭菜就送来了,先喝点水。”
然后絮絮叨叨的,跟季白说起了提审被带走的青衣楼长老还有李盾安三个人的事情。
“……我听他们说你做起事情来,很认真,肯吃苦,经常废寝忘食的。
我想着,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人是铁,饭是钢,哪能不吃饭就为了做事呢。
时日久了,不是把身体都扛坏了么?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鼓励的事情,不过我也不清楚你都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几个菜。
府里的厨子,手艺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她说完没多久,老管家就带着两个小厮,提着食盒过来了。
食盒打开,里面四样小菜,好巧不巧的,都是季白喜欢的。
特别是那道酸豆角肉沫……
他不由得看向南辞,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影响……原本的时候,他哪怕对着这张同辞主一模一样的脸,也能够分的开谁是南辞,谁是辞主。
可现在,他忽然就感觉自己有些分不开了。
“看着我做什么?”南辞给他放好了碗筷,见他傻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抬手戳了他一下,催促道:“快吃饭吧。”
季白嗯了一声,乖巧的不行。
心里却百转千回……特别是第一口酸豆角入口,那个味道,那个在味蕾上炸开的酸味。
真的,好像好像当初辞主做给他吃的那个味道。
“这道菜,是妻主大人做的么?”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南辞一脸莫名:“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都说了是家里厨子做的啊……小东西想什么呢?
她可能做饭么?她就算敢做饭,也没有什么人敢吃,又不是活腻味了。
季白有些失望,但仍旧不死心:“那,妻主大人是有指点过厨子么?”
他完全就没有想过,当初他的辞主根本就不会做饭,每次他们一起吃的饭,都是叫的外送。
南辞更加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她指点厨子?
指点什么?
怎么做饭才能更快的炸厨房么?
季白一下子就失落了,但他还是不死心,舀了一勺酸豆角肉沫,趁着南辞不注意,全都塞进了她的嘴里。
“唔?”
南辞懵了一下,想要吐出来,就被季白撅着个嘴盯着看,看的张不开嘴了。
她胡乱嚼了几下,立马就咽了下去。
太酸了!
酸的她都想哭了……
可季白却在一旁吃的津津有味,南辞光是看着,就觉得牙根子疼。
“你不觉得酸么?”南辞眉头皱的不能再皱了。
她都被酸的,想要辞了这个厨子呀。
季白仿佛很开心,连吃了两大口:“不觉得呀,我觉得刚刚好。”
说着,又舀了一大勺递到南辞的嘴边。
南辞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写满了抗拒。
可她不吃,季白就用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她。
被看的实在受不了了,南辞只能拧着眉,强忍着吃了一口。
这一次她都没敢多嚼就咽了下去。
可还是酸的不行。
未免季白一会儿还要再给她来一勺,她直接借口回刑狱司跑了。
季白看着她略有些狼狈的背影,笑的更开心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理。
可发现了南辞和辞主有那么一点点的共同点,他就很开心。
他觉得他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南辞就是辞主的事实。
嗯,如果南辞,一直是现在这个南辞的话。
老管家看着季白吃了很多酸口的菜,也是笑的一脸菊花褶子。
-
回了刑狱司的南辞,仍旧觉得嘴里有些酸意。
她随手招了一个衙役:“你,过来。”
衙役一头雾水的走上前,紧张的不行。
“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衙役问的小心翼翼。
毕竟早上过来的南辞,明显的心情不好,不仅带了一个糟老头子,还指名要用最严酷的刑具。
又亲自提审了昨天送来的那三个人,听说是骗子。
打的挺狠的。
打完出来,好像气还挺大……数落了好几个衙役,说是什么仪容仪表不合格?罚了他们三圈。
连萧豢萧大人都在罚跑的队伍里。
不少人私底下都议论说,南辞这是再发无名火呢。
借着名头,报复萧豢当初冤枉她的事情。
然后自然就有人会为萧豢鸣不平,觉得南辞实在是太小心眼,太小题大做了。
还说什么,要是没有萧豢内心她,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成为刑狱司提刑。
总之呢,刑狱司内部现在大致分为三派人。
一派是以萧梧为首的南辞脑残粉,无理由,百分百支持南辞的地位。
一派是以萧豢为首的不站队,低调做人低调做事的务实派。
还有一派,就是以南辞最大的黑粉头子,也是曾经萧豢之前,资历最老,被认为最有可能成为新一任刑狱司提刑的魏欢为首的,各种看不惯南辞这种空降二世祖的人。
这些人也很巧的,在之前就不怎么支持萧豢。
甚至可以说是萧豢的无脑黑。
因着魏欢在刑狱司已经呆了十四个年头,在上一任老提刑将要卸任的时候,就这种游走,为自己拉支持拉人气。
