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击暂时阻了魔尊的去路。魔尊大吼一声,忽的浑身青筋暴涨,竟有丝丝电流穿筋而过。同时时空黑洞急速一合,竟只剩一人大小。
“翀~~~~~”艾颜的尖叫声如同世上最灵的咒法,竟一时定住了挚清的脚步。
魔尊无暇回击也无暇理会瞬间反应过来的众仙追击,只略一停顿,便硬向时空黑洞扑去。
无数追击轰在魔尊身上之时,魔尊的身影正消失于半人高的黑洞中。然而几乎在同时,便见一浅紫色的窈窕身影也扑了进去。
隐忍许久的挚清仙尊终于放声疾呼:“颜儿!”
时空黑洞从开始弥合到此时吞掉两个身影并即刻消失,不过也就只有两息之间。然而这两息之间,却变故横生。一切快得苏筱溪都还没反应过来。
然而同样站在广场上观战的寄夜却早开了天眼,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颇疑惑地向萝遥仙子处看了过来。
萝遥仙子施法甩出的手势却刚好收回。
不过是一个完美偷袭的时机,萝遥仙子毫不在意,她原本就毫无顾虑,只是看魔尊狼狈至此,不愿轻易让他安然逃走罢了。至于那颜回仙子,她更是毫不在意。
可是最在意颜回仙子的,这场中便有二人。
一个是几乎失魂落魄的挚清仙尊,一个便是刚刚反应过来失望至极的苏筱溪。
苏筱溪盼望今日可谓是盼得茶饭不思。能够见到艾颜,让她欣喜无比。然而从艾颜出现的那一时刻起,苏筱溪便是掂足了脚尖、喊破了喉咙,也与她毫无交集。
她们俩,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故事中,一个在观众中。一个在发生,一个在看着。
苏筱溪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是从未有过的。
曾经的苏筱溪也是能影响和左右许多人的风云人物,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上班之后。曾经她也以为世界是可以围着自己转的。曾经她也以为只要自己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何况曾经的她什么都有。
而今日,她什么都没有。
苏祯垂下头。周围人群激情澎湃,正热烈讨论着刚才的一切。有管事、小厮已经在诸位地仙的示意下入场中维持秩序。本门弟子们开始结伴回自己的居所。外来的修仙人们则在管事们的带领下,或向客房而去,或下山而归。空中众仙也纷纷开始收拾残局。
尚清山的一切从刚才的紧张无声转眼恢复了往昔的热闹。
苏祯在一片嘈杂声中孤寂又落寞。
从她莫名来到这个世界到今日,不多不少正是一年整。
这一年里,苏筱溪还是苏筱溪,虽然无论从身形到身份都已是苏祯,可其实她的内心一直没有变过。或者说她潜意识里还是深信自己不过是个过客,总会有回归苏筱溪的一天。
因此,她明明似乎失去了一些,却并不觉得自己失去。比如外貌、比如天赋。
因为那些原本她不在意的东西恰恰是她原来天生就有的东西。
人就是这样,因为拥有而不在意。
直到今日,她才开始有些理解,曾经她看不上的一些女人,她们究竟为何而汲汲营营。也不过是她们与命运争斗的一种方式罢了。
这种她从未体验过的令她十分讨厌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好几天。无论是舒桐还是小思使尽浑身解数都不能为她开解。
直到鎏华仙子在那日之后的第四天,来珍惜峰接她上早课时,她对着大师姐才勉强有一丝笑容。
可是鎏华也难有笑颜,一双秀眉皱得仿佛起了褶子:“师傅三天没出清绝峰。”
鎏华在小思搬来的一个翡翠木镶白玉晶石的圆凳上坐下来。
宝珍院的正房这两日刚刚竣工,物什虽然还不齐全,但房中家具基本都送过来了。
鎏华见苏祯穿了一身米色的长云袍,头顶两个圆髻,清减了许多的脸上一双杏核大小的眼睛似隐有伤感,心中暗道,果然大了半岁便颇有些大家小姐的摸样了。
鎏华捧过舒桐奉上的白泽石小茶杯,轻抿了一口毗桲茶水,接着道:“停了三天课,你这里倒是越发享受了。我们却一点没得闲。
师傅闭关不出,我跟师兄便去师伯处帮忙。
那岐陌族长果真是仙魔不忌,任我们说破嘴皮子也不肯随师伯去大罗天回话。师伯也拿他没辙。毕竟有三清法旨在,岐陌族人又不受我仙域管制,他爱帮谁帮谁。这不,昨日已经放他出山了。”
毗桲叶子的香气萦绕在唇齿之间,鎏华觉得心情似乎好些了,话也就多了起来,“说起来,那日真是凶险。虽然师傅嘴上没说,但我能看出他眼中的自责。要不是魔尊最后一刻将颜回仙子推开,只怕仙子便要以凡人之躯陨落了…”
鎏华见苏祯眸中有了焦点,似被她的话吸引,便故意卖关子道:“谁也没想到最后那一击竟是…”
鎏华又伸手去拿茶杯,一边颇有些漫不经心地环视四周说:“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在意也是对的,我们不提也罢。还是说说你这宝珍院吧…”
苏祯见鎏华岔开话题,不由有点着急,一伸手按住鎏华的杯子道:“师姐还是说说吧,到底是谁施的法术?“
这几日见的不开心的人多了,鎏华看原本最没心没肺的苏祯竟然也垂头丧气,不过想逗一逗她。
也是自己实在憋得慌,早迫不及待想跟苏祯分享了:“嗐!谁都没想到,竟然是萝遥仙子!”
鎏华眉头又皱了起来:“那时候,我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颜回仙子是师傅的命根子,哪怕有一点擦伤,都不能跟师傅交代。我当时就想,师傅该多为难哪。师傅都不敢动手,我们谁敢动手。恐怕也就只能委屈仙子再被挟持走了。”
鎏华这边讲着当时的情形,舒桐和小思都聚过来也好奇地听着。她们二人当日没在现场,都是事后听那些管事们讲了些。小姐回来后一直不开心,她俩也不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