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包裹了厚厚纱布的右脚,我一步一顿走出医院门口。
“张晓东!”突然有人叫了我一声。
我寻声看过去,原来的高中同学程铁,“老铁。”
老铁斜挎着一个大包走过来,“东哥,真的是你呀!我都以为看错人了呢!”
我抽出一根烟递过去,“老铁你怎么在这里?现在做什么?”
“哦,我在这里帮医院装几个监控,现在我帮我爸打工,你又是怎么回事?到处是伤。”
“一言难尽啊!你就当我喝醉酒掉沟里就行了,走!吃饭去!”
“行,我先给我爸打个电话。”
叫了一辆的士,一路来到杂货铺附近的快餐店,随便点了三四个小炒两人就吃起来,聊起了往事,又聊了高中毕业之后这两三年的经历。
我这才知道,老铁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再上学了,他老爸在城北那里开了一家公司,专门卖安防设备,这些年人们越来越重视安全了,各行各业都安装了许多监控探头等,并且更多的普通家庭也逐步在安装,所以老铁他老爸的公司也发展得不错。
“东哥,你不是应该在读大学吗?”
“半年前就辍学了,现在就守着一个杂货铺,过着养老生活,看到没?那家就是,待会过去坐坐。”我指了指我家的杂货铺。
“行,那谁帮你看铺面?”
“我妹,哦,是堂妹,很贤惠的哦,要不要介绍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靠!老铁你不厚道呀!我已经后悔了,你不会真挖我墙角吧?”
“哈哈哈哈……”
吃饱饭,我又打包了一份带回去给张燕玲。
堂妹吃饭的时候,我代替她接待顾客,已经是七点多了,顾客不多,小学生基本上都回家了,这个点大多是中学生逗留在外面。
半年前堂妹来了之后,铺面里面增添了一台电脑和两台复印机,所以事情要比以前光卖东西要忙一些。
老铁自来熟,主动跑过来帮忙,学生找不到东西,他就跑去问堂妹,然后找出来交给学生,乐此不疲。
他都不跑来问我,就往张燕玲那里跑,靠!堂妹早晚得被他拐跑,我这是引狼入室啊!
八点钟之后人就很少了,中学生都上晚自习了,隔壁花姐的粉店烧烤夜宵等则一般要到晚上九点半之后才慢慢有生意。
不忙之后,我们几个就坐在粉店门口的桌子上喝点啤酒,老铁泡妞很有一套,频繁逗得堂妹和花姐哈哈大笑。
我看着花姐一颠一颠的两坨肉,不知不觉就喝了两大杯啤酒,完全忘记了医生交代过不能喝酒,这对脚伤不好。
晚上九点左右,老铁走了,我也收工回家。
和堂妹慢慢走路回去,路过水果店的时候买了几斤水果,去了谢叔家。
敲门进去的时候,发现谢叔也是刚回来,警服都还没有脱。
“叔,谢爷爷又生病了?”我一进来就闻到浓浓的中药味,太呛鼻了。
“嗯,老毛病又犯了,常年吃药也不见好。”
我看到谢老头从厨房端着一碗药汤出来,打了声招呼,顺便盯着他看了一阵,说实话我对医学的认知几乎为零,但我能看到他胃里面有一个通红的肉球。
“叔,你有几年没有带谢爷爷去医院检查了?”
“有三四年了吧,天天忙,闲不下来,你婶子在外地,也不常回来。”
“你还是尽快带他去医院看看吧!他胃里面好像得了肿瘤,晚了怕不好。”
谢贵亮盯着我看了好一阵,“你猜的?”
“你信我就行,反正检查一下也没坏处不是?”我不敢跟他说是透视眼看出来的,那太惊世骇俗了。
谢贵亮又看了我一会,“行,抽空我带他去看看,你的脚又是怎么回事?中午不是好好的吗?”
