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沝的殷殷期盼下,九九那天里提到的南苑行猎总算是在顺利进行中。端午节前夕,康熙皇帝带领一众阿哥以及妃嫔、阿哥福晋等浩浩荡荡地前往南苑行宫狩猎,为期半个月。
南苑,清代的皇家苑囿。距离京城永定门外约摸二十里。建有几处行宫、若干庙宇,其中一部分作为操兵练武之所,并筑晾鹰台,平时严禁庶民百姓进入。苑内多獐子、野兔、麋麂,并圈养老虎,作为帝王狩猎之用。
不过,现阶段就只有在原明朝提督衙门基础上改建的旧衙门行宫和新衙门行宫两座,南红门行宫和团河行宫都还未建成。
根据清穿小说黄金定律,围场这种地方通常是艳遇的频繁发生地,各种狗血的感情戏码通常都会在这里上演。陶沝一直都梦想着自己能来这里亲眼见识一番,顺带满足一下她这颗所谓穿越者的好奇心。毕竟,这种机会也不是经常有的。之前她曾因为小十四的关系而放弃过一次,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错过了。
然而,就在陶沝打定主意要好好享受一下这古代的皇家围场时,她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问题,现实和理想是有区别的,进围场是要骑马的,而她根本连上马都不会。
“咦?桃子,你……居然不会骑马?”
行宫的马厩内。陶沝和巧巧两人正一面选马,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听到前者坦言说自己不会骑马,巧巧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惊讶,双眼也直直地盯着她,几乎到了目不转睛的地步。“我还想说等会儿玉蕤她们来了,我们一起骑马去围场里面跑跑呢,没想到……你竟然连马都不会骑?”
“你小声点啊!”尽管此刻周围并没有其他人,陶沝还是果断地上前一把捂住了巧巧的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就是不会骑马,不行吗?”
“不是不行!而是觉得有些少见罢了!”巧巧眨眨眼睛,随即便挣脱陶沝的束缚接口道:“我们满族人一向擅长骑射,即使是女子也好,骑马的本领也不会轻易亚于男子……”
“呃,那你就当我是个中奇葩好了……”听闻此言,陶沝颇为无语地朝她翻了翻白眼,心中一阵纠结。这实在不能怪她!她明明就是汉人好不好,至少骨子里是!
看出了对方神情中透出的各种不爽,巧巧好心提议:“要不,我们找人教你骑马吧?”顿一下,又添一句:“十四哥的骑术不错!”
“不不不——”陶沝的头立刻摇得像只拨浪鼓,拒绝得甚是斩钉截铁。“我死都不要他教!”
“为何?”巧巧作一脸好奇状,“桃子不喜欢十四哥?”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陶沝结结巴巴地解释,好半天才想起一条能算得上是理由的理由。“男女授受不亲!”
“是吗?”巧巧似乎对她的这个解释不疑有他,“原来桃子你还在乎这个?”停了停,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你也可以找九哥教你啊,九哥的骑术也是不错的……”
“……”陶沝抽了抽嘴角,没有立刻答话。算了吧!倘若被九九知道她不会骑马,那第一件事肯定是将她大笑特笑一通,她干嘛要去自取其辱?
思索良久,她终于再度冒出一句,“我看还是找个女孩子教我比较好……”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巧巧,“要不,就巧巧你教我吧?”
“我?!”巧巧显然没料到自己竟会雀屏中选,当下不由地赶紧冲前者摆手:“我,我骑术可算不上多好……”
“没关系!”陶沝倒是并不介意对方的“半斤八两”,“反正我也没指望自己能在骑马这项事业上展现出多大成就,只要学会骑就好!”
“可是……”巧巧似乎还在犹豫,不过陶沝却再没有给她机会拒绝:“好了,别可是了!我如今也就只能拜托巧巧你帮忙了,我可不想被某些人看到我连骑马都不会。那样好丢脸的……”
“那……好吧!”鉴于陶沝的一番苦苦哀求,巧巧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对方。“我们各自先挑一匹马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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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巧在围场附近择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偏僻地儿,准备教陶沝骑马。
不过陶沝显然不是什么好学生,确切的说,是没有骑马的天赋,练了大概有两三个时辰,却连最简单的上马、下马都还抓不到任何要领,更别提骑马走步了。
巧巧累得满头大汗,跑到不远处的树荫下拣了一处地儿坐下,大口喘气:“桃子,我看还是找别人教你吧,我不行了,这样托你上马下马,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陶沝也很郁闷,却又无法反驳巧巧的话。她明明就很努力地在学了,可为什么就是抓不到所谓的要领呢?难道她这辈子注定跟骑马无缘?!
