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一个神色,旁边的士兵举起明晃晃的刀。
“不知……李公公可认得此玉镯?”储纤仪忽然抬起手,露出一个白玉镯子,冷声问道。
李公公看仔细后,忽地神色一变,立即示意士兵停下。
“太后曾下旨,若我来日想为我或者身边人申冤,可持此玉镯宽限至查明真相为止,太后旨意,你敢不遵?”
太后年轻时,一母同胞的妹妹曾与她一同入宫,却遭后宫嫔妃陷害,先皇下令将她杀害。
太后总是将她当作亲孙女,虽她性格不会轻易让别人欺负了去,但太后仍然担心她嫁给将来的储君,会为了卫君临妥协什么。
而受委屈。
但当时的储纤仪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纤仪敢爱敢恨,若他真让纤仪受委屈,那纤仪便离他远远的,纤仪定会练就一身武功,无人敢,也无人能拦住我!更无人能欺负得过纤仪!”
可后来,她还是错信了,轻信了卫君临。
太后笑呵呵地说,“那仪儿就留着给身边人,可好?”
圣上自诩是孝子,是天下最孝之人。
南原国也最注重孝道。
若李公公此时不尊太后旨意,便是圣上不尊太后旨意,在天下人看来,是为大不孝。
李公公眸底闪过一丝不悦,但此圣旨不可违抗,倒不是说太后之旨不可违抗,而是不可驳了圣上的孝面。
上次退婚若不是储纤仪身患绝症,她亲自提出来退婚,太后又卧床不起,圣上虽对储家有杀意,也不会轻易下旨退婚。
“咱家就给你们三日期限,看你们能如何破局,不过卫瑾阎……咱家还是得把他压入大牢!哼!”
李公公冷哼一声,把卫瑾阎带去了衙门大牢,户部尚书见溧江城的灾民已大多被安置妥当,不禁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带着队伍继续往南,救济没在溧江城的灾民,还有前往南方灭蝗虫。
储纤仪坐在房间,想着破局的方法。
虽储纤仪想撤除虚职,远离朝堂,但她却不至于冷情到不顾卫瑾阎的死活。
想要卫瑾阎活下来,必须首先要证明他不是不详之身,而圣上对无禅大师深信不疑,该怎样才能扳倒面前的局面?
南方之所以会提前至冬日就爆发蝗灾,难道树木枯死,河流干旱是……
……人为?!
有了!!
……
三日之期已到。
卫瑾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送上刑台。
其实,卫瑾阎在大牢的三天内完全可以逃走,但他仅是担心储纤仪会因此而收到责罚,所以他宁死。
大汉将刀架在卫瑾阎脖子上,卫瑾阎看向人群最前面的储纤仪。
忽地开口道:“我有话和储小姐说。”
李公公犹豫着摆了摆手,大汉将刀挪开。
储纤仪缓缓上前,蹲下身来,但她实在不知他要说什么。
卫瑾阎低眸看向胸前的衣衫,然后抬看着她说道:“我这有一样东西,烦请储小姐帮忙拿出来一下。”
储纤仪将手探了进去,似是碰到了一个有些尖锐的长物,储纤仪拿了出来,是个簪子。
卫瑾阎惨然地笑着,“上次说好要陪储小姐一个簪子的,不知道这样式储小姐喜不喜欢,希望储小姐不会嫌弃。”
储纤仪看着他这般决绝的模样,心中忽然有些动容。
但皇家向来薄凉,他也不会是例外,储纤仪这样提醒着自己。
“谢谢。”
“你能……现在带给我看看嘛?”卫瑾阎可怜的神色中带着丝乞求,“恐怕我以后再也没机会看了。”
储纤仪顿了顿,缓缓将簪子戴了上去。
卫瑾阎笑得嫣然,他看着她,喃喃道:“好看,真好看,这簪子被你衬得都好看了……”
此时。
一旁的李公公不禁催促道:“行了,卫瑾阎该上路了,储小姐该下去了!”
储纤仪缓缓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李公公,卫瑾阎,你怕是杀不了了!”
此时。
人群中被卫瑾阎救助过的灾民也不断喊着。
“任王爷不能杀啊!”
“若没有他破除寺庙的谣言,我们这些灾民也不会受到溧江人的善待啊!”
“他不是不详之身,他是大功臣,是我们这些灾民的大功臣,怎能把这样的大善人送上断头台呢?”
“是啊!他死了,岂不是天道不公啊?”
忽然。
人群中几个衙役押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路走上邢台。
储纤仪娓娓道:“他本是这溧江的典使,后因临时跟随县令外出办公时双腿残疾,县令特允许他在家当差,但他的双腿残疾是假的,且他根本不是我南原国人,而是商朝人。”
“只是杀了赶来赴任的典使,冒充了他,典使并非是大官,而是未入流的小官,因为这样更利于他在南原国隐藏,他之所以会假装双腿残疾,就是因为方便在家中后山悉心照料斑影花。”
“现在已经到了春季,但他仍然每天都会购买大量的炭火和水,因为斑影花对温度和湿度的要求极高,且先前在县衙辞职的仵作,已经探查出三位县令皆是死于斑影花。”
“并且前几日他来告知于我,斑影花的花瓣不仅对人有剧毒,对其他的花草树木,河水土壤也有剧毒,斑影花的花瓣捣成大量的汁水,能令树木根死,土壤干裂,致河水流到更深层的地底,无法存与地表。”
此时,那个人群中爱钱胆小恋爱脑的小仵作,是时候该上前来了。
他跪在李公公面前,认真地说道:“储小姐说的句句属实,草民也绝无虚言,关于斑影花后半截的那段医书虽然因草民小时候调皮被吞,但斑影花的毒性草民皆可为李公公亲自验证。”
因为当时储纤仪和卫瑾阎只是想知道县令的死因,所以小仵作并没有把斑影花的另外一种毒性当回事儿给说了出来。
“蝗灾无故在冬日泛滥,寺庙观世佛天降神怒,灾民发生暴乱,皆已真相大白,请问李公公还有何理由证明此事与卫瑾阎是不祥之身有关?”储纤仪冷声质问道。
李公公此时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看向站得笔得的储纤仪,冷哼一声道:“看来卫瑾阎的斐凉玉还真是有奇效,储小姐本是一垂死之人,说话气若游丝,走路都走不稳,这不过才几月有余,储小姐竟能站得笔直,说话都这么中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