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何非然,平复了一下语气才问:“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这家伙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突然又把嘴角一撇,没好气地说:“说了,说你想把他甩了。”
我接不上话了。
想把明烨甩了吗?好像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然后把问题跟他说清楚,他那么聪明的人,难道会听不出来我话里的意思,就算是为了他跟乔家撕扯不清的气话,他自己应该也明白的,干吗去给何非然说?
就算是到时候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也应该是和平分手,我哪有甩他的资本?
越想越气,就冲着何非然说:“他是不是太抬举我了,他一个宁城的富豪,长相好,家世好,自己又努力,而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会甩了他?”
这家伙终于从我办公桌上挪下了屁股,然后小心地看着我问:“你生气了?”
我从鼻子里笑了一下说:“不敢,怎么敢生你们这些贵公子老总的气。”
何非然就看着左右看看我的脸,突然“嘻嘻”一笑,嚷嚷着说:“我就说嘛,你不能生气的,别人不知道,我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他把身子靠过来,几乎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有了宝宝的女人不能老生气,那样对小孩子不好,你既然都决定要留下他了,那也要学会保护他嘛,对不对?”
对你的大头鬼,这明显就是拿我的事情要挟我,偏偏又说的理所当然。
幸好跟我纠缠不清是明烨,他虽然很强势,但是脾气又臭又硬,我们好好的时候,他还会说些调皮话,逗我开心,一旦关系紧张,他就也束手无策了,这跟何非然完全不同,这家伙就是你气不气跟我没有毛线关系,我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所以很多时候,被他气着气着就笑了。
一个上午,明明找他有事的,但是却先被明烨的事情给搅了,到说到乔容月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他还嚷着让我请他吃饭,我点头说:“好,我已经让小李带快餐上来了,你等会儿吧。”
一顿白眼是免不了的,我也不在意,问他说:“你说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何非然直接回我道:“作死。”
“作是真的,但是未必能死,她敢在这个时候这么干,一定也是料定了自己没事。”我回道。
何非然眯着眼睛坐了一会儿才说:“也未必所有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还是想着利用明烨的关系,去做成这件事。”
这个不太懂,也不知道何非然为什么又提起明烨,所以静静等着他往下说。
按照他的分析,上周五乔容月生日那天,有可能真的见过明烨,而且两个人还谈到了什么,至少明烨给她的信号是支持她做某件事的,所以在晚上,她才可以当着那么多合作公司人的面说出自己的想法。
虽然那些人并非公司的直接领导,但却都是跟她对接的人,所以还是比较容易控制。
更有可能她是利用明氏的关系,让那些人不开口,至于我们公司的决策权本来就是明烨手里,既是到时候开口,怕是明烨也会阻止。
我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说:“她倒是很聪明,现在竟然能用明氏去维持自己的生意。”
何非然轻描淡写地说:“我早跟你说过她很聪明的,不然你以为一个乔家不受宠的养女,怎么混得来今天的样子,乔老爷子现在可是看到她都头大的。”
说起乔家,我就忍不住想到了乔棂月,问:“乔棂月不是跟白家闹离婚,怎么后来又无声无息的没了?”