这样想着,脑海里突然不合时宜地跳入了一副极其美好的画面——
西郊的青草地上,那个人曾带着她骑马驰骋,那时候,她被紧紧搂在那个人的怀里,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骑马的美好感觉,紧张、刺激,却也脸红、心跳,那时候,她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想来,他应该也不知道她的,那时候,他们两人笑得是那般开心,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桃子?桃子?你在想什么?”
正当陶沝对着眼前的白马默默发愣时,巧巧不知何时又从树荫下跑回了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道歉,“是不是我刚才说的话伤你心了?我只是随口说说,不是故意的……”
陶沝回过神,赶紧摇头解释:“啊!没有——巧巧你说的很对呢,我本来就没有什么骑马的天赋……”说完,看了一眼正满头细汗的巧巧,心里不由地生出了一丝愧疚:“我们还是回去吧,今日就到这里,巧巧你也累了……反正这骑马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来日方长嘛……”
“好啊!”巧巧自然求之不得,也懒得再去计较陶沝的说辞有什么不妥。
两人各自牵着马沿着树林下坡的一条小河慢慢往回走。
小河不算太宽,河水却是很清。两人忍不住在河边嬉耍了一阵,也让同样疲惫的马儿喝饱了水。
听巧巧介绍,陶沝得知原来眼前的这条小河还是一条重要的地区分界线。这一边是行宫和围场,另一边则是八旗军队操兵练武的场所之一。康熙皇帝也在此校阅过八旗军队。
正说着,陶沝突然眼尖地发现就在对岸不远处的树丛里此刻正鬼鬼祟祟地躲着两个黑影,背对着她和巧巧所在的方向,像是正在商量着什么。
她见状赶紧用胳膊轻轻撞了撞巧巧,继而无声地用手先指了指远处,又指了指近旁的草丛。巧巧立刻心领神会地跟着前者钻进草丛,这才转过头去,朝着陶沝刚才所指的方向张望。
那两个人都是侍卫的装扮,因为背对着自己,陶沝看不清他们的相貌,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正觉郁闷呢,身旁的巧巧却是会心一笑,先将那两匹马绑在了树干上,而后便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陶沝起先不明白对方到底想做什么,但在转了一个大圈之后,她发现巧巧竟然带着自己神奇地转到了两人所在的对岸,且藏身的位置还就在那两人身后不远。
这下子,陶沝总算是能听见那两人的对话声了。但可惜的是,那两人均压着嗓门,说得又是满语,因此陶沝听到的意思有些断断续续,大概也就弄懂了对方应该是在谋划一件什么大事。末了,那两人相继离开,她正想问问身旁的巧巧他们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可是却看到后者一脸惨白。
“怎么了?”陶沝忙问,心中也随之升起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他们在说什么?”
巧巧愣愣地抬头看着她,神情也有些惊惧,像是不明白她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好一会儿,巧巧才像是突然恍悟般地瞅了她一眼,两道眉不自然地一颤:“我想起来了,桃子你的满语也不在行,对吧?”
呃,这什么跟什么啊?
乍听到对方这个回答,陶沝只觉得自己满头黑线。巧巧她完全就没弄懂自己问话的重点,但又不好冲对方发脾气,只得耐着性子再问一遍,“他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巧巧没说话,只低头用力地咬着嘴唇,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将真相道出。良久,她抬眼看向陶沝,语调轻轻:“桃子,这事儿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为什么?”陶沝皱眉反问,心中不好的预感逐渐扩大。
“因为……”巧巧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再没往下继续,只见她肃着脸站起身,大步朝来时的方向走去:“桃子,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陶沝连忙跟步上去,紧紧贴在巧巧身边好奇探问,就差跪在地上抱住对方的大腿求对方“你告诉我吧!”了。
“桃子你放心吧!”巧巧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双手紧紧握拳,像是在做什么重要决定一般对陶沝起誓,“我回去会告诉皇阿玛的!”
“……”陶沝再度无语。她现今好奇的就是那两人刚才究竟是在商讨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至于巧巧要不要告知给那位康熙皇帝,她才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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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其中一个一直问,另一个却始终不说,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到了行宫。彼此之间的气氛也略显压抑。
将马匹送回马厩,两人又继续沉默着往回走,谁想才走出不远,迎面便撞上了一对双方之间的气氛比她们俩这会儿还要更加压抑百倍的冤家兄弟——
四阿哥和十四阿哥。
这两兄弟又怎么了?!
