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仿佛正穿过时光的隧道直望向十万万年前那电闪雷鸣的战场,他的声音十分低沉,仿佛是从远古穿越而来:“原来那异域的大头领竟是个女人。”
花神一直关注着他的神情,见他仿如从梦中刚刚醒来,便知他是看到了元魁的记忆。她点点头道:“正是。我虽未与她交过手,却从其他几位真神那里听到过一些关于她的描述。”
“异域之人的力量奇怪得很,他们明明都是凡体肉身,却能凭借许多古古怪怪的法器,获得强大的实力。当然,若是能破坏掉他们的法器,他们也会变得不堪一击。就连异域的众头领也是如此。那些头领实力强悍得很,有的甚至已经能达到真神的实力,可是若是破了他们的防护,他们也会如凡人般死去。唯独那位大头领,与众人皆不同。她的肉身之强悍便远远胜过我们这些真神。”
“我所知道的最后的战役之中,五位真神全都多少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以元魁和盘古最重。若不是因此,盘古便不会在此战之后连魂魄都差点散了,不得不将原身的十个元神散掉一部分神力,化为三清。而元魁便是在这场战役之后养了很久的伤,后来不得不将浑身精魄血脉传承给颉魔。可是万相真神曾告诉我,若不是那大头领麾下的四个头领皆背叛了她,反而在激战之中联手算计了她,她也不会被元魁一击刺中心脏…”
黑云翻涌之间,雷电劈开了那墨色的夜空,血雨腥风泼洒在了驮骆山脉的土地之上。
周围碎成肉块的尸首肆意抛洒,爆裂声、嘶吼声、哀鸣声、怒啸声交织在一起。
半空中那个一身银鳞甲的女人一脸的不可思议与震怒,她那英挺俊美的五官在一时之间被恨意凝固了。
她强悍了一生,荣耀了一生,背负着亿亿众的责任,却不想在这胜利在望的时刻,被自己的部众背叛了。
她一只手摸索着扶住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竭力昂起头颅,望向那空中长长的黑色业河,发出一声喟叹。
她的金黄色长发在狂风中乱舞如蛇,纠结舔卷着她另一只手中那根通体金色的长棍状武器。
直到她胸前被郎艳锏刺穿的血洞迸发出如雨般的热血,她的那声叹息才戛然而止。
此时,那背叛她的四个异域头领,仿佛此时被惊醒了般,才有动作。只见他们四人从不同的方向直扑那女人而去。
若是元魁没有看错,他们眸中闪着贪婪的光辉紧紧盯着的正是她手中的武器和她胸前一直闪烁不定的微光。
元魁被她的鲜血浇了满脸。那热乎乎的血腥气竟有一种令他十分熟悉的味道。
在元魁因困惑而迟钝的瞬间中,那个女子翻身一跳,带着那金灿灿的武器和胸前的微光直直落入了脚下驮骆山脉一处时空裂痕之中。
“那裂痕…可是如今东方石镇守之地?”魔尊的眼中有暗光流动,充满了困扰和迷惑:“…如今的回音川所在之地?”
花神点点头,她虽看不到魔尊所能见到的景象,她却从他时而惊诧时而迷惘的表情中看出了故事的发展。她听过万相真神给她描述的战况,自然知道魔尊所说的裂缝是什么:“那大头领虽然跌落到那裂痕之中,却绝无生还的可能。万相曾说过,她在坠落的那时刻,已经眸光渐熄,浑身肤色泛出灰青色来,连她抛洒出的鲜血都在那个瞬间骤然变成灰棕色,正是魂魄俱散的表现。”
魔尊眉头再次凝结,不解道:“既然他们的大头领如此强悍又重要,他们又为何要背叛她?”
在元魁的记忆中,那四个头领几乎在那女子掉入裂痕的一瞬间,悔恨又愤怒,若不是四位真神率领众仙奋力追击阻挡了他们的去路,他们定要追去那裂痕之中。
“人心贪念之深远,永远难以揣度。”花神轻轻摇头,话语之中感慨万千。
想来,那四个头领觊觎大头领的实力已久,只怕也是筹谋许久,才在这次战役之中想要取而代之。却不想,却是鸡飞蛋打两头空。
“最主要的是,那大头领的身上携带着一个重要的法器。那个法器如灵媒石般,能够自由地将灵气转化为力量。恐怕这些异域之人能在我们这世间横行,正是借助了那法器的作用。
自从大头领被击杀之后,那些异域人便实力大减,很快败退回业河附近。便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也并非完全失了野心,听说那业河附近仍旧是常有战事。所以,在那最后的战役之后,我们八神商定,由弥陀神驻守业河,时刻关注异域人的动向。
毕竟,即便那战无不胜的大头领虽然亡了,异域之人难以翻出浪花来,但谁也不保准哪一天不会再出现一个大头领!”
魔尊紧紧拧了眉,声音沉重无比:“元魁的记忆残缺不全,可是我从历代魔尊的记忆中都能看到对异域的忌惮,可想而知,当年那异域入侵之事有多么惨烈!”
花神也皱眉道:“异域之人虽然被困在业河,不能进分毫,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我们四域的筹谋。对郎艳锏的觊觎,让他们派出奸细潜入魔域,伏在你的近身周围。这样的动作没有十万万年的部署是难以成功的。”
魔尊垂下目光,沉默片刻。
“所以,”花神抬眸看了他一眼,话语中颇有些费解:“既然你知道琨毓姬背靠的玉昆族是臣服于异域的奸细,甚至也有可能是异域人留在此间的后裔,你又为何承了玉昆族的情、将她推上大魔姬的高位?”
“就因为,我知道她是异域奸细。”魔尊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清明、神情冷静:“若不是她,必定还有别人。玉昆族屹立魔域这许多年,除了经营了多年的财力,也拥有自己稳固的势力。他们代代都往常欲宫送魔姬,自然是有刺探情报的意图。可更重要的意图恐怕就是冲着我的魔尊脉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