何非然笑了起来:“哪会真离啊,就算乔家现在什么也没有,总还有名声在吗?再说了,他们在宁城已经横行这么多年,关系还是有点的,而白浩南从香港过来,是根基不稳的,这几年他虽说尽力把生意做起来,但是想站稳也没有那么容易,所以他不会那么早放弃乔家。”
“那他们还闹什么,整的人尽皆知,最后又什么也不做?”我对这些人的勾心斗角讨厌透了,他们可以拿任何事情来做交易。
自己的孩子,爱情,婚姻,或许还有某些人的生命都不 一定。
他们是很有钱,但是那些钱不知道是建立在多少人的痛苦之上,乔棂月那个死去的好友李倩兮就是最好的例证。
不过何非然看事比我透彻,也比我冷静,他分析说:“根据我的推算白浩南很可能就是给乔家提个醒,同时也做个铺垫,将来有一天,他们真的把乔棂月赶出去的话,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有什么意义吗?”我完全无解。
可是他却说挑着眉尖说:“当然有了,如果在乔棂月没有任何错处的情况下,白家翻脸,那他以后在宁城还真不好混了,乔家再不济也还是有根在的吗?现在就不同了,是她自己没事找事,而且白家还在此事公开的情况下,原谅了她这一次,那如果下次再犯,就是她自己不做为,无论白家再对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其实我仍然觉得没有意义,因为在我的心里,他们哪有什么名声,就是一群烂肉,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也不相信那些真正做生意,真正讲情义的人,会看不透这点,还去跟他们合作。
何非然对于我的这种说法,只给了两个字:“激进。”
我也懒得理他,见小李把快餐带过来,就准备开吃。
何非然自己拽着小李问:“你是下去亲自买的,还是叫快餐店送过来的?”
小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当然是送过来的,现在不都是在网上订餐吗?”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就不冷不热地问他:“怎么着?送的跟自己出去买的味道不一样?”
他撇撇嘴说;“我就是借机跟她说句话,你紧张什么。”
真的不想理他了,大概他也是,所以把快餐拿出去外面吃了。
不过也只过了十几分钟,这家伙就又匆匆地进来,而且脸色极其难看:“阿音,快跟我走,医院那边出事了。”
“医院?哪里的医院?”我急着问了一句,手也已经拿起了自己的包。
何非然已经急急地过来拉我:“朱家那边,刚医院打了电话过来。”
一听到朱谨音出事了,我心都提了起来,什么也顾不上,跟着他就往外面跑。
到了电梯里,他还是特意看看我的肚子说:“你没事吧?这样跑也可以?”
我顾不了那么多,急声问他:“医院有没有说什么事?上周我们去看她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何非然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说:“你先别紧张,到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也许没有那么严重。”
虽然这么说,可从他的脸色上我大概能猜到,他或许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不想让我太担心,所以才暂时不说的。
车子在公路上飞驰,出了宁城,很快就看到了医院的影子。
我们才到门口,就看到有警车也停在里面。
我本来还没太注意,但是何非然却很古怪地看了一眼,然后连拉着我的手都紧了紧。
不由的也向那警察看了两眼,有三辆,应该不是来急救或者做什么,很有可能是抓人,那这里怎么会有他们抓的犯人呢?还是朱谨音过去的事情曝光了?
我几乎不敢往下想,如果她的事情真的曝光了,现在警察来抓她,那我怎么办?等不到明天,也许现在网上已经开始扒我的过去了。
很多东西人们不在意的时候,都是风平浪静的,但如果有人用心想把事情扒到底,也是很多东西都藏不住的。
我甚至不敢再往里走,拽着何非然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眸色深沉,看了我数秒,才沉着声音说:“没事,你不用怕,我们只是去看看而已。”
我被他拉上那辆白色的观光车,感觉如同去刑场,全身每个细胞都是紧张的,都是难受的。
烧伤科院落里也站着两个警察,甚至还拿着枪,那个样子很吓人。
我跟何非然从他们面前走过,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像尖刀一样在我身上划骨,瞬间就把我身上的伪装撕了下来,剩下过去那个可怜的,被人抛弃的女人形象。
“我们回去吧,要不我去车里等你,我真的不想进去?”我跟何非然说。
他停下来,目光也转到我的脸上,冷静的超乎寻常,而且脸上再没有从前的一点痞气,而是带着睿智和精明:“无论如何现在都扯不到你,你不用担心,如果真的有事,你要相信我会保护你。”
或许是他的镇定安抚了我,或许他话里的承诺让我心安,总之混乱不堪的心在何非然说了这些话以后,就慢慢平复下来。
他也放慢了脚步,拉着我往电梯里走去。
电梯口和楼梯口也都站着警察,没有医护人员经过,到处都很安静。
我才只走过去,就被他们挡了回来:“两位,现在这楼不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