陶沝好奇地瞪大眼睛,不明白这两人今次又闹起了什么别扭?她扫一眼四周,发现除了那两人近旁站着一名脸蛋略显陌生的宫女外,再没有其他人。
难道说,他们俩现在是为这个宫女在吵架么?!
想到这里,陶沝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兴奋激动,这可是她期待已久的华丽丽的狗血戏码啊!两兄弟为争夺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大打出手,而且还是清穿男主排行榜上最被看好的两位男主角人选,哇哈哈,生活果然处处有惊喜啊!
正当陶沝在心中兀自yy得无比兴奋,巧巧突然从旁边凑了过来,小小声地吐出一句:“那个女的好像是德妃娘娘跟前的女官,叫佩钰。”
这就是那名女子的身份?
陶沝闻言怔了怔,随即又忍不住八卦地问出一句,“四阿哥和十四阿哥是不是都喜欢她啊?”
“你说谁?佩钰么?”听到这话,巧巧神情甚为惊讶地瞅了她一眼,而后皱眉道:“桃子,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消息啊?这怎么可能呢?佩钰她喜欢的人是……”
说到这里,她突然噤了声,不自觉地别过脸去,眼睛四下乱瞟。陶沝正觉奇怪,身后一个清灵的女声已经紧随而至:“九公主,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四爷和十四爷又吵起来了,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陶沝猛地回转头,这才惊觉刚才明明就站在远处的那名叫佩钰的宫女竟已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来了,难怪巧巧刚才会突兀地收了口,还露出一副做贼心虚、怕被人当场逮到的模样。
“奴婢给九福晋请安!”大约是认出了陶沝的身份,佩钰也恭恭敬敬地继巧巧之后朝陶沝行了礼。
陶沝没出声,却忍不住多打量了对方几眼——
这是一个面貌极清秀的女孩子,明眸皓齿,气质可人,不过年纪看上去应该要比陶沝和巧巧两人大一些,相对显得成熟些,而且举手投足间也给人一种内敛、干练的感觉。
陶沝依稀记得,自己曾因奉命照顾十四阿哥的病去德妃娘娘宫里请安,那时候,这位佩钰姑姑都是陪在德妃身边的,但因为每次来去都是匆匆一瞥,她并没能记住对方的脸,但现在看来,人家认人的水平显然要比她高得多。
“佩钰姑姑!”不等陶沝回忆完毕,巧巧这边已率先开了口,“四哥和十四哥两人今日又怎么了?为什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也没吵……”
“回九公主的话,奴婢也不知!”平素一向在人前以冷静著称的佩钰这会儿似乎也显得有些焦急,“今儿个是端午,奴婢是奉主子的命来给两位爷送粽子的,没想到才走到这里,却见两位爷就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互相看着也不说话,奴婢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一面说,一面将捧在手里的那只竹篮子递到巧巧面前,像是在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巧巧瞟了一眼篮子里的粽子,又偏过脸去瞄了瞄不远处的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忍不住频频皱眉:“那……十三哥去哪儿了?”
“回公主的话,奴婢也不知!”佩钰只管一个劲儿地摇头:“就是因为十三爷不在,所以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唔——如果并不是因为争夺心爱女子而互相闹矛盾,那又会有什么事能让这两位华丽丽的皇家阿哥在此刻都变身成为化石呢?
陶沝私心以为这是一个非常值得自己探究的话题,比起刚才巧巧不肯告诉她的那件事情还要更有吸引力。
然而,还没等她脑子里想出个所以然来,站在不远处的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人似乎也双双注意到了她们这边的动向,立刻齐刷刷地把头转了过来。
乍见到陶沝和巧巧两人出现,十四阿哥首先挑了挑眉,脸色阴晴不定:“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用的是“你”而非“你们”,陶沝直觉他是在问自己,但现场明明站了三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德妃跟前的女官,她实在是没勇气最先开口答对方的话,万一被这位佩钰姑姑误会,一个小报告打到德妃那儿她就死得凄惨了!
于是乎,陶沝果断地立刻转头看向巧巧。巧巧在接收到前者的眼神时微微愣了愣,而后便立刻会意,往前走了一步,冲十四阿哥解释道:“我和九嫂去骑马了!”
“噢——是吗?”十四阿哥的这句反问虽然是回巧巧的,但他的眼睛却是由始至终都死死地盯着躲在巧巧身后的陶沝。“那我刚才怎么没在围场里看到你们?”