“别提了,人倒霉,喝口水都塞牙,踩坑里了。”我也是无语,这两天真是不顺。
“嗯,下回小心点,对了,那网红的案子没法把你的嫌疑完全排除,有些麻烦。”
“叔,那晚我真是被一个人撞了一下,我觉得那人肯定就是凶手,只要抓住他就行了。”我认真说道。
谢贵亮递了一根烟过来,“我相信你说的,可是去哪里找这个人呢?你还记得什么呢?”
我吸了一口烟,低头思索起来,“当时我正躬身起来,他速度很快,迎面撞上了我,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按说他速度很快,应该撞击力想当大,但我只是摔倒了,说明这个人身材不是很大块那种,甚至可能比较瘦小。”
谢贵亮习惯性拿出笔记本,开始记起来,“瘦小,好,继续。”
我想了一下,继续道:“他跑过来的时候,我正在盯着那只死鸟看,虽然注意力都集中在死鸟身上,但不至于一点感觉都没有,而我确实没有注意到,那说明他跑的声音比较小,穿的可能是夜跑鞋,说不定还是健跑运动员。”
谢贵亮又在本子上记下了夜跑鞋、运动员,“还有吗?”
“还有一点,当时我是开着手机电筒的,有光,路那么宽,他却直接撞上了我,说明他当时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那有什么事情让他的注意力分散呢?”这一点我还想不通。
谢贵亮又在本子上写上:“注意力不集中”,还打了一个圆圈。
我也想不到其他的了,就低头抽烟,谢贵亮也在抽烟,喃喃自语:注意力不集中、注意力不集中……
突然,他开始不断的翻动笔记本,翻来覆去的看,然后又把公文包拿过来,从里面拿出两包卷宗来,开始自顾自的翻看起来……
一会之后,他突然惊叫起来了,“找到了!一定是这样的!”
我有点莫名其妙,“叔,怎么了?”
谢贵亮也不在乎那些是保密资料了,“来,晓东,你看这份走访记录,前一个案子算命先生被撞倒的时候,有路人看到了,喊了一声‘别跑’,还追了一段路,只是那人跑得太快,没追上。”
我看了一下笔录,还真是这样的。
谢贵亮继续道:“你看,那目击者说,那撞人者全身黑衣黑裤、还戴着黑色帽子,穿的可能是跑鞋,看不清相貌,但身材较瘦,身高一米七左右,这跟你刚才说的是不是很相似?”
我看了一下,的确是,“嗯,差不多,可能是一个人。”
谢贵亮猛的一拍桌子,“这根本就是一个人!你再看看这张地图就明白了。”
说着就抽出一张手绘的案件地图来,指着上面说道:
“这里是咱们东棉小区,这里是算命先生死亡的地方,这条巷子死者的位置距离你在主路的位置只有两百米,他肯定是撞倒算命先生后,慌慌张张往前跑,可能是担心后面的人追上来,所以回头看,结果就与你撞到了一起。”
我看了看地图,的确如此,这条巷子连通去往东棉小区的大公路,另一头则是到达东棉小区的围墙边。
“嘶,叔,那这两个案件就是同一人所为了?”
谢贵亮:“对,此人一定是先在21栋那里把苏伶花杀了,然后翻墙从小区出去,逃跑的过程中把算命先生撞倒,到了大路上又撞了你一下,两个案件可以串并调查了,晓东你立了大功啊!”
“呵呵,不敢居功,叔,要这么说,那算命老头的身上或许也有血迹,回头你们还得认真查验一下。”
谢贵亮:“对对对,晓东你提醒得好,当时没往这方面想,还真没有仔细检验过,我马上安排!”
我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十点了,“叔,很晚了哦。”
谢贵亮根本不在乎,“没事,通宵都正常,走!跟我回所里,我给你补录一下刚才你说的那些。”
就这样,我又跟谢叔来到了派出所,一路上他都在打电话,不知道那些民警会不会骂娘……
从派出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匆匆洗漱一番就爬上床了。
这一晚我依然是睡得很不踏实,那什么鬼东西老是在挖我的眼睛和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