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令?这是对我大日本帝国的最大侮辱,戴先生,你怎么解释?”
看到这张通缉令,脾气暴躁的小泽征五郎顿时怒火冲天,挥舞着手中那张薄薄的通缉令质问戴笠。
戴笠也有些发蒙,他仔细看过通缉令后就明白了,这是路鸣借用复兴社的名义发出的,路鸣当然有这个权利。
就算假公济私,路鸣的做法也没有违反复兴社的规定,一个公民被绑架,现在发现了犯罪嫌疑人,当然可以发出通缉令,还是有奖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一定是路鸣签发的。”戴笠尴尬地对应道。
“我不管你们之间怎么回事,这是对大日本帝国公民的侮辱。戴先生,请你马上回去撤销通缉令。”小泽征五郎道。
“这不可能,我没有这个权力,请小泽先生冷静一点。”戴笠也不高兴了,强硬地顶回去。
“戴先生,你怎么没有这个权力,你不是复兴社的当家人吗?”于莺儿也恼了。
“首先,路鸣发这个通缉令是合乎程序的,是你们自己露出了马脚,给了他合理的借口;其次,要说职务和军衔,他在我之上,他的指令我无法改变。”戴笠极不情愿地解释道。
这件事他的确阻止不了,哪怕路鸣当着他的面签发通缉令,他也只能干瞪眼。
不过戴笠没想到路鸣这么果敢,上午刚抓了两个人,下午又发出通缉令通缉于莺儿和小岛野夫。
“那我们要不要告诉路鸣事件的真相,让你的名字也出现在通缉令上?”小泽征五郎大怒道。
戴笠也火了,他是跟日本人合作,但是只限于双方联合反共防共,在其他方面依然是对手,甚至是敌人。
“小泽,你现在就可以去告诉路鸣,就说我戴某人参与了这件事,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不出十天,我们将起获一批日本秘密机关,所有人包括你在内,会被我们强制驱逐出境。”戴笠一拍桌子道。
“够了,小泽君。”武官隆田武夫也怒道。
一边坐着的川岛芳子也招手示意于莺儿压住怒火,坐下来好好说话。
“武官阁下,他们中国人居然敢通缉我们满铁的高级干部,是可忍孰不可忍?”小泽征五郎怒道。
“戴先生说得没错,是你们做事手脚不干净,留下了尾巴,被路鸣抓住了,他当然要大做文章。现在不是讨论这张通缉令的时候,如何把事情摆平,才是当务之急。”隆田说道。
“路鸣的态度隆田君是知道的,他现在就是要求放走宁馨儿,其他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戴笠已经有了撤退的想法。
“戴先生,你应该知道路鸣把我们的人藏在哪里的吧?”川岛芳子问道。
戴笠一摊双手道:“别问我,我真的不知道。路鸣抓人都没事先通知我,你觉得他能告诉我藏人的地方吗?”