巧巧咬咬嘴唇,低下头,答得有些犹豫:“我们……嗯,是去了河边!”
“河边?!”这回轮到四阿哥开了口。“你们跑去那地方骑马?”
“是……”巧巧的头垂得更加低了。陶沝有些意外,目光也不住地在这两者脸上来回逡巡。末了,忍不住小小声试探一句:“是我提议去那儿的!难道,那地方不能骑马的吗?”
四阿哥和巧巧两人都没说话。佩钰也低着头不吭声。只有十四阿哥从鼻子里哼出一记冷笑,而后凉凉地从嘴里迸出一句:“果然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只这一句,陶沝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疑惑了。
见状,十四阿哥又皱着眉头斜了她好几眼,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不知情。而四阿哥这时候则在一旁淡淡解释道:“皇阿玛之前三令五申,让人不得轻易靠近那条河附近,你们怎么还敢跑去那儿骑马?”
不是吧?竟然还有这事儿?什么时候说的?她怎么不知道?
此语一出,陶沝顿时目瞪口呆地懵在了原地,一会儿转过头看看四阿哥,一会儿又偏过头去巧巧十四阿哥,最后将目光落回在自个儿侧旁仍低头咬唇的巧巧身上。
原来巧巧她……也是知道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这个认识突然清晰地跃入了陶沝的脑海。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前者明明知道那地方并不能去,却还是带着自己去那儿骑马?就因为自己之前说想找个僻静没人的地方么?!
陶沝沉默了,而在场的其他人这会子也都没有再开口。现场的气氛又再度陷入一片尴尬的境地。
巧巧偷偷抬头扫了众人一眼,伸手轻轻扯了扯陶沝的衣袖。陶沝回过头,却见前者正朝四阿哥的方向努嘴,她先是愣了愣,随即便立刻明白过来,上前朝四阿哥福身行礼道:“谢谢四爷教诲!董鄂一定谨记在心!今后再不会去那边骑马了!”
她这番话说得言辞恳切,可是听在某个人的耳朵里却是觉得异常不舒服。so——还不等四阿哥再度发话,一旁的十四阿哥已经从鼻子重重哼出一记冷笑,而后不冷不热地抢先开了口:“四哥倒是颇有耐性向别人作解释啊,那为何刚才十四弟问你的问题,你却是怎样都不肯回答呢?”
咦?!
一听这话,陶沝顿时条件反射地高高竖起了耳朵。十四阿哥刚才到底问了四阿哥什么问题才会让后者这般难以启齿?难不成,会是……
她一面想着,一面满心好奇地望着四阿哥的脸,双眼激动得炯炯发光。也不知道她最崇拜的四四大人今次会爆出什么样的内幕呢?
孰料,还没等她等到答案,十四阿哥已经大步走过来,旁若无人地一把揪起她的后领,冷声喝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陶沝冷不防被人拎到半空中,当场吓了一跳,而后本能地转过头去看向正一脸怒意满满的十四阿哥,有些弄不明白对方这会儿到底在气什么。
见此情景,站在旁边的巧巧和四阿哥等三人也不禁同时怔住。不一会儿,四阿哥首先拧眉出声:“十四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十四哥!”巧巧也在一旁帮腔:“你别老是对桃子这么凶嘛!”
但,十四阿哥却仿佛当那两人的话是耳旁风,手上仍紧紧地揪着陶沝不放。他狠狠地瞪着后者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贴到自己身上似的:“说啊,你刚才露出那副表情到底是在想什么?”
“董鄂没想什么啊!”陶沝被他质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平个反,“董鄂只是想知道四爷和十四爷刚才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闻言,十四阿哥立马凶凶地剜了她一眼,随即便别过脸去没再吭声,而四阿哥也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陶沝投射过去的探究眼神。
陶沝和巧巧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一致觉察到其中定有猫腻。可他们两人都不肯说,她们也不好逼问。沉默了一会儿,陶沝无意中瞟了一眼那位佩钰姑姑捧在手里的那篮粽子,滞了滞,随即便佯装大悟道:“难道,两位爷是为了争这篮粽子吃,争恼了不成?”
她这话一出口,其余众人集体抽搐。而陶沝却仍是一本正经地朝佩钰继续发话:“佩钰姑姑啊,看来德妃娘娘今儿个赏的粽子一定非常好吃,我和巧巧待会儿也想去求些来尝尝,你一定要记得给我们留几个啊……”
“扑哧——”
话音未落,巧巧已经忍不住第一个笑出了声。
而旁边的四阿哥和佩钰也双双弯了弯唇角。
十四阿哥这厢也终于松了手,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凶巴巴的:“你这家伙除了吃还会什么?”
