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祯抬头看向朝云仙子。
却见她一脸惊讶又有些迷惑。
苏祯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便是苏珩师徒三人的位置。
苏祯不明所以,又拽了拽朝云的衣袖。
朝云却一动不动,仿若毫无知觉。
“这是蓬莱仙岛的朝云仙子。”苏祯略有些尴尬,向苏家众人微微一笑,介绍道。
这朝云仙子实在有些古怪。但是难得的真性情,倒不太像一般的真仙那般沉稳。
苏家众人并不认得朝云,得知朝云是真仙,便立即伏身拜倒便要行礼。
鎏华仙子见朝云还愣在当下,只好上前示意众人道:“不必多礼,这朝云仙子也是祯儿的朋友…”
朝云的异样持续了很久。直到今日讲法的奉书大仙步入尚清广场,苏家众人皆散开就坐,鎏华才将朝云拉扯到旁边的空地上。
不等鎏华询问,反而朝云急急问道:“那个青年是谁?”
鎏华颇有些莫名,顺着朝云示意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孙满正随着苏珩坐在了蒲团之上。
“是那个很普通的凡人吗?”鎏华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嗯,就是他。”朝云点点头,视线始终不肯离开孙满。
“他啊,是祯儿三哥的徒弟。”鎏华看朝云苍白的脸色,只觉奇怪:“他有什么不妥吗?”
朝云满目迷惑,话语中便带了一些犹豫:“你知道的,我能感知到你小姨夫的动向…就是那个青年…”
“他?”鎏华只觉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又即刻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他就是一个凡人,身上连一丝灵力都无。”
鎏华皱起眉头,拉起朝云向广场外走去。
朝云一开始犹有不舍,几次三番得回头去看孙满,却见孙满正端坐在蒲团上认真地听法。鎏华手下用了几分力,才将朝云拉走了。
“阿紫,小姨,你不要胡闹!”鎏华的脸色肃然,声音也生硬得很:“那…那人若是真的要来尚清山,必定要闹得天翻地覆。你便在我面前说说罢了。可不要在旁人前说关于那人的任何事情。那人,是整个仙域的禁忌。”
她见朝云脸色仍旧沉浸在那迷惑中,便知朝云定是未听进去,不由急道:“我都告诉你了,那人两年前曾经来过。尚清山根本就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他不可能再来了。当初,他也是确认了这一点,才会离开的。”
“华儿,”朝云的视线渐渐聚焦在鎏华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仿佛纯真的孩童般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你可知,我如何能知他的方位?”
鎏华摇摇头。其实,她一直以为朝云有些疯癫。就如同仙域所有的人都认为的那样。
魔陀原本在下界凡尘修行之时,便与朝云相识了。后来,他修行大成,飞升仙域,又入了佛国,化身佛陀。她曾经一直追在他的身后。
后来,他由佛入魔,自称魔陀,从佛国到仙域杀出一条血路来。
她便也追随着他的踪迹,从佛国到仙域一路而来。
在整个佛国都在追杀他时,是她一直都不信他入了魔。
后来,所有人都得知,四神剿灭了他。她也遍寻不着他,她便枯坐在落霞山数百年。
鎏华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一个疯癫的小姨。关于这个小姨,她听说的都是疯事。
母亲时常告诉她,她长得有些像小姨。她见小姨的时候不多。但每一次见她,都会看见她那张美丽的脸上挂着诱惑的笑:“华儿叫我阿紫,不许叫小姨!”
“华儿,你不知道,我能感知到你小姨夫的方位。可是这千年来,我竟到处也找不见他。”
“或许,他真的已经不在了。可是若是他不在了,我是不是该为他守孝呢?”
那个犹豫着到底穿彩衣还是穿白衣的艳丽女子,眸中仿佛永远都带着一种坚定。
如今,这女子眸中竟被迷惑所困:“那是我少时顽皮,在他的心中下了一个巫惑术。我在他的心里面留下了一样我的东西。所以,无论他身在何处,我都能感知到大致的方位。”
鎏华十分惊讶。一方面惊讶原来朝云一直说能感知魔陀方位之事竟是真的,另一方面惊讶的是,想不到朝云竟会巫惑之术。
这巫惑术与咒决术是西方妖域的两大术法。
巫惑术是以法炼物、以物施法。朝云既是以巫惑术施在魔陀身上,如今又仍未解了,便必定留了一物在他身上。只是不知当年她留下的是一样什么东西。
“从前,四位神尊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将他的真身、气息、灵力、术法等皆遮掩住,我那巫惑之物也被遮掩了。因此,这千余年来,我都感知不到他的位置。直到两年多以前,我突然感觉到了那巫惑之物重现于世。自那时起,我便马不停蹄向那物的方位追随而去。毕竟是我术法不精,只能知大概,不能知确切。”
“而刚才,那个青年让我有着强烈的感知。可是奇怪的就是,任我如何试探,都无法感知得更清晰。仿佛是他,可仔细瞧瞧又仿佛不是他。”
朝云的眸中惑色更深,她一贯生动的容貌,此时因那迷惑与怅然而更令人怜惜。
鎏华仔细想了想,道:“阿紫,虽然我不懂巫惑术。但,既然你能感知到,便一定有其原因。可是,那孙满的的确确是个凡人。况且,若是孙满是魔陀幻化而成的,也必定会有灵力波动。可孙满不仅是个凡人,还是个根资极低的凡人,修行了一年,毫无进展,至今体内都留不住一丝灵力。所以,我想,或许是你的巫惑术出了什么问题?比如你当年的巫惑之物不知是何原因进入了孙满的体内?”
“不可能!”朝云摇摇头,只觉迷惑更深:“这个青年的确不像他。无关于外貌,而是气质、眼神统统都不像。而且,就像你说的,没有一丝灵力波动,让我连探查巫惑之物都不能。”
说着,朝云抬头看着天上朝晖隐现,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或许,真的不是他!或许,真的是我的术法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