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思维就转到了刚才的那通电话里。
明烨说他回明宅了,可是背景里我明明听到还有汽车和些微的嘈杂声,如果真是在明宅,应该是静静的才对。
一向习惯于对细节的注意,刚才如果不是太气,我可能早就从明烨的声音里听出了不对劲,现在再想来才发现处处都有问题。
他没有回明宅,而且向我撒了谎就说明他此时在的地方,或者见的人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乔棂月。
这个女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她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乔家更不像从前那般树大根深,按理说无论从哪个方面,我都应该对他放心,可是今天明烨的反应太奇怪了,包括白天也是。
那些谈话的内容,还有他当时的表情,好像都跟他最近的行为不搭,似乎早就蓄谋已久似的。
脑子里想到这些时,已经不能安坐家中了。
快速换了衣服,一口饭都没吃就拿钥匙出门。
在路上还给何非然打了个电话,再次确认明烨并没有跟他在一起,才去地下车库开车。
不知道他是听我语气不对,还是现在终于闲了下来,所以很有耐心地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在没确认有事之前,我不想把与明烨之间的问题向他明说,就找借口挂了电话,然后开车直接往明宅里去。
他果然没在家。
小朵看到我大门外的我,还很惊讶,一边开门一边说:“朱小姐,明总还没回来,您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摇头说:“也不是重要的事,就是刚才打电话不通,就过来找他了,如果他不在我也不进去了。”
小朵站在门里边说:“要不您进屋来等吧,都到这个时候了,明总或许很快就回来了。”
我看了看手里的表,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就没有多等。
知道自己回去也不能心安,就把车子开离明宅门口,停在一处树下的暗影里。
大概十一点半,明烨的车回来,我心有不甘,又给他去了一个电话。
他很快接了起来,语气明显比之前轻快一些,问我:“音音,你还没睡吧?”
我“嗯”了一声,然后问他:“你睡了吗?”
他答:“没有呢,刚去了我爸妈那里,才回来,怎么了?你又睡不着吗?要不我现在过去?”
我用手使劲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不用了,我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现在就去睡。”
挂了电话十几分钟,才把车子开出来往回走。
感觉自己像得了神经病一样,因为白天明烨的一点异常,现在就对他起疑,还跑到他家里去,可是他只不过是回了一趟父母家而已。
我是不是过于紧张他了?
这个问题我反复地问自己,却并不能找到答案,而且我对现在自己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很是讨厌,好像之前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样过,既是高志新出轨的时候,心情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复杂。
也或者是那个时候很快就发现了他后面的女人,所以反而没有猜忌的空间,而明烨,他有太多过去,现在只要稍有一点不对,我就立刻会想到乔棂月身上。
尽管知道他们两人再无可能,但有的时候就像着了心魔。
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回到家里后也反反复复不能睡着,反而又想到了跟明烨通话的内容。
我去的时候,小朵说他还没有回去,而不是刚刚又出去了,而我在去他家之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说在家里的,后来又说出去了一趟,这些话术里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知道别人恋爱的时候是否会像我一样,但是在经历那些变故以后,我的神经有时候会敏感到自己都烦的地步。
看着夜色一点点加浓,而夜灯反而显的更会明亮,闪烁在天边。
周围的声音渐渐变小,路上的车辆都各自上了它们的归途,街道冷清下来,空气里还飘散着白天城市里的忙碌,也夹杂着一丝的海水的腥咸。
我用指甲掐着头,晕晕乎乎的痛感仍在,明知道是困的太厉害,可是眼睛怎么都闭不上。
固执地看着天边,看着那些明暗不定的灯火,还有那些偶尔从路上疾驶过去的车辆。
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始终还是有隔阂的,这种彼此间的距离有时候像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纸,明明觉得就是一捅而破的,可偏偏就是没办法撕开脸,下狠心捅下去,于是日日煎熬着自己的。
东边出现鱼肚白时,我脑子因一夜的胡思乱想,已经有些混沌了,而且困的实在也扛不住,就靠在窗台上坐下来,莫名觉得有些寒意,抱紧自己缩成一团,只希望太阳能快些升起来,带给我一些光明和温暖。
在这种渴望里睡着,醒来的时候,却并未觉得阳光很烈,睁眼才看到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下来,而且我身上盖着一床薄毯。
应该是明烨回来了,屋子里有他的味道。
但我找遍每个房间,都没看到他的影子,只在厨房的门上看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早餐在锅里,让我热热再吃。
而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近中午,上面还有无数个未接电话。
我一下子就慌了神,今天不是周末,所有同事都在公司上班,只有我一个人因为受昨晚情绪的影响,在家里睡懒觉,他们找不到我,自然会打电话来。
还有昨天跟明烨,何非然他们说的去商量乔家的事,也早忘了。
不知道现在赶回公司还能不能赶得上?
