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开始闪耀在每个人的瞳孔之中,围观的人群都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忽的只见一个光着身子的男子从茅屋里冲了出来,毫无疑问,此人正是还不清楚眼下状况的胡致远。
“我已经让李寡妇提前扔掉了他的衣裳,茅屋里李寡妇亡夫的衣裳也都收拾干净了,一条布片都没留给他。”安听一边欣赏着胡致远的丑态,一边向容绡笑道,“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宣城里都不缺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了。”
容绡捂着眼睛十分嫌弃:“真是活该!要是他一早同意和离,也不用受这样的委屈了。”
“你看,那边来人了。”两人在马车里听了一会儿人群中的议论,突然瞥见从城里飞奔过来的一辆马车。
容绡扒着车帘往外望:“这好似是胡家的马车,竟然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原本以为只是派几个小厮过来把胡致远拉回去,以免过于丢人现眼,没想到胡家老爷竟然亲自过来了。他老人家倒是强装镇定,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才一脸严肃的走向窘迫不堪的胡致远。
“爹!爹你可算是来了!”胡致远一看到胡老爷,就像是见着了大救星一般,也不管身上有没有衣裳,拼命的冲了过去。
两个跟着的小厮赶紧给他裹上衣物,迅速将人护进了马车里。
胡老爷对着围观的众人赔着笑:“小儿贪玩,让各位见笑了,还请各位莫要口口相传,给小儿留个体面。”
“这胡老爷还真是天真,想用几句话就堵住这些大爷大娘们的嘴呢!”容绡嘟着嘴看戏。
“其实平常看来,不过是胡致远光着身子从李寡妇的屋子里跑了出来,根本不能说明什么。”安听叹了口气,“不过事实的扭曲,多来自于旁观者的联想。”
安听话音刚落,便听人群中有人高声道:“胡老爷,你家公子在寡妇屋里过夜,莫不是要娶那李寡妇做续弦了?”
“各位误会了,小儿只是喝醉了酒,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边,跟什么寡妇着实没关系。”胡家老爷也是个能言善辩的。
容绡顿时摩拳擦掌:“我们费了大劲设好的局,可不能让他几句话就脱身了!这次换我去加一把火!”
还没等安听拉住她,她便一溜烟的冲出马车,往人群中奔过去。安听看了不远处的胡老爷一眼,也跟着走了过去。
“我说胡老爷,我听说胡公子昨晚可是红光满面的往李寡妇家来的,若是喝醉了酒,能这么准确的找着路吗?”容绡见前面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大爷挡着,便肆无忌惮的扯着嗓子和稀泥。
安听心中了然,也高声应和道:“是啊,大家都知道那李寡妇对亡夫忠贞不二,可不会轻易在大半夜放一个男子进屋,莫不是胡公子做了贼,偷偷潜进寡妇屋里的吧?”
有了她们二人的引导,在场的大爷大娘们都开始应和起来。若是胡致远就这样被带回去,大家心里也不痛快,平白损失了一个能够谈论好久的话题。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这些一天除了三顿饭便无所事事的大爷大娘们。
安听借着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熊熊燃烧的茅草屋,果真是世态炎凉,烧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人想着要救火。
“各位切勿谣传,小儿绝不会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胡老爷一边否认,目光一边在人群中寻找,想知道是谁在瞎带节奏。
不过还没等他找到,安听又藏在人群背后高声道:“这胡公子也是真狠心,好歹是他钻进了李寡妇的屋子,眼下茅屋起火,他竟只顾独自逃生,却要把李寡妇留在里边活活烧死。莫不是做了亏心事,自个儿放的火,想借此杀人灭口吧?”
此话一出,便在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从茅屋起火到现在,确实只看见胡致远一个人逃了出来,连李寡妇的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大家便觉此话定然不假,在场的人们都忙碌了起来,有开始意识到要救火的,也有继续鞭策胡致远的,还有差人去通知衙门的。
胡老爷额头上开始冒汗,咬牙切齿的拿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安听见他望了半天都没望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帮他一把。
她拉着容绡从人群中挤出来,大方的走到胡老爷身边:“胡大人是在找我们吗?”
只见胡老爷猛的扭头望过来,眼中像是要往外冒火一般,但目光落到容绡身上时,却是眉头一颤。
“七公主?”胡老爷整个五官都揪到了一处,“微臣见过七公主。”
容绡对胡致远的不满也转移到了胡老爷身上,翻了个白眼对他不屑一顾。
胡老爷没有法子,只能先试探着开口问道:“小儿之事,七公主莫非知晓其中内情?”
“知道。”容绡没好气的道,“就是你那不争气的儿子看上了李寡妇,醉酒之后强入寡妇屋里,第二天担心事情败露,便纵火烧了李寡妇的屋子。”
“公主,这......”胡老爷赔着笑脸,“......这其中是否有误会?小儿从来遵规守纪,断然不会做出此等荒唐事来。”
“是吗?胡大人的公子做出的荒唐事还少吗?”安听接过话头,“我看也不差这一件吧?”
胡老爷目光转向安听,便没有那样客气了:“姑娘和我家小儿无冤无仇,何出此言啊?”
“听说胡公子纵容妾室欺辱正妻,还将怀着胡家骨肉的正妻逼回了娘家,又在外大肆诽谤,想让正妻名声扫地,借此达到休妻的目的。”安听眼中杀气满满,“胡大人敢说没有此事?”
“胡说!小儿从来和自家大娘子相敬如宾,谁料那毒妇一再逼迫......”
胡老爷一句话还没说完,容绡便气的直接打断,懒得再同他客气:“你才毒妇!你全家都毒妇!顾家大姐姐可比你那个混账儿子好多了!”
“这么说来,从胡府传出去的那些谣言,胡大人都是知道的?”安听危险的眯起眼,“或者说,毁掉我大姐姐的名声,借此来要挟我顾家接受休妻,本来就是胡大人您的主意?”
胡老爷怔了一下,眉目紧皱的望向安听:“你,你是顾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