呃……她会的明明还有很多啊,比如说,在这种尴尬的场合,说个无厘头的笑话缓解一下气氛……
陶沝心里很想这样辩解,但她觉得自己这会儿好不容易才从眼前这家伙的手下逃脱,想来还是先忍耐一下,不要轻易再撞枪口比较好。
巧巧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当下主动朝十四阿哥迎了过去:“十四哥,我有话跟你说!”
“哦?是何事?”十四阿哥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就是——”巧巧刚想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不远处的偏僻角落道:“反正是有要事,我们过去那边说吧?”
她说着,拉起十四阿哥就往另一边走去,临行前,有意无意地看了陶沝一眼,脸带深意。
十四阿哥虽然面带不爽,但还是耐着性子跟了过去。
这时候,四阿哥也踱步走到了陶沝跟前,冲站在边上的那位佩钰姑姑吩咐了几句,便甩手打发后者离开了。
陶沝一直愣愣地看着四阿哥的一举一动,直等到对方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她这才想起自己今次好像还没给这位未来的雍正皇帝请过安,当下立刻朝其福身行礼:“董鄂……嗯,给四爷请安!”
“起喀吧!”四阿哥朝她摆了摆手,状似不经意地询问:“你刚才真是和巧巧去河边骑马了?”
“嗯!”陶沝用力点头。她可没必要为了这个说谎骗人,虽然更确切的说,还要在骑马那两字之前再加一个“学”字!不过,在回程途中,她和巧巧倒是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当然,她只听了个半懂。
“四爷!”陶沝刚要向这位四阿哥脱口说出那件她刚才和巧巧一起看到听闻的所谓“大事”,但话到嘴边,她的眼前却忽然没来由地想起巧巧方才临别时的那一记眼神——对了!她怎么会没想到呢,巧巧刚刚把十四阿哥叫走一定就是想说这件事儿,而巧巧那一眼也是让她什么都别往外说。
思及此,陶沝临时改了口:“十四爷他……已经向您赔罪了吗?”见对方摆出一脸错愕,又赶忙补充解释道:“我是指那次抢马的事——”
“已经赔了!”四阿哥依旧语出淡淡。“如何?你为何想知道这个?”
陶沝扁扁嘴:“十四爷是吃软不吃硬的!”
四阿哥一滞,继而冲她挑眉:“那又如何?”
陶沝继续扁嘴:“四爷好歹也是兄长吧?”
四阿哥也继续挑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您真的一点也不明白?”
陶沝哭丧着脸,只在望向对方的眼眸里燃烧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但最终还是被对方斩钉截铁抛出的一句“不明白!”给彻底浇灭了。
郁闷!她家这位四四大人是在跟她唱反调么?他不是向来就以说这种艰深晦涩的话而闻名朝野的么?那他为什么就听不懂她这番话里的意思呢?难道他就只懂得说而不懂得听么?她明明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
总不至于让她直接上来就跟他说,“四四大人,您就放软一点吧!没必要跟一个相差了十几岁的亲弟弟如此较劲嘛!算起来,您的年纪都可以做对方的爹了呢……”
想也知道,这句话要真是说出了口,她大概可以预见自己即刻去朝见马克思的情景了!而且,这话不管怎么看怎么听都觉得格外别扭,连带她说起来也觉得异常诡异!
因此,尽管陶沝鼓了半天勇气,却最终还是没能把内心的真实想法成功传递给眼前的这位四阿哥,只能宣告失败放弃:“不,没什么…董鄂是想说,董鄂今日就先回去了,能烦请四爷帮忙跟巧巧说一声吗?”
四阿哥没出声,但却肯定地点了点头。
就在陶沝放心地转身打算离开之际,四阿哥的声音却又在这时突兀地从她身后再度幽幽传来,语气飘忽,瞬间四散在周围的空气中,轻得她差点儿就听不到了——
“你想好了么?”
哎?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沝下意识地重新回过头,却是一脸愕然。虽然印象中,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但,她始终都无法明白四四大人让她想的究竟是什么?
见陶沝如此反应,四阿哥却是难得笑了,尽管很淡,且只有一下,却笑得她无限悚然:
“看来,你一直都没好好想!”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先更新一段~筒子们先凑合着看吧~
标题乱取的,容某唐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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