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这辈子没有去过魔都的大学,他也不会如此不甘心。
就是因为见识过更广阔的和严重的贫富差距,所以谭明朗深深地感受到了信息差是多么重要的挣钱渠道。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意识。
话不投机半句多,几人也因他的态度上了点儿火气。
春哥灌了一口酒,将酒瓶重重地往桌上一碰,桌面上酒瓶碗盏立刻噼噼啪啪地响,他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酒熏熏地朝谭明朗训斥。
“阿朗,咱哥几个是没有读过书,也没有赚过大钱,没有去过大城市。但是怎么在社会里摸爬滚打的时候你还在你妈怀里撒娇!别给老子摆大学生的谱!”
“你春哥我在厂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妈的给你几分脸就开染坊。”
谭明朗的性子也不是纸捏的,他兴冲冲地跟他们介绍门路,反而被如此对待,气得他摔碎了啤酒瓶,指着那个叫春哥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是,我好心当驴肝肺!我有挣钱的项目就不该想到你们!你们就该永远在厂里不天天日!天天被人颐指气使,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哎!春哥!”
“拦住!拦住他!”
哐当——
秦昭还没踏入外祖家,就接到了谭明棋的电话。
“昭昭,你到了安都县没?”
“妈?怎么了?”
谭明棋的电话无奈又着急,刚接到警察局那边的电话说弟弟跟人斗殴受了伤,可是娘家距离安都县还有是十来里,而这会儿半夜三更又没车。
秦昭大概了事情经过,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十点半了,你们就不用过来了,我过去接人。”秦昭继而缓声道:“别告诉外公外婆,我把他带回来,放心吧。”
她怎么不记得谭明朗上辈子还去过警察局?
秦昭有些头疼,让路东调换回去。
安都县警察局。
喝酒闹事在警察局内屡见不鲜,他们几个简单被包扎之后乖乖的缩在角落里等着警察喊做笔录,谭明朗后悔不迭,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
他没想到小时候好得穿一条裤子,可是长大了却因为口角纷争大打出手。
“喝酒斗殴!就是寻衅滋事!你们将商家的桌椅板凳全部砸毁,还吓跑了客人!喝了点酒就分不清是非黑白了!”
排排坐的几个人脸上精彩纷呈,红的青的紫的,调色盘似的。
谭明朗的伤最重,被啤酒瓶敲破了脑袋,沿着脑门一圈都贴着纱布,手上也有包扎的纱布和创口贴。
秦昭和路东踏入警察局的时候,刚好看见谭明朗被警察叫去录口供,秦昭看着谭明朗脸上和头上的绷带伤口,微微瞪大了眼睛。
记忆中她这个舅舅向来软弱,耳根子很软,甚至有些妈宝男。少有看见他这样有血性的时候。
秦昭敲了敲门,清甜又带着微微疲惫的声音响起。
“警察同志,我是家属。”
“秦昭?”
办公室门口走进一位年轻高挑的女子,衣着很是得体。精致的剪裁和精致的妆容衬得人气质不凡,香槟金色的A版连衣裙衬得腰身盈盈,手腕上晶莹剔透的满翠手镯夺人眼球,衬得肌肤白皙如雪,脚下还踩着五厘米的银色跟鞋。
这气质,这模样,难得一见。
这身打扮,不菲啊。
她一站进来,就显得整个警察局蓬荜生辉。
这是美人眼袋青青,眉心微蹙,显示出主人的疲倦和不悦。
秦昭这身打扮,是因为她刚从签约会场下来就往安都县赶,她连换衣裳的时间都没有。
谭明朗揉着脑袋看过去,瞪大眼睛。
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在他考入大学的升学宴上,两年左右没见面,女大十八变,他都快认不出了。
谭明朗二十一岁,是谭家老来得子,一直都是谭家上下的眼珠子。现在被人打成了这样,还在外公生辰前夕,秦昭已经能预见会闹得多大。
他看了看单身而来的秦昭,歪着头扫向她身后空空如也,却有些不满问道。
“你……怎么是你来?我姐呢?”
这么大一个人了,遇到事情就找姐姐?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
秦昭心里有点火气,只是当着这么多人他又是自己的长辈,没有发作。
“在家。”
秦昭揉着太阳穴走到了警察身边,简明扼要地指出,“互殴性质,我们调节就好,不用对方赔钱,现在可以保释待他走吗?”
她这多次来警察局,已经将程序了解得清清楚楚。
“互殴?”谭明朗不服,指着坐在椅子上的几人,恨恨道:“他先动手!我是为了自保!凭什么说是互殴?你个小丫头你懂什么!让我姐过来。”
“谭明朗你别得理不饶人,是你先摔瓶子,你先挑衅我!”
又闹起来了。
秦昭太阳穴这次是真的突突直跳,她上午签署合同开了一次简单的小会,饭都没吃就匆匆赶去安都,现在半夜三更还要来跟他收拾烂摊子!
“碰——”
少女拍响了审讯桌,冷眼扫视争执的几人,“够了!”
“谭明朗,你要想在这里待几天,我不拦你。你要想赔钱给别人,我也不拦你。想好了,要么你们双方调节你跟我走,要么就自己擦屁股。”
他这才仔仔细细地看秦昭。
总是轻柔说话性情温和的侄女现在似乎是变了一个人,言辞神态全然不一样。如果不是这张脸还算熟悉,他甚至认为自己认错了人。
可是一模一样的脸,居然生生多了几分凌冽。看得他心里发慌,甚至忘了她点名指姓的喊出他的名字。
“想好了?”
秦昭看着他发愣的表情,立刻转身朝后吩咐,“路东,去交保释金。”
……
几人前前后后的走出警察局,一辆宽敞大气的SUV就停在了大门口。实在是这辆车太扎眼,放眼望去,谁不知道这是进口豪车,他们眼底闪过一丝惊艳,紧接着看着刚才交保证金的高大男人替少女亲自打开车门,毕恭毕敬地送她上车,然后转身,朝谭明朗招手。
几人面面相觑,谭明朗也呆滞住了。
他知道秦昭挣了钱,可是听说和眼见为实是两个概念。尤其是这车刚刚还是他们羡慕的对象,现在却知道是自家人的车?
酸涩,羡慕,心底甚至有几分火燥燥地郁闷。但是转身看见春哥几人艳羡和惊叹的目光,他又有几分得意。
秦昭耐心却被消耗干干净净,她按下车窗,美眸横来。
“十二点了,你是准备在这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