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时候,众人忙完各自手中的事情后。
又齐聚在前堂,商量着福宝三朝回门时,所需要准备的事。
连往日里难得见人影的工作狂,苏钦齐也在,因为自家女儿出嫁,他这回特地跟上司请了几天假。
毕竟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自然是看得如珠如宝。
“酒水昨日就与比鹤轩的掌柜商量好了,明日一早便送来。男客那边都是十年的花雕,女客则是最时新的桂花酿。
至于菜色,都依着长安回门宴的规矩来,六道凉菜,十道热菜。
凉菜以烩鱼生为主,火腿、蜜制猪肉脯、槐叶冷淘、糖蟹、凉拌胡瓜。
热菜则以鸳鸯炙为主、蒸肫、红烧狮子头、光明虾炙、卯羹、小天酥、乳酿鱼、鸭花汤饼…
大多都比着前些时候,与大伯同品级吏部周大人家的宴席做的…”芸娘说着,给坐在上首的苏父苏母递上一份,抄录好的单子。
这是她昨日就与容氏商量过的,除了有两份食材比较珍贵的被替换外,其他的都别无二致。
“弟妹,昨日不是还有一道炙羊肉和鱼翅?”容氏有些疑惑的抬起眼眸,怎么与她说好的不一样。
她就一个女儿,如此大事,一分一毫都不能有差错。
是以,她想问得更清楚些,想知道是哪里不妥当了,还是其他什么。
“本是要如此的,可昨夜夫君看了说,吏部周大人的妹妹是旬阳侯夫人,是以便将这两道,给换成了红烧狮子头与蒸肫…”芸娘细细的解释着。
主要是人家有勋贵亲戚,总不好越过他去,便打算稍稍退着些。
“弟妹做的很好,正该如此,何况陛下也是不喜铺张浪费的。”苏钦齐给还待再问的容氏,递过去一眼。
随后才笑着谢过芸娘,他这位弟妹向来是妥帖人,做什么事,还都讲究一个尽善尽美。
而且自家弟弟在长安待的比他久,有些弯弯绕绕也知道的比他多。
有他从旁看着,自然是放心的。
要知道他虽然任职于工部侍郎,勉强挤进了朝堂,却也离那些真正的勋贵还差的远。
一旦有个什么差错,就容易落人口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可听说,最近那些个御史和言官,正闲的无聊呢。
反正自家来长安不久,能宴请的最高品级除了自己的上司与同僚,至多便是自家弟弟的义妹荣福县主。
前者成日痴迷于各项工农器具研究,估计酒席上,也会忍不住凑作一堆商讨,哪里会在乎吃什么。
后者算是自家人,实惠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戏班子呢?”苏母将录好的单子放在一边,看向负责其他事项的长媳。
因主要的客人都是长子这边的,待人接物,布置场地什么的便都交给容氏了。
“联系的是舞乐楼的冯家班,唱喜庆的曲目是最在行的。”容氏接过话。
“这两日儿媳还会再派人确认两次…”
“到时候烛火方面一定要注意,天气越发干燥了,落叶也多,仆妇和那些刚进的小厮们,也都拘着些,别冲撞了贵人。”
“是,儿媳知道了。”
…
“刚刚为何不让我说话?”回院子里的路上,容氏不解的询问苏钦齐。
她又不是不相信弟妹,多年妯娌,彼此是什么样的人,还能不知道吗。
她不过是听完芸娘的话,想着要不要再调整下罢了,没想到竟被自家夫君会错了意。
“我怕你想多了馓。”苏钦齐摸了摸鼻梁。
他在众人面前时,大多是很正经的,只有和自家娘子在一处,才偶尔显出几分跳脱来。
“你还怕我…”容氏无语,她自来是不愿意管这些琐事的。
所以当初苏母放权,她就直接给了芸娘,这次若不是自家女儿大婚,她才不会揽下一部分。
有这功夫,不如回去写写话本,拿到相熟的书斋,给女儿再多挣点压箱钱。
不过自从夫君调来长安,能写的就越发少了,之前还有刑案,以及所治州府里,各种奇事作为素材。
现在到了长安,虽然乱七八糟的事也多,却不是她可以胡乱编排的。
毕竟天子脚下,扔块砖头下去,砸到十个人,可能有五个都是官眷…
“咳!也不知道福宝那边如何了。”苏钦齐捏着自家娘子的手,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岔开。
“能有什么事,九郎是再好不过的孩子,两位亲家也都是和煦人。”况且待福宝与九郎回门之后,亲家他们就得赶回益州了。
到时候两小的,还不是像他们当年一样,只需要关好门,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待到了好时候,生上两个胖娃娃,就再好不过了。
“不若我们也再生一个?免得你无聊?”苏钦齐是知道容氏是有好些天没动笔了,所以才有此一问。
刚成婚时,他以为自己娶的是个温温柔柔的大家闺秀,看上去也是娇娇弱弱的。
可后来熟悉了,才慢慢发觉枕边人的不同之处。
才知道她幼时曾与父母行过山川河流,看了大部分人都没看过的风景。
是以不爱普通小姑娘们的那些玩意,酷爱读书,特别是人物传记。
闺中的时候还写过好些,自己听来再改编的奇事话本。
是个难得的有趣的人儿,他可算是捡到宝了。
所以当初趁父母还年轻,非把她带入任上,让她得以自由的撒欢。
常年来,更是连子嗣也未曾有过强求,只得了福宝一女。
“这么大岁数,说这个羞也不羞。”容氏瞪了自家夫君一眼,又顺势转过手腕,掐了掐他的手心。
“哪里大?我们都只才三十多岁而已。”苏钦齐倒是不这么认为。
他只比自家弟弟大个五岁而已,而弟妹也刚生了三胎没多久。
“还在外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