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祯正暗自琢磨。忽然仿若平地一阵旋风起,呼啸一声,又转瞬即逝。苏祯个小,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咕噜噜顺着山路台阶翻了下去。
天旋地转之间,苏祯便栽倒在旁边一丛灌木之中。有几枝鹿菱荆棘夹杂其中,苏祯费劲地坐起身时,已经满身破洞、满脸划痕了。
在周边众人的“哎呦”声中,苏祯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六妹妹~”苏瑾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待到近前,见她脸上浅浅的大小伤口,不由急问:“怎么样?疼不疼?”
苏祯满目茫然,环顾四周,见山路上的诸多弟子皆被掀翻在地,叫骂不已。她拉着苏瑾的手站起身来,拍拍已然烂掉的外衫,懊恼道:“疼倒还好,就是衣服破成这样了。”
她的珍惜峰离尚清峰远,她根本没有时间赶回去换衣服,只能顶着这些破洞去上课,心下自然不爽。
苏瑾正从幻袋中掏出一个小药壶,一边打开壶盖,用小指挑出一丝乳白色的药膏来,一边纳闷道:“哪里来的一阵飓风,这般厉害,也忒古怪了些。”说着,轻轻帮苏祯的脸上了药。
这风自然不是正常的风,原正是那魔陀和尚打此经过。那魔陀肉身绝顶强悍,行走之间速度极快。凡人目力远不及,根本见不到他的身影。只这旋风便轻易掀翻众人。
苏祯与苏瑾自然皆不知内情,只道一声倒霉,便继续往课堂上去了。
直到到了平日上课的圆形小广场,苏祯立在广场边的廊柱旁,与其他三十六位弟子皆目瞪口呆。
只见那小广场地面的石板尽皆被掀翻,中央的部分露出一口填埋多年的枯井。枯井周围杂石乱土凌乱不堪,倒像是真正被飓风袭击过的样子。
“这…这是怎么了?”苏祯来得晚些,到的时候其他三十六人已经到了。在尚清山的这大半年里,苏祯天天来上符箓课,与经常一起上课的这些弟子已经熟络起来。尤其是元一和迟召
“刚才一阵飓风刮过,就变这样了。”站在苏祯旁边的一个非常普通的青年,正是那元一,颇有些纳闷道。
“今日这风古怪得紧,”站在苏祯另一边,一个相貌平凡、神色清冷的女子冷声道:“上晌的时候丹园那边也被风刮得不堪入目。”
苏祯心中纳罕,与其他众弟子一样皆不明所以。她摸摸脸上有些热辣的小伤口,只觉得今日有些倒霉。一堂课只能在广场的乱石中进行了,修复广场这样的工作,便是帛黄、丹朱二位大仙也须得费些时辰。
直到晚课结束后,鎏华来接苏祯时,苏祯才知大致的原委。
“魔陀?”苏祯的眼珠子几乎都要蹦出来。
“嗯。”鎏华颇有些心不在焉。
苏祯震惊之间,等着鎏华给她详细地解释,却半天没有动静。她偏过头,看看和她一起坐在南瓜灯里的鎏华,忽然发现鎏华面色古怪,似乎有些犹豫。
这倒是与往日的大师姐不太一样。往日,常常不等自己询问,鎏华仙子便会主动给她讲解许多。可今日这情形,鎏华仙子仿佛有许多难言之隐般。
苏祯转念一想,也是,那魔陀可是仙域人的忌讳,大师姐定是不方便给自己解释更多。何况世人皆以为魔陀已灭,这被封印之事也是禁忌。
于是,乖巧的苏祯便不再多言,只在心中想着那魔陀果然好大神通,随便施个法术,一阵风便把广场给掀了。
苏祯心中的惊惧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越来越深。
虽然当日在挚尚仙尊的叮嘱之下,十三位真仙皆对魔陀一事闭口不言。然而,难保有像苏祯这样的关系户获得一星半点的消息。于是,渐渐地,魔陀再现的模糊传闻开始在部分弟子间流通起来。
苏祯原本就对大半年前那禁区里的事有心结,加上前几日没能与艾颜相认深受打击,如今又有她心底隐忧终于实现,于是,苏祯便病倒了。
苏祯在床上躺了五天,可把舒桐和小思给急坏了。两个人折腾地焦头烂额,好容易将苏祯的高烧退了。
这一日,苏祯拖着病后虚弱的身子,来上早课,便对着尚清峰的广场愣住了。
原来,这五日里,那魔陀天天来骚扰尚清山。尚清山几乎要处处残破不堪了。这不,这广场已经是第三次被掀翻了。
苏祯苍白的脸色掩不住的惊惧,连声音都嘶哑起来:“这,这里都被…”
“唔,”苏玘担忧地看着她,不由软声温柔道:“你还是多歇歇吧,不过落几天课。”
苏祯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因为她此时只觉得头疼异常,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在地了。
同样感到头疼异常的,还有此时在大殿之中的挚尚仙尊以及其他十三真仙。
唯有心安理得稳坐上座的那个高大的青年人在一众肃穆中显得悠闲自在:“小子,你也坐啊。你不坐,你那些小子们更不敢坐。都别客气啊。”
挚尚仙尊一头青筋只觉快要爆裂了。
旁边那寰语仙君已经隐忍了六天,只觉自己一生的脾气都闷在了这几日。然而师父不开口,自己再有脾气,也得接着忍。
众人没有回话,魔陀也不恼,依旧耐着性子,好声道:“今日又是个好天,看来春天不远了,我且再下去松松筋骨。你们几位自便吧。”说着,便要站起身。
“我带你去。”大殿中,一个沉稳明朗略有些黯哑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由皆扭头看过去。便见多日以来未发一言的挚清仙尊正立得笔直。挚清仙尊略有消瘦的脸颊上泛着微微的仙光,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坚毅。
“不…”挚尚仙尊反对之话还未完全出口,便看到挚清向他投来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我们尚清山一直守护的是魔域至宝郎艳锏,传闻乃魔域魔尊的武器,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挚清仙尊的话如同一滴落入油锅的水,炸出一阵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