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虎刚背到这里,张兰德就打断了周大虎的话,说:“对对对,就这句话。我现在想起来了。”
随后,张兰德接着周大虎的话茬,把这段话背出来了。
从此后,张兰德就把这段话当做他的座右铭,铭记在心,时时刻刻在心里默诵着,鼓励着自己。
张兰德一遇到困难和挫折就把它在心里默默地念一遍,以此鼓励他排除万难,奋勇前进。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张兰德在宫里就工作了一个多月了,逐渐习惯了宫里的生活,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干活,下班睡觉。
晚上没事的时候,就偷偷地约周大虎小弟出去,找个偏僻的地方,两个人坐下来说说话,解解宫里的闷儿。
这天晚上,两个人又坐在一起唠起嗑来。
“大虎小弟,你说我们进宫都一月多了,别说当大太监了,就连皇上的面我们都没有见过,你说悲哀不悲哀。”张兰德悲观失望,唉声叹气地说。
一想到这些,张兰德就有点灰心丧气,萎靡不振。
他进宫前的雄心壮志,现在在现实面前几乎被击得粉碎。在残酷无情的现实面前,他的意志难免不发生动摇。
每天除了干繁重的活外,偶尔还要遭受师傅李福来的暴打和训斥,不知道人生何时才能有个出头之日。
“是啊,春子哥,我们就这样慢慢熬吧,等我们熬到老了,被皇宫里遣散出去,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回去看看爹娘。”周大虎无限悲哀地说。
“大虎小弟,等你熬到被内务府遣散的时候,咱们都老得走不动了,爹娘早就不在人世了,还看什么。”张兰德说。
“春子哥,你说的也对,当我们被遣散的时候,我们都老了,哪里去看自己的爹娘,爹娘早已经被埋进土里了。可谓是';子欲孝而亲不待';。看来我们这辈子是再也见不着爹娘了。”周大虎伤感地说。
张兰德一惊,周大虎又说了一句文绉绉的话,他听不懂,忙问道:“大虎小弟,你说的';子欲孝而亲不待';是啥意思,我听不懂。”
周大虎看了看张兰德迷糊不解的眼神,解释道:“春子哥,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当我们想要孝敬父母的时候,父母已经离我们远去了。”
“哦,我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当我们长大了,知道孝敬父母的时候,父母已经过世了,我们想孝敬他们也没办法孝敬了,是不是?”
“是,春子哥,就这么个意思。”周大虎赞同的点了点头说。
“不,大虎小弟,只要我们出人头地了,我们就能够见着我们的爹娘。到时候,我们衣锦还乡,让家乡的人羡慕死我们。”张兰德忽然又信心十足地说,“大虎弟,我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就常常想我的娘,哥哥,还有兰兰。”
周大虎一听张兰德又提到了兰兰的名字,他非常想听听张兰德和兰兰的故事,就说:“春子哥,你给我说说你和兰兰的事吧,我想听听。”
张兰德见周大虎想听他和兰兰的事,他很高兴,就说:“好吧,大虎小弟,我给你说说我和兰兰的事,可有趣啦。”
接着,张兰德就给周大虎讲了他和兰兰在一起的那些事,什么村子外观音庙里的事,他一个人跑到运河边洗澡,兰兰跑来找他的事,还有村头那棵大槐树底下草甸子上发生的事,他一股脑儿地给周大虎说了一遍。
张兰德讲得绘声绘色,栩栩如生,周大虎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
张兰德讲完了,周大虎还沉浸在张兰德讲的故事里面,半晌,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大虎小弟,你怎么了?”张兰德见周大虎听完了他讲的故事,怔怔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可把他吓坏了。
他赶紧伸出手,在周大虎的面前晃了晃,看他有没有反应。
张兰德的手这一晃,周大虎才从张兰德的故事中愣过神来,“春子哥,兰兰对你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有遇见过这么好的女孩子呢。”周大虎不无遗憾地说。
“是啊,大虎小弟,兰兰对我确实太好了。不过,以后我们就不会再遇到这样好的女孩子了。”张兰德不无遗憾地说。
不过,张兰德把他和富哲太太的事情,跟周大虎只字未提,那是他的私人秘密。
“嗯,春子哥,我们做了太监,就再也不能娶媳妇了。”周大虎有点伤感地说。
随后,两个人突然沉默了,谁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好大一会儿,张兰德说:“大虎小弟,天晚了,咱们回去睡觉吧,我感觉到身上有点冷。”
“嗯,我也感觉到有点冷,咱们回吧。”周大虎附和道。
谁知,就在那天晚上,张兰德躺在大炕上睡着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到浑身困乏,四肢无力,头晕的厉害,而且胃里感觉到有点恶心,想吐,浑身冷得发抖。
起床后,他还没来得及去吃早饭,张兰德就晕倒在了地上。
周大虎和几个小太监手忙脚乱的,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大炕上。
周大虎用手一摸张兰德的额头,烫得厉害,很显然是感冒发烧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张兰德今天不能去茶坊了,让他睡去吧。”
也有的说:“不行,不去茶坊是要挨揍的。”
还有的好心太监说:“要不,奴才替他在茶坊太监首领那儿请个假吧,让他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起来没准就好了。”
周大虎忙着给张兰德盖上被子,倒了一碗热开水,让张兰德喝:“春子哥,你喝点热开水吧 ,喝点热开水就不冷了。”
张兰德接过周大虎递过来的热开水,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浑身顿时觉得热乎了许多,“你们去上班吧,我就是着凉了,不要紧,躺一会儿就好了,你们不要迟到了,迟到了要挨板子的。”张兰德催促大家说。
一个和张兰德同在茶坊上班的小太监说:“张兰德,你睡一会儿,奴才去首领太监前给你请个假,你不用担心。”
“麻烦小兄弟了。谢谢啦!”张兰德感激地看着这个小太监说。
“没啥,你别客气,咱们都是同命人。谁没有个头痛脑热的时候,谁还不用谁,不帮谁!你尽管放心好了。”小太监说完,匆匆忙忙地出去上班了。
张兰德又催促周大虎说:“大虎小弟,你也去上班吧,别迟到了,迟到了首领太监会惩罚你的。”
“嗯,春子哥,你好生躺着歇息。我去上班了,等我下班后,我再来照顾你。”周大虎说完,也着急慌忙地走了。
张兰德听着周大虎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个小弟对他太好了,他们两个就像亲兄弟一样,相互照顾着。
集体宿舍里的太监们都去上班了,空荡荡的大屋子里只剩下张兰德一个人, 他蒙在被子里面,浑身一阵阵的发冷,他清楚他是着凉感冒了,他不停地在被子里打颤。
在皇宫里,像张兰德这样的学徒太监是没有资格去医院看病的,即使有医生愿意给他看病,他也是拿不出银子的。
宫里和社会上一样, 凡事讲究一个“钱”字,没有钱,那你就什么事也别谈。
像张兰德这样的学徒太监,一月的俸银是一两银子,是根本不够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