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也瞥见了那两个嬷嬷,见余笙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以为是她在担忧学规矩的事,便道:“若是你不想再看到她们,我找个由头把人打发了就是。”
余笙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莫不是忘了自己也被父皇给罚了?”
陈留没忘,只不过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而已,况且,即便他是真的惹了宣德帝厌弃,也不至于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了。
“小瞧我了不是?”陈留的脸上适时显出两分傲娇来。
以前倒也罢了,陈留长得好,无论什么样的表情,那都十分养眼,但今日这大黑脸,余笙有点看不下去了,她艰难地忍住笑,劝道:“没有,这些小事,我能处理。何况,昨天父皇才把人送来,今天咱们就把她们收拾了,总归不是那么回事。”
陈留挑眉看向余笙,眼里多了两分带着笑意的探究。
看看,昨天还是被两个嬷嬷磋磨的可怜小白菜,今天居然就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小事”了。
余笙被陈留看得心里毛毛的,正想说些什么,便听他道:“那就依你说的办。”
饭后,余笙替陈留重新将药膏又细细抹了一遍,叮嘱道:“别上手去抓,破皮了容易感染,到时候更不容易好。”
“我听你的。”陈留应得非常爽快。
他也不想以后一直都顶着这样一张脸在余笙面前晃悠。
陈留事事顺着她,余笙心里甜滋滋的。
陈留虽然被罚闭门思过,却也没有闲着,上过药之后便去了前院书房,好多事情他还得着手去安排。
余笙收拾妥当之后,将宣德帝昨天送来的两个嬷嬷叫到面前。
“父皇命两位来教本妃规矩,两位心里是个什么章程?”
立在下首的两人对视一眼,很快便又移开了。
性子急一点的嬷嬷姓丁,昨天被陈留一通训斥警告,虽然当下的确被镇住了,但对余笙的轻视刻在了骨子里,这会儿见只有余笙一人,那些轻视便又有了冒头的迹象。
丁嬷嬷行了个礼,“回王妃,陛下派奴婢前来,是因为王妃“品行有亏”,既然这样,《女训》和《女戒》想必是要重新学一学的,另外,王妃行走坐卧的姿态也得再好好练习。”
这话就差指着余笙的鼻子说,你从里到外没有一样是拿得出手的了。
若是换了其他人,肯定立刻又要发作一通。
余笙却并不恼,还认真地想了想,应道:“那就这么办吧。只是本王妃日常事务繁多,每天最多只能抽出半个时辰给你们。”
每天只半个时辰,能干什么?
而且,这半个时辰还是施舍一般给出来的。
她们可是受了皇命来的!
这平西王妃哪里有半点受训的样子?
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
丁嬷嬷眉梢一扬,立刻就要反驳,赵嬷嬷却她先一步应承下来,“是,王妃。”
丁嬷嬷被同伴拆台很是不满,她狠狠地剜了赵嬷嬷一眼,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两位就先回吧,回头我这边得了空,会有丫鬟过来请你们的。”
丁嬷嬷被赵嬷嬷拉着,不情不愿地行礼退了出去。
待人一走,余笙立刻唤了容嬷嬷过来,吩咐道:“昨日宫里派来的人,嬷嬷这边让人好好伺候着,不可怠慢了,只是咱们王府也有王府的规矩,这外头来的人,还是不要随意走动得好。”
容嬷嬷也是宫里出来的,虽说同这二人不熟,但对她们俩的心态倒是也能明白几分。
昨日她们奉了皇命而来,心里本就存了两分傲气,后来见王妃对她们态度恭敬,大概以为王妃是被陛下的口谕给震慑住了吧,然后越发蹬鼻子上脸。
也不知道这样的脑子,怎么在宫里安然无恙混到现在的。
只怕是……
容嬷嬷思量颇多,原本打算等余笙跟着二人学完规矩之后就同她好好说道说道的,只是后来王爷回来了,然后她便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
今日王妃一改昨日的态度,对上二人时,不仅变得强硬了,还要将她们给软禁起来。
容嬷嬷将余笙的转变都看在了眼里,心中疑惑颇多,想了想,还是问道:“王妃今日对她二人与昨日不同,这是为何?”
内里的事情,余笙当然没办法同容嬷嬷细说,但明面上的,却没什么好遮掩的,“虽说被父皇罚了,但我到底还是王爷的妻,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不能因为她们是父皇派来的,我就毫无原则的退让,否则,岂不是让王爷跟着没脸?”
是这样吗?
容嬷嬷下意识地不信,不管是王妃本来的性子也好,还是昨日的表现也好,都同今日她给出的这些说辞搭不上边儿。
但既然王妃这样说了,她便也姑且这样信吧,“王妃,您能想明白就好。而且,这两人,虽说是陛下送来的,但万一她们有别的主子,咱们防着些总是对的。”
容嬷嬷这话倒是提醒了余笙了,她很是认同地点点头,一脸凝重地道:“先前我还没想到这茬,多亏嬷嬷你提醒了我。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咱们须得再小心谨慎些。”
“是,王妃。”容嬷嬷应得爽快,她就喜欢这种听得进去劝的主子,让人省心省力。
于是忍不住又多说两句,“昨日进府的刘姨娘,王妃还得早做打算才是。”
突然提起流萤,余笙不知容嬷嬷用意,一时也不好随意接话,只好问道:“嬷嬷有话,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