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东西放下来以后,吴良说:“花儿,你去把她的东西收一收,能用到的都拿到这里来。”
领了命的花儿出门,吴良拿了一个垫子扔到沙发上说:“简陋了一点,凑合一下吧,我想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我其实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说明烨的事,就干脆把这话也忽略了,看了看室内说:“你这屋里好冷。”
吴良点头说:“对,我不习惯太热了,让人没有冷静的时间,不过你在这里可能难以适应,我现在就去把暖气的温度调一下。”
他说着话,人已经往里面的卫生间走去。
似乎这里所有的暖气开关都在卫生间的门后,所以他进去以后没多久,室内的温度就慢慢升了起来,我也敢把外面穿的厚厚的羽绒服脱下来。
吴良给我倒了一杯热水,然后自己就坐在硬木面的沙发背上说:“估计花儿还要等会儿才能过来,你要是累了,可以先休息。”
我看着他问:“那我住哪个房间?”
他起身说:“跟我来。”
他带我去了主卧,里面除了床和一张小桌子,也没有更多的东西,不过看上去很整洁,被褥和枕头也都是干净的。
吴良站在门口说;“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别的房间没有被子,我一会儿过去把你那边的都拿过来。”
我没有进去,看着他问:“这是你的房间吗?”
吴良笑了一下说:“不然呢,这里还真没有第二个人来住过。”
其实心里有些内疚,毕竟在找到明烨之前还跟他大吵呢,现在突然情况一转,却要寄居在他的屋檐下,而且还要占了他的床,宣宾夺主的感觉很浓。
“抱歉啊,打扰你了。”我轻声说。
吴良就真的大声笑起来,而且第一次畅开声音说:“这话你应该来到这里就跟我说,不过现在虽然晚了,我还是接受的,再说了也不能怪你,都是非然那家伙找的事儿。”
我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你跟非然关系很好吗?”
他摸着下巴上青青的胡茬想了一阵子才说:“嗯,过命的交情吧,不知道这样说你懂不懂。”
这些话我只在电视和书看过,生活里人们以利字当先,什么交情都是假的。
不过这些话我不能跟吴良说,因为看出了他的认真,还有就是如果他跟非然的关系没有那么好,我在这里的所做所为,他应该也不会容忍到这个地步。
毕竟一开始,他以为我是一个道德败坏的女人,而这在他的世界里是可耻的。
两个人重新退回到客厅里,等着花儿回来。
大概家里我平时用的东西太多,一个小时过去了,那边都没有一点动静,连吴良都等的着急了,说自己去看看。
他走以后,室内的拘紧才少一些,我也大着胆子到处去看看。
这套房子跟我住的那个一样,也是三室两厅的。
除了主卧,还有次卧和客房,我推开另两扇门的时候,差点没叫出来。
一间堆着各式各样的刀具,另一间里则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根本就不像住人的地方。
要说不害怕都是假的,我甚至怀疑吴良是不是一个罪犯,不然家里为什么会放这么多刀,而且排的井然有序,这套房子里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会不会有人在这里遇害了都不知道,我竟然还主动自投罗网。
想到这些,腿都有些打颤,在他们还没回来之前,我慌忙拿了自己的衣服就往外面跑。
也不敢走电梯,怕刚好撞到回来的吴良和花儿。
开了安全梯的门,外面的冷风就跟着灌了进来,在楼梯间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才冷静下来,又往下面走了几层,停下来仔细听听上下楼层都没动静,才敢停下来把自己的衣扣扣好。
然后站在那里给何非然打电话。
“你这个朋友是做什么的?”我直接问。
何非然在那头顿了一下才说:“做点生意吧,怎么了?”
他的犹豫和不明不白的回答,几乎是向我证明了,吴良可能真的不是走正途的,所以此时我还是跑路要紧。
那个家也回不去了吧?如果他知道我看透他的身份,会不会赶回去对我杀人灭口呢?