戴笠已经在秘密联络点跟日本见面谈了一个小时,日本方面似乎不愿意提及释放宁馨儿的话题。
戴笠询问了那两个被路鸣绑架的人的基本情况,那两个黑龙会的人根本不知情。
戴笠委托满铁绑架宁馨儿的事,只有屋子里这几个人知道。
得知这个情况,戴笠心里平静了一些,到目前为止,路鸣也只能怀疑他,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参与了此事。
戴笠的确害怕路鸣知道这件事,但是小泽征五郎以告发来要挟他,那就找错人了。
戴笠出来混江湖不是一天两天了,身上也有帮会人物的狠劲,大不了双方一拍两散,一转身就可以兵刃相见。
到了那一步,戴笠会采取反咬一口的办法,把水搅浑,他可以声称这是污蔑,路鸣也不会轻易相信日本人的话。
其实日方也拿不出戴笠策划绑架宁馨儿的证据,他们之间只进行过口头商议,并未落在纸面上,会见场所也经过戴笠委派专人仔细搜查过,不可能被录音。
戴笠更加笃定的是,日本人也有把柄握在他手里,在南京和上海,日本至少有几十个秘密组织在活动,他基本都掌握情况,如果惹毛了他,干脆把这些特务组织一次性扫清。
这些秘密组织不像满铁那样高调,而是以商团的名义低调在华活动,主要是在南京、上海、北平和天津等地秘密搜集各种情报。
日本的特务机构也在搜集南京和上海地下党的情报,在反共这件事上,日本人真的不比国民党稍差分毫。
日本政府自视为东方的堡垒和守护者,决不允许赤色在亚洲泛滥开来,他们声称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无疑是以日本国为主导,其他亚洲国家作为响应者。
大东亚共荣圈不过是一个政治借口,日本想以此在亚洲各国获得特别权利。
但当时日本人在中国没有执法权,所以他们才想跟戴笠的复兴社合作,建立反共防共的联盟。
“其实你们无需为此大动肝火,进攻和防守都是正常的,稍安勿躁,主动权失去了,就想办法再夺回来嘛。”戴笠刻意放松了情绪,缓和了语气道。
“但是现在路鸣是步步紧逼啊,通缉令贴了满大街,我们连出门都不方便,还怎么夺回主动权?”于莺儿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也没办法,自从你们上次在公路上伏击了路鸣,双方已经是死敌了,只要你们出了日租界,他就会对你们下手,所以这张通缉令根本没有实际意义,不过是路鸣做出的一种姿态而已。”
戴笠这样说虽然是实情,可是小泽征五郎和于莺儿却不这样认为。
前一阵伏击路鸣的确造成了双方的敌对状态,路鸣安排了人在租界外面监控他们,但那毕竟只是暗地里的交锋,并不算生死较量。
现在不一样了,路鸣直接把矛盾摆在了桌面上,而且动用了公权,公开捉拿他们。
这就等于把他们之间原本均衡的敌对关系,变成了猫鼠关系。
路鸣变成了一只匍匐在日租界周边胡须绽放的大猫,磨爪霍霍。
日本人的性格有两方面,一方面在表面上他们最重视颜面,比中国人还讲究,如果受了侮辱、名誉受损就会剖腹自杀。
另一方面他们又很无耻,不说早先的甲午战争、日俄战争,日本人都是不宣而战,偷袭了对手,就拿九一八事件来说,他们也是突然间偷袭了东北军。
得手之后,竟然还跟你谈礼节,刀架在脖子上的礼节,还算礼节吗?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各国都讲究交战礼仪,在战争打响前必须先宣战,然后才能发动攻击,可是日本人不管这个,把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我们也要对路鸣发出通缉令。”小泽征五郎说道。
“哦,我倒要洗耳恭听,你想以什么理由发出通缉令?”戴笠质问道。
“他是我国军火库被抢劫的要犯。”小泽征五郎狞笑道。
“小泽先生,贵国军火库被抢劫一案我们已经达成了和解,请你不要忘了这一点。此一时彼一时也,这是中国人办事的原则。”戴笠站起来说道。
在民族大义上,戴笠还是能坚持住原则的,他虽然怀疑路鸣,但是在路鸣没有被证实是共-产-党之前,路鸣还是复兴社的元老,是复兴社的脸面。
再说了,委座对日本军火库被抢劫,内心是窃喜的,后来不高兴,是因为军火落到了共-军手中。
“小泽君,请不要忘了,帝国只在租界内有执法权,难道你想在租界内通缉路鸣吗?”武官提醒道。
川岛芳子说道:“诸位,别扯远了,我们还是回到审讯宁馨儿这件事情上吧,通缉令先放在一边。路鸣再有能耐,他也不可能闯进日租界抓人,他要是这样做,就是自投罗网。”
“对,如果能从宁馨儿口中得到一些共-产-党人的名字,我们就可以跟踪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到路鸣跟共-产-党的关联。”武官敲了敲桌子说道。
戴笠现在有些后悔绑架宁馨儿了,因为他感觉能从宁馨儿口中挖到共-产-党情报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那么个大小姐,他眼中的黄毛丫头,怎么可能跟共-产-党有瓜葛。
戴笠委托日本人绑架宁馨儿,其实有两个方面的原因,现在看来这两个方面都难以达到预想的目的。