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听,你到底想做什么呀?”容绡见她神神秘秘的笑着,心中实在好奇。
安听一边往回走,一边问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寡妇门前是非多。”
“寡妇?”容绡回头望了一眼绘春楼,“这里边哪有什么寡妇?”
“这里是没有,不过城西的一处茅屋里有一个。”
容绡仔细想了想,忽的恍然大悟:“你是说卖豆腐的李寡妇?她在整个宣城都很有名的,虽说长得美,但脾气火爆,从前就经常怒骂她的夫君。后来她夫君出去经商死在了路上,她脾气就更大了,逮着谁就骂谁,跟个泼妇似的。”
“是啊,这样一来,纵使她家的豆腐打的再好,也少有人光顾了。”安听笑道,“这个寡妇,有趣的很。”
“不过我听说她虽然脾气大,却忠贞的很,年轻貌美也不愿再嫁,好多人给她说亲都被拒绝了。”容绡偏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说她和她夫君是从宜城来的,如今夫君死了,她便想回家乡去。只是不知为何,这么久了还是留在这里。”
安听了然一笑:“还能是为何?当然是因为没有路费了。”
“啊?”
“那李寡妇脾气火爆,豆腐摊子根本没什么生意,赚不到多少银钱,日常的生活都过的紧巴巴的,哪还有钱回去宜城。”安听拉着容绡道,“你想想看,宜城和宣城距离稍远,若是手里没有足够的银钱就贸然上路,那可真是凄惨的很了。”
“说的有道理。”容绡抓了抓脑袋,“但是那寡妇和胡致远有什么关系?”
“你先前说的不错,若是胡致远只是去逛一逛青楼,喝一喝花酒,根本没什么要紧,兴许还会被议论是我大姐姐伤了他的心。但若是他同寡妇扯上关系,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安听一番话说得杀气满满。
容绡背上一阵寒意,抱着双臂打了个哆嗦:“可是那寡妇脾气那么大,又忠贞不屈的,怎么可能答应帮忙呢!”
“若是咱们能给她充足的路费回到宜城,让她帮忙配合做个戏,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安听狡黠的眨了眨眼,“不过是做个戏而已,没叫她真的和胡致远怎么样。况且此事过后她便回去宜城了,谁会那么无聊来打听她在宣城的事情?”
“有道理。”容绡认同的点了点头,“那咱们就这么办,总要给胡致远一点教训的!”
果真如安听所料,那李寡妇只犹豫了片刻,就接受了她们提供的钱财。连同先前交给柔柔的那些,安听打算一同还给容绡,谁料她大方的一挥手,就这样算在她账上了。
安听不由得感慨,皇家备受宠爱的七公主果然不一样。
隔了一日的早晨,容绡一大早就来到了顾府。先前顾离欢已经吃了解药,又有好多补品备着,身子好的很快,已经不用一直躺着休息了。
只是为着胡家的事情,她一直都是忧心忡忡,时常担心婆家找上门来,又怕女儿和即将出生的孩子会受什么委屈。虽说身体上的病痛已经好了,精神上却一直倍受煎熬。
“若是胡家坚持要休妻,咱们怎么办啊?”安听和容绡出门时,正好听见大舅母无助的声音,一声“老爷”喊的肝肠寸断,只是大舅舅犹豫着并未表态。
安听踏上马车,暗自叹了一口气:“大舅舅原本心里还惦记着要把大姐姐送回胡家,可惜胡致远绝了他的念想,也算是救了大姐姐一命。不过休妻一事太过脸上无光,大舅舅只想着能让胡致远同意和离便好。”
容绡接过话来:“可惜你家大舅舅做事一板一眼的,又过于爱面子,定然没有好法子逼胡致远就范。”
安听点头一笑:“所以还得看我们的。”
容绡一边催促着车夫,一边应道:“一切都布置好了,眼下只等我们到李寡妇门口看戏便是了。”
确实是要去看戏,只不过看戏的除了她们二人,还有宣城里各种爱嚼舌根的大爷大娘们。这些八卦传播的源泉一大早就赶到了这里,将李寡妇家门口围的水泄不通,只等着瞧一瞧那胡致远究竟是不是在屋内。
“安听,你这一招可真够损的。”容绡“啧啧”了两声,踮着脚才能看到李寡妇的屋子。
那房屋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只隐约看到里面有个模糊的人影来回踱着步,看似焦急万分。外面围着的人群指指点点着,他们似乎有用不完的时间,能够一直耗在这里,想要等他们离开了再出来,恐怕是行不通了。
“早知道应该晚些把消息放出去的,至少等我们挤进去找个瞧得清楚的位置再说。”安听耸了耸肩,“我只是叫敏钏告诉城门口的几个大娘,说是胡家大公子和城西的李寡妇不清不楚,还常在她家留宿,谁料大早上就来了这么多人了。”
“是啊,这消息传播的速度比我父皇的圣旨都快。”容绡踮着脚累了,索性爬到马车上站着,看得更清楚些。
又等了好一会儿,看热闹的人更多了,但也有一些懒得再等,从人群中挤出来想要离开。
容绡看着有些着急,扯着安听的衣袖:“有好几个人都走了,这可怎么办?我们费了老大的劲,让柔柔灌醉胡致远,再把他运到李寡妇这儿来,万一在最后一环上出了差错,可就功亏一篑了。”
“放心好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安听把容绡拉下马车,“走吧,现在该我们出场了。”
“诶?我们还要做什么吗?”容绡以为她们来这里主要只是看戏而已。
安听一边拉着她往李寡妇家后门口绕去,一边解释道:“本来是不需要我们出手的,但胡致远那只缩头乌龟死活不出来,我就只能再加一把火了。”
容绡以为安听只是打个比方,没想到她所说的“再加一把火”,竟然真是字面上的加一把火。她捡了李寡妇后门口的干草,整整齐齐的在窗边码了一大堆,随后麻溜点火,再躲着人群飞快的跑回了马车旁边。
“安听,你这下可玩大了!”容绡有些担忧,“万一真把人烧死了怎么办?就算那胡致远死不足惜,但是李寡妇不该给他陪葬啊!”
“那里边没有李寡妇。”安听淡定的解释,“我早已经让人安排李寡妇回宜城了,还有柔柔和她的表哥,此时也已经在远走高飞的路上了。”
她安抚的拍了拍容绡的肩膀:“至于胡致远,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生死之间,名声什么的他定然不会再顾及。”
“说的也是。”容绡点了点头,还是犹疑了一下,“不过要是真把他烧死了......”
“那就当做日行一善好了。”安听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事你不说,我也不说,谁知道是咱们放的火?”
容绡“嗯”了一声,虽觉她说的有道理,但安听眼中散发出的那股寒意,还是让她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安听似乎还有她没有触及到的一面,而这一面,让她下意识的觉着有些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