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钢厂回到办公室,秦昭并没有立刻回到宁市,而是让路东直接送她去安都。
上周谭明棋就给她打了个电话,这周六是外祖父的七十生日,若她有时间就去一趟。秦昭再怎么忙,这点子空还是腾得出来的。
“秦总。”
秦昭在车上打瞌睡,电话又响起来了。
她疲惫的接起电话,许淮书的声音有一些急。
“包括老虎基金在内的数十家对冲基金公司和投行在上月至这月初流水大幅度动作,金额超过上千亿美金,已经开始囤积港元。”
听到这一个消息的秦昭虎躯一震,瞌睡立刻消失,因为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已经是五月底,距离八月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距离港区的金融战争硝烟已经开始弥漫。
秦昭当时把港区金融市场转移到华尔街,在华尔街上腥风血雨的故意挑起做空和举报,就是在等这一天。
她需要大量的资金。
非常多。
而且只有她一个人还不行,Et目前发展迅猛,但是套牢的基金也只是九牛一毛,她现在需要越来越多的机构企业甚至政府开始为这一场即将到来的世纪金融战争铺垫。
“你继续跟进后续的情况,能收下的套牢的基金都吃了,暂停对于公司企业的投资。淮书,你是我的在曼哈顿的眼睛,现在你只能够相信你自己的判断。”
这场战役,屡次被拿出来作为经典做空战役被放在大学的课程里,可是真真正正的秦昭参与进来时,她倏而感受到了恐慌。
不仅是恐慌,还有期待。
这是一个舞台,一个能让Et直接跨上一个阶级的舞台。
只有她一个人的力量,当然不够。
她需要帮手。
很多很多的帮手。
大陆内外企业金融机构和中央的财政部,还有商毕文和李洪义等企业家,有一个算一个。
秦昭阖眼,但是没睡着,她翻来覆去想到头疼,等到赶到安都县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外祖父母原来都是农民,又是养猪又是做面条供出来了三个孩子和一个大学生,谭明棋上有个姐姐谭明素,下有个弟弟谭明朗。秦昭与姨妈家的关系一般,跟这个舅舅因为年纪相近倒是稍稍近一些。
今年闰年,大学的暑假放得比平时更早,谭明朗和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很久没见面的兄弟几人坐在县城口的烧烤店内喝酒,看着远处驶来一辆气场庞大的商务车。
“哟,bbA啊,啧……”一个络腮胡的年轻男人对瓶吹,怅然,“你说能坐上这种车的人,到底是做啥的啊!到底人家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咱们糊口都难,人家百万级别的车随便开,人比人气死人咯。”
“春哥,如果你都要吐苦水,兄弟几个那真的是没地方说了,这些年厂子改的改,换得换,老板要人就要人,不要人就让你收拾铺盖走人。你怎么着还是在国营厂子,比我们这种饭碗硬得多!“
被叫做春哥的男人摇摇手,讳莫如深。
“珠钢换了老板,九几年处就不是国营了,只不过被南港实业捡起来,还算稳定。我去年才上岗,今年就换了老板,这一朝天子一朝臣,开刀就是我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还是阿朗好啊!大学生!日后不愁挣钱。”
几人都是一起长大,现在境遇却大不相同,谭家三姐弟,最差的大姐也读了中专,二姐现在是老师,他是家中唯一一个大学生。
可在大城市待久了,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渺小。
在县城里是宝,去了那边连一根草都不如。本想大展宏图一番,却被现实深深击穿。
谭明朗也不求他们能理解自己的困境,拿起烤串一边吃一边苦笑。
要想挣大钱,读书顶个屁用!
他脑袋里想着,又想起今年过年的时候去东平市里拜年二姐一家的房子,可真是让他大为惊叹。
听说是自己这个外甥女创业挣了点钱,年前就去了国外出差。
看看,这才是挣大钱姿态,围坐在饭桌上吃年夜饭,拜无聊的年干什么!人过年都在外奔波。
而且现在政策这样好,基本上有个主意就能捡钱,他到不相信了,一个小姑娘都能创业,他大学生还磨磨唧唧不敢了。
这也是他今日召集几个兄弟的原因之一。
谭明棋挨个给每个人倒酒,看着几个兄弟不解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我倒是有一个挣钱的主意,就是不知道兄弟们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挣钱?
几人停了手中的动作,怔怔看过来。
谭明朗从包里拿出了一沓资料。
“魔都现在风靡一种叫做大头贴的机器,这种机器类似于一个自动拍照的机器,人站进去,选中喜欢的贴纸和图案,然后自己拍照。照一次价格不菲,回成本不难,利润相当可观。主要对象年轻女孩儿,毕业纪念品,或者情侣。”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可是几个粗汉子怎么都不能理解这样一个拍照的机器究竟哪儿挣钱,反倒是被这高昂的投资吓退。
几个人高中都没读过,他们不能理解这样的消费为了什么,与不能理解照相的消费者有哪些,要是照相,去照相馆不就好了?
“这不一样!”
谭明朗叹气,“这种趋势在日后一定会流行,但据我目前所知,南港甚至南省都还没有引进。”
春哥与几个人使眼色,搭在他的肩膀上劝道:“阿朗,我们几个都是挣糊口的钱,你这个项目靠不靠谱还两说,就是钱,我们也没这么多啊!”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这个你说的这个上面机器……究竟也没有奔头,我们手里那点子钱都是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老婆本,说给你就给你……你又在魔都那样的地方……我们怎么放心?”
“还有,这种华而不实的玩意儿也挣不了打钱,还不是打水漂。”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他的贬得极低。
谭明朗听懂了他们的意思,就是嫌他年轻不经事,又怕他卷款逃跑。
铺设准备了这么久,被人全票否决的感受非常难受。谭明朗不悦地抚开几人的手,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说话有些冲,“要想挣钱,就不要畏畏缩缩!你们以为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开个餐馆买个车拉人就能赚钱吗!不一样了!想要挣大钱,就要做别人做不了的事情!”
“挣大钱,你们发现得了商机吗!你们只配跟在被人屁股后面吃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