没有看那些早餐一眼,匆忙漱洗,化妆,换衣,开车直接往公司冲去。
明烨已经不在,何非然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看到我进去,立刻站起来说:“阿音,我听明烨说你生病了,本来想去看你的,可是这家伙死活不让,怎么了?你怎么眼圈都是黑的,眼球里面还有红血丝,去过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
一大堆的问题我一个也不想回答,直接忽略问:“明烨呢?”
他刚才关心的表情微微收了收,盯着我看了几秒才说:“他回明氏去了,早上打电话把我揪过来,看着我在这里坐镇才走的。”
“啊?你们没有谈昨天的事吗?”我有点惊讶地问。
何非然坐回到椅子里,眼睛虽然还看着我,但是语气已经好了很多:“你又没来,我们两个谈有什么用,将来就算是真的跟乔家扭到一起,跟他们直接接触的也是你,而且很多东西还是要看你的建议。”
其实听到这里我是有些好笑的,他们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了,甚至连合作的计划,跟人谈的进度都到了非插入乔家不可的地步,现在才来说听我的意见,似乎晚了。
但是这个公司的决策权从一开始就喊明是属于明烨的,我还有什么话可说?
何非然看我一眼,又语带担心地问:“你到底怎么了?我看你精神一点不好,要不还是回去休息吧,反正我在这里。”
我环视了下他的办公室问:“今天是不是有事发生?”
何非然的神情一下子就古怪起来,低了个音调问我:“这个你也看出来了?不对,你是算出来的吧?”
我瞥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扯什么啊?我哪会像你一样,还掐指骗人?”
何非然真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人,似乎不管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只要他愿意,都可以瞬间扭转气氛。
就比如此刻,我还在想着明烨话里的意思,还有特意把他叫来公司的目的,而他竟然跟我讨论起来,怎么才能真正做到掐指骗人的事。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苦着脸转身,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再不想理他。
不过到了下午,我们等的人就到了,竟然不是乔容月,而是高志新。
前台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刚好在看手里的一份文件,还有半页,而且也不想听到他的名字就巴巴地跑出来,就告诉前台让他去会客室里等一会儿。
到我看完手里的文件过去时,却看到何非然跟他对坐着。
高志新已经没有在医院里起身打他的气势,连坐姿都谦恭不少,连那天夜里从公司楼下逃跑的力道都欠缺,整个人缩在椅子里,肩膀都塌下去,一看便知日子过的不好,只是不知道他今天来是为了谁的事。
何非然倒是一派悠闲,大腿压到二腿上,还晃晃悠悠,手里拿着一份蓝皮的文件夹在看。
我本来脚已经到了门口,看到两个人这样,就趁他们还没看到我,又忙着退了出来。
也没走远,只站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几分钟,何非然才开口问:“我前阵子不是说你跟乔家大小姐走一路了吗?怎么现在又投靠了乔棂月,像你这样的墙头草,不怕两边的人都不要你?”
他话说的不好听,也没有给高志新留面子的意思,所以直指要害。
其实我想知道这个到处上窜下跳的人,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而且我比何非然更清楚,高志新不只是投靠过乔家两姐妹,还包括我在内。
不知道真是谁给钱就给谁办事,还是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