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一口说出师父童渊的名号,留心之下,果然见颜川面色大变,心中不由微微一凛。
“公…..公竟是……..”颜川艰难的张口吐出几个字,望着刘璋的眼神里,闪过极复杂的神色。似是敬佩,又似是怨怼。有着些忿忿,还有一些感激…….
“什么神枪神矛的,瞎吹大气。让他来跟咱们……..”
“住口!”
刘璋暗暗惊凛的时候,旁边颜良文丑已是满面不屑,出口便冷嘲热讽起来。只是一句话还未说完,颜川已是怒容满面,扭头大喝。
两人一缩头,相互对望一眼。不敢再说,喏喏应着,只是缩在一边暗暗觑着。
眼见叔父似是真怒了,面色也极是古怪,不由的心下嘀咕,那个小子说的什么神枪散人,究竟是何方神仙?竟让叔父发这么大脾气。
“南河公可是识得家师?却不知……….”刘璋没去理会两个浑人,出言试着向颜川相问。
颜川面上神色变幻,半响,终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抬手指向前面,勉强笑道:“咱们到了,且去里面说话吧。请!”
说罢,竟没再理会刘璋,自顾当先而行。刘璋偷眼看去,却见他坐在马上,低头蹙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神色似是在追忆什么,掩饰不住的一丝落寞,萦绕其上。
这个村子叫做白沙集,七拐八转的深入山中,极是隐僻。远处极目所眺,能看到一线白浪涌动,潮声隐隐。
颜川当先而行,颜良文丑见他发怒,不敢跟进,便在后跟大队人一起随进。刘璋居于中间,倒显得极是突兀了。
村中早有人发现,见到这一大队人并无惊慌之色,显然是认得他们。有人跑出来迎上颜川,低声说着,随即又诧异的看了一眼刘璋,这才躬身而去。
刘璋暗暗观察着,也不多问,随着颜川一路向里。直到临近山脚下的一大片宅院前,颜川才回身邀客。
这片宅子占地极大,从外看去,屋脊层叠,鳞次栉比。进的大门,但见处处飞檐斗拱,花树掩映,极尽富贵之气。
后面百余人在刘璋跟颜川进门时就各自散了,便只有颜良文丑二人,推推搡搡的跟在了后面。
颜川仍是微蹙着眉头,不时回身肃手,引着刘璋穿堂过院,到一处偏厅中落座。
一边令人安排探子,出去打探于毒那一彪人马的动向,一边让人整备酒席送上。又吩咐人准备客房,请刘璋沐浴更衣。
刘璋知道这事儿只怕不会简单了,也不是着急能解决的。当下欣然应诺,自往后面擦洗了一番。从包裹中取出衣袍换过,这才神清气爽的回来厅中。
等到重新见礼落座,下人将热茶汤摆上后,颜川才微一迟疑,拱手对刘璋问道:“公何时拜在童…….童老门下?”
刘璋举杯轻啜一口,也不隐瞒,便将拜师学艺一事大体讲了一番。当然,跟墨氏精义有关的事儿,都尽数瞒下,并未透露。
颜川默默听着,等他讲完,忽的又问道:“公可曾…..可曾见到……见到令师母?嗯,或者…..或者别的什么女子?”
刘璋心中一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摇摇头道:“未曾。”
颜川面上闪过一丝怒意,随即却又有一丝疑惑,捻须低头不语。
刘璋看了他一眼,又轻轻的道:“不过……..”
颜川一震,猛抬头急问道:“不过什么?”
刘璋两眼微微眯起,回忆着道:“我虽然没见过什么师母,家师也从未提起。但是,我知道师父心中有些难以触及的事情。他有一间小屋,向来不许任何人靠近。便是我等几个弟子打扫,也是不准进入。然,家师每日几乎有一半时间,却是呆在那个屋中。以璋所料,只怕里面即便不是师母所居,也定然与师母有关的。”
颜川身子微颤,听着刘璋所述,两眼直视着虚空处,目中隐含泪水。嘴唇翕合,似在喃喃说着什么,却并无一丝声音发出。
颜川失神,刘璋也不催促,说完这番话后,便静静的喝茶等着。半天过去,颜川终是长长叹口气。微微侧头,似是用衣袖擦拭了下眼睛,这才转过头来。
“公既是童老高弟,想必他一身所学已然尽得了吧。既如此,又何必来讨要我颜家子弟?咱们只不过一些庄稼把式,三脚猫的手段而已,岂能入得了高士之眼?”颜川涩涩的说着,语气中,有着一丝丝难掩的嘲讽。
刘璋静静的望着他,半响不言。颜川被他看的有些尴尬,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语气有些问题,略有惭惭的将头歪过一边,端茶而饮。只是那端着茶盏的手,却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南河公,不知你是如何认得家师的?闻公所言,怕是对家师有些误会的。”刘璋见他心绪已乱,这才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