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山在尚清峰的下峰处有一个专门接待信使的庭院,取名飞鸿院。距离苏祯所修的符箓课堂不远,是尚清峰除了峰顶大广场之外,弟子们出入最多的场所。
苏祯常见到有佩戴棕色信囊的信使来往。有男人、也偶有女人,都是些凡人出身的修仙人。而且他们所佩戴的信囊数量不一,苏珩曾经告诉过她。使驿进行任职登记的时候,是会根据脚程的快慢来配发信囊的。
只有达到一定程度的脚程,才会配发一个信囊。脚程越快,配发的信囊数量越多,当然这样的信使费用也越高。听说,目前最高级别的信使是七囊信使,一次普通千里传信便要八百枚小青灵石,几乎是瞬间即至。
不过目前苏祯见过最高级别的也不过是三囊信使。
如今这个相貌英俊却奇装异服的男人竟然也是信使,且没有佩戴任何信囊,更不像其他信使一般从山门出入,还引得尚清峰如此大动静,如今更是得到挚尚仙尊亲自礼遇,实在太不寻常。即便是苏祯这样根本不知歧陌族的,也感觉出了不同以往的怪异和紧张。
那歧陌长歌却依旧带笑,似乎带了个面具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道:“看茶就不必了,我受人之托,需当挚清仙尊之面,当众宣信。还请仙尊行个方便。”说罢,便垂了眼睑,立于当空,一动不动了。
挚尚仙尊还欲再邀,见这歧陌长歌如此模样,心道:素知歧陌族独立于四域的管辖之外,不受天地法则约束,果然一副古怪脾性。
这边挚尚仙尊并十三位真仙尚未反应,地面上的几位地仙已经按捺不住大声喝道:“信使不受规,却也不能如此无礼,破我防护阵,又不受我仙尊之礼,实在狂妄!”随之,便是众弟子议论纷纷的嗡嗡声。
挚尚仙尊略一抬手,下面顿时恢复安静。挚尚仙尊道:“挚清已于两个月之前出山游历,既然族长有此要求,我便召唤挚清回山,只是他何时归来,便不好说了。”
挚尚仙尊见歧陌长歌仍旧一动不动彷如入定,既不见怪也不多言语,转身率众离开了广场。
余下众人见仙尊及真仙们已经离开,不由议论声大了起来,又待了一会儿,见那歧陌族族长仍滞留空中没有动静,便也陆续都离开了。
此时已近申时,尚清山的课程并未因此而受干扰。众人皆往自己所修的课堂而去。
别了苏家众人,苏祯跟在苏珩身边,向山下走去。她一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转来转去丝毫掩不住满心的好奇。
苏珩见她此模样,不由心中好笑,她毕竟还是个孩子,便不等她开口询问,已经解释道:“这歧陌族原也是凡人。
我从史书中读到过,大约十万多年前,有凡人迁徙到岐山一带,自称落岐山人。不久,当时的魔尊燎烙魔性大发,魔域一时扩张了数倍,差点将岐山也一并吞没
。落岐山人为了生存,一时归顺了魔族,被魔人御为了奴隶。
直到七神擒魔,将燎烙围困,盘古神,也就是三清祖师的前身,将落岐山人尽数解救出来。
燎烙逝后,燎烙之子愧召继了魔尊之位,因受诸神震慑,严格约束魔人。从那之后,落岐山人在岐山便安居乐业,一直传承到了现在。
神奇的是,落岐山人的后代有与魔人通婚的,所生的后人要么为凡人继续在岐山生活,要么为魔人则在岐山附近的魔域生活。后人认为落岐山人已经沦为半魔人,渐渐将落岐山人称作岐魔族,排除在仙域之外了。”
说到这里,苏珩回头看了苏祯一眼,发现她正听得津津有味,仿佛听故事般,不由脸上笑容更深,接着道:
“那魔域里面充斥着凡人的罪孽,魔力惑心,凡人进入魔域极易入魔。仙人若入魔域,一身仙力被魔力排斥根本使不出来,几乎与凡人无异,可任魔人宰割。
因此,无论仙凡都不敢接近魔域,甚至连紧邻魔域的岐山都不敢踏入半步。而那岐魔族历经几万年、上千代的传承,竟能自如出入魔域不受其害。
其时,魔族与外界因岐魔族而开始有了交往。据传,魔域有丰富的远古资源,也因为有了岐魔族,开始与仙域有些贸易往来。如今,咱们仙域有几件顶级法宝便是有魔域资源才得以炼成的。”
苏珩说到这里,苏祯一时恍然,不由大声道:“难怪!《符箓全书》里有一些符箓也会用到魔域的资源。”她记得,就她目前所读的部分,第二百三十七页有两个符箓便是需用魔域原渊水绘制,而三百零九页的符箓用纸便是要用魔域一枚嫉忌果才能炼成。
苏珩点点头,说:“师父有一件法宝便是炼入了一块魔域石,威力无比,在咱们尚清山是数得上的法宝。”
说着,苏珩擦了擦额头的微汗,说来也怪,今日苏祯似乎听他说话有些入迷,步伐时快时慢,他竟有些跟着吃力。而他已经是玄妙境顶峰的实力,可苏祯连初境都未入,仍是凡人一个,这事也太不寻常了。
可苏珩尚来不及细想,便被苏祯催促着继续道:“所以两万年前,三清传下法旨,特命岐魔族为魔使,负责魔域与仙域的信息及物资传递,又因岐魔族的经历特殊,不受四域管辖。
当时的族长便将族名更定为歧陌族。从此歧陌族便负责魔域与其他三域的贸易往来,且并不受制于任何人。如今,这歧陌族族长竟亲自来我尚清山送信,想必此信是大有来头,恐怕也与魔族相关。”
说到这,苏珩也是满心好奇道:“我本来已经禀明师父,打算明日便离山,可是这信使来得怪异,我实在有些悬心。莫非与千年前挚清仙尊与魔尊那一战有关系?”
“那三哥哥便拖几日再下山吧,那个歧陌长歌不是说会等师父回来当众宣信嘛,等他读了信,你再下山也不迟。”
苏珩点点头,心中也是如此打算。两人不再言语,各怀心事默默顺着山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