从小区里跌跌撞撞出来,在门口等了好久的车都没有,自己心里着急,就顺着路往城中心走去。
可是步行的速度有限,而且我现在体力真的很差,没走多远,就看到身后出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他倒是没急着跟上来,而是远远的坠着,好似猫儿已经看中了无法逃脱的老鼠一般,也不急着立刻扑食,反而是这样看着对方折腾更有快感。
我走的急,他的车也开的快一点,我慢下来,他就也慢下来,始终保持着那样的距离。
跟出了几百米,我因为害怕又走了很长的路,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可是那车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当然也没有跟上来。
我手机都揣在兜里握出了汗,在打电话报警和求助于何非然之间犹豫着。
然而,就在此时我看到身后车子一提速就到了我身侧。
吴良打开车窗看着我,面无表情。
花儿在副驾上急着跳下来,她拉住我的衣袖问;“阿音姐,你要干吗去?还要去看那个人吗?”
我古怪地看她一眼,然后又去看吴良。
他已经把脸扭到别处,好似没听到我们说话一样。
我心里害怕他,而且也不知道花儿知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趁着我们两个有机会单独说话,就把她拉到一边问:“你知道我刚在吴良家看到了什么?”
她茫然摇头,看着我的眼神里也是好奇。
我尽量背转身子,压低声音对她说:“他家里好多刀,整个房间里都是,各式各样的……。”
我话都没说话,花儿就转头往车里看去。
从她表情来看,这姑娘应该也是害怕的,但是她嘴上却说:“姐,我看着吴先生不是坏人啊,他虽然表面冷冷的,但是这么久好像也没做什么坏事。”
我此时竟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郁闷,拽着她的手说:“你知道什么?那是因为我们还没在他的掌控之内,刚才你们两个出去,我往他屋里看了。”
然后花儿就问我:“那阿音姐,你不是为了去看那个人,而是因为吴先生家里的刀才跑出来的?”
我都快为她的智商着急了,而且花儿现在连声音也不控制了,明显就是说给吴良听的,我也已经看到车子里的人已经扭转头看着我们这边。
没有办法,我只能拉着她又往前面走了几步,并且说:“我现在要报警,不然我们两个人都逃不掉。”
花儿古怪地看我一眼说:“可是如果他真是坏人的话,你怎么能从他家里跑出来呢?姐,我觉得这事你还是跟吴先生说清楚的比较好,问问他再报警也不迟。”
话好像有点道理,但是我能去冒这个险吗?
哪个杀人犯会对要杀的人说,他自己就是想杀掉他的?
不过现在看花儿的样子,好像每句话都是向着吴良的,会不会他们两个是一伙的呢?
这样一想,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也不由自主地与她拉开距离,往前走去。
我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吴良在后面吼:“你给我站住。”
当然不会听话的站住,他这一喊反而让我想跑起来,不过连一步都没迈出去,手臂就被他抓住了。
他直接把我的身子扳过去,对着他凶相毕露的脸,恶狠狠地问:“你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这一大天的来来回回在路上折腾什么,还让不让人省心?”
说真的,我吓的嘴唇都有些发抖,腿也有点不听使唤。
吴良瞥了一眼我的样子,冷着声音说:“上车,快冻死了,而且一大早忙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你丫不饿啊。”
其实我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不过经他一提醒,肚子还真有点空的感觉,只不过现在逃命的想法占了上锋,我不能为了吃口饭,连小命也不要吧?
我抠着吴良的手说:“你放开我。”
他抓的很紧,不但没有一丝要放开的打算,还阴着脸说:“怎么回事,有话你就直说,别在这里跟我打哑谜,惹火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话成功吓住了我。
虽然现在是白天,可是这个小区本来就人少,而且到处都是冰天雪地的,有人也很少出门,我有时候看着窗外的时候都怀疑自己是被隔离起来的。
此时我们站在公路上,前后都看不到一辆车,一个人,呼救根本就没用,他如果用蛮力把我装上车,然后再拉回去做什么事,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他有可能随时向我动手的时候,花儿在旁边说了一句:“吴先生,阿音姐说你家里好多刀,她……有点害怕。”
吴良先是怔了一下神,然后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目光冷冷,声音更是加着寒气,连身体都逼近我问:“你怕我杀了你啊?”
这特么还用说吗?可是他会不会在这里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