原本,在大多数人的支持下,魏欢这个新任提刑之位,应该是板上钉钉了。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新任的提刑,居然是南城司那边点名空降的。
魏欢折腾了好大一通,最后也不过是空欢喜一场,心中自然是少不得有气的。
于是她就琢磨着各种龌龊手段,想要把萧豢拉下马。
甚至连破坏萧豢名节这种事情,她都做了出来。
好在萧豢谨慎,知道这些人也大多都不接受他这个外来户,多了一层提防。
要不然可真是又丢职位又失身,到时候恐怕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因为南池点了他来刑狱司做提刑,也是顶了很大压力的。
很多人都想要往刑狱司提刑的位置上塞自己人。
结果被一个无名无姓的黄毛小儿半路截了胡,那些人能没意见才怪呢。
她们都巴不得萧豢出点什么错误,到时候她们也好死盯着不放,无限的将其放大,拖其下马。
最好是能够将人永远的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洗刷不掉才好。
不过,因为魏欢的几番折腾,都没有收到什么有效的成果,多少也流失了不少的人心。
加上一些人在看到魏欢蹦跶来蹦跶去的,最后都被打压下来,便也就转而投向萧豢的阵营,希望能够得到新上司的赏识。
以至于现在还支持魏欢的,也就那么一小撮人。
这些人现在为了贬低南辞,开始各种的捧高萧豢,想要通过这种捧一踩一的方式,制造萧豢和南辞的矛盾,让大家为萧豢鸣不平,从而攻击南辞。
不过这些人计划是美好的,可胆子却根本就不支持。
他们至今也就只敢在南辞背后说说坏话,编排些话诋毁一下,根本就不敢当着面说什么。
甚至碰到了南辞心情不好,也只会更加的夹着尾巴做人。
连面都不敢多露一个。
南辞知道那些有意无意躲着她的人,心里都有些别的小九九,也都懒得搭理。
这刑狱司,她早晚是要彻底清洗一次的。
只不过还不是现在。
现在还没找得到合适的人来顶上。
“大人?”衙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南辞的下文,害怕的都快要哭了。
只能顶着害怕,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南辞嗯了一声,一脸淡定,仿佛刚刚她没有走神一样。
“你去趟南家,告诉我娘,就说今天中午那个厨子做饭不好吃,可以收拾铺盖走人了。”
南辞的的确确就是想要找个人,帮她跑一趟南家,传个话。
因为从春风一度到刑狱司挺近的,但要是想拐到南家就不顺路了。
所以她嫌远。
但是呢,这样的话,听在衙役的耳朵里就是另一个味道了。
包括一旁偷听的几个人,也是各有解读。
她们觉得南辞这让人传话是假,是托辞,实际上就是想要借着传话这件事敲打他们呢。
辞退厨子?
堂堂南家大小姐,想要辞退一个厨子,还需要跑到刑狱司来,叫个衙役专门跑一趟这么大费周章的?
这里有事啊!这里面绝对有事!
衙役前脚刚走,后脚整个刑狱司就传开了。
“听说了么?咱们刑狱司要裁人了!”
“不可能吧?南大人不是说了,不会裁人的么?上一次白督点把咱们好些人都赶走了,就是大人让人把咱们给叫回来的啊!”
“对啊!还补了三天的俸禄给咱们呢。”
“哪里来的小道消息就敢在这里乱传?咱们南大人不会做出这种事。
就算真的有什么人要被裁掉,那也是乱嚼舌根子,犯了忌讳的?”
南辞要裁人的传言在刑狱司传开了以后,有些人是将信将疑,有些人是完全不信,也有些人开始对自己的以后产生担忧。
这个时候,魏欢那伙人就少不得要出来搞事情了。
她们逢人就开始宣扬:“南辞不会裁人?你们居然相信她的鬼话?
她所说的不裁人,那不过是不接受被白督点给裁掉,那样做岂不是打了她的脸面么?
可你等她保住了这一层脸面,会不会找出一堆的借口理由,把你们全部都赶走。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南辞来咱们刑狱司也有好几天了吧?
你们以为,她的那一把火,再让你们跑跑圈,扫扫大街就能够完事了?
太天真,你们真是天真的不能在天真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现在选择相信了她,以后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魏欢说的煞有其事:“可别怪姐姐我没有提醒你们,现在趁着还没被打发走,赶紧的找找门路,找找下架。
别等着到时候,被人家用什么偷盗的下三滥名头,给你赶出去,你连再找别家的机会都没有。”
魏欢的话,虽然在很多人听来,都未免有些夸张了。
可还是被不少人听进去了。
一时间,刑狱司上下愁云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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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衙役去了衙役,报了家门来意之后,可算是见到了南家主。
等把南辞话一转述,南家主顿时就不高兴了。
吓得衙役差点就哭了。
还以为是哪里做错了说错了,得罪了南家主,惹了南家主不快。
结果南家主只是叫来了老管家,黑着脸问了一句:“你不是说中午厨子做的菜,我亲亲乖女婿很喜欢么?
南辞为什么要让人来说,要把那个厨子辞退,说是做菜不好吃?”
老管家一脸为难:“老奴远远的瞧着,少夫大人是挺喜欢吃的啊……不过,大小姐好像是不怎么喜欢。
可您不是说了么,一切以少夫大人的喜好为标准,大小